“停電是在園長出發之后發生的事,也就是說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們,不是因為停電。”許辭兮繼續說道,指了指擺放著玩偶的書架,“那里有一個空位,而這些玩偶中沒有熊,熊應該是最常見的玩偶,如果要放上一整套玩偶公仔,不可能沒有熊。”
“嗯。”虞良點點頭,他的心中已經有些底了,園長肯定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這家伙還有很多的沒說出來,而且有可能并非良善。
他轉頭看向辦公室的里間,從這里看過去并不能看見園長的影,也無從知道園長究竟在做什麼。
“現在就走?”許辭兮拉了拉虞良的袖子。
“再等等。”虞良搖搖頭,他的目落在那些玩偶上,無奈地搖搖頭。
如果園長真的有加害之心,如果那些玩偶都能變化之前遇到過的那種怪,那麼他們早一點逃和晚一點逃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麼多的玩偶怪,不是人力能夠抗衡的。
“來了。”園長端著一個盤子從辦公室間走出,盤子上是三杯冒著滾滾熱氣的濃茶,他將盤子放在虞良和許辭兮前面的桌子上,繼續說道,“我在里面想了想,關于‘它’的事太多,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講起,還是你們來提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是在什麼時候發現它的?”虞良看一眼那杯濃茶,沒有手去拿,他擔心園長在里面下藥。
園長笑道:“你應該清楚,它會主讓你意識到它的存在。但要說真正確切地得知它的存在,還是從上一任園長那里知道的。”
上一任園長?!
僅僅是這第一句話便讓虞良的作僵在當場,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表演館展覽廳上關于“園長林有風”的介紹,那上面完全沒有提到過園長換過人。
不對,不只是沒有提到,而是明確地記載了園長林有風一個人建設了長虹園延續至今。
“上一任園長……長虹園不是只有一個園長嗎?”虞良直接問道。
“不。”園長搖搖頭,“之前的園長都已經死了,除了我以外沒有人還記得他們,很快我也會這樣,你們也不會再記得我。”
已經被其他人忘了嗎?
也不是沒有可能。
虞良心下一黯,消失的員工會被所有人忘,這一條他知道,老江曾經告訴過他。
這員工的范疇也包括園長嗎?
“它也會讓你消失?”虞良順著園長的話問下去。
“你知道每一代的園長是如何挑選出來的嗎?”林園長并沒有直接回答虞良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責任?智商?大局觀?與它抗衡的決心?”虞良一連猜了好幾個答案,但園長只是不斷地搖頭,顯然這些都不是正確答案。
“是它對你的興趣。”園長笑了一下,接著說道,“它只有一個,而且時間是有限的,只要它時刻對你保持足夠的興趣,其他人,無論是游客還是員工都會變得安全。”
園長的語氣平淡,這種原因看起來很胡鬧,但背后又有一種深切的無奈,而這種無奈已經伴隨他很多年了。
“所以……”虞良的心里突然明悟,他好像明白為什麼園長要把他引導到這個地方來了,再看向園長的目里也帶上些許敬意。
園長沒有壞心思。
也對,人又有什麼理由和“它”站在同一條陣線呢?
若是園長真的這麼想這麼做,整座城市早就大了。
“嗯,從幾天前我就注意到了,它對你產生了興趣,我原以為你會和別的員工一樣,很快就會在它的折磨中敗下陣來,但是你沒有,它對你的興趣反而在不斷加深。”園長娓娓道來,他大方地承認下來,“我承認,你們在甜心坊的遭遇和我有一定關系,我原以為你們到驚嚇后會急切地尋求我的幫助。我向你們道歉,你們比我想象得更加勇敢,而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似乎是覺得語氣不夠堅決不夠誠懇,園長又再次補充道:“非常需要。”
“需要我做什麼?”虞良已經猜到園長要說什麼了,但他還是覺得很離譜。
它對他有興趣只是單純地因為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已,他只是來做一個任務,怎麼覺現在事在往復雜的地方發展?
“我快撐不住了,所以我必須挑選這個園的下一任園長。”林園長道,“這是我尚還擁有的權力,也是我的義務,我必須園到一個合適的人手中。”
虞良搖搖頭,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抱歉,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還太遙遠,我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
雖然上這麼說,但此時虞良想得卻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為園長,是不是代表著他可以把整個園收歸于他的【宇宙】?
怪談生都能裝,裝個怪談發生地也沒什麼吧?
而且裝了怪談生,也理應裝個地點吧?
不然故事又能發生在哪里呢?
虞良覺得自己這個大膽的想法很有實施的意義。
“可以,但不要耗費太多的時間,一旦錯過,它不會再給你機會。”園長說得有些玄乎,但虞良卻記在心上,他也生出些許不好的預。
回頭看看許辭兮,撲靈著一雙大眼睛,似乎還沒有搞明白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要當園長了?”許辭兮小聲地詢問道,眼睛里竟有種莫名的期待。
“不一定。”虞良無奈地看著,他現在都有些弄不清這家伙的腦袋里在想些什麼了。
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都是游戲外的人,現在最重要的是當園長的問題嗎?
找到倉鼠早點離開這里才是正事!
虞良看看腳下的影子,若有所思。
他任務中提到的“清理倉鼠”并沒有表明到底是哪一只,可以是許辭兮變化的倉鼠,也可以是不知道被誰帶進園的“第一只倉鼠”。
當然,虞良偏向于后者,這才比較符合“清道夫”這個任務的概念,因為倉鼠本就是不該出現在園里的。
而在此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逆轉許辭兮的“倉鼠化”過程,他雖然不喜歡做無意義的事,但這絕對不是無意義的事。
換做老杜來的話,老杜應該會坐視許辭兮變化倉鼠,甚至是默默催促變倉鼠,然后一刀結果了事,拿完獎勵就離開扮演者游戲。
這種事虞良是做不到,他還是抱有最基本的人。
“嗯?”許辭兮歪過腦袋,不知道為什麼,覺剛剛虞良的眼神有些不禮貌,好像是在看什麼待宰小羔羊一般。
虞良便別過臉去不看許辭兮。
“總之,我希你能認真地考慮一下這件事。”林園長接著說道,“如果能在我徹底消失之前做好準備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他笑起來:“我一向看人很準,它也一樣,我相信你能做到,繼承‘林有風’這個名諱。”
“什麼意思?”虞良一愣,他有些沒聽懂園長這最后一句話在說什麼。
“我的名字可不林有風,只有第一任園長這個名字,在他消失之后這個名字也就一直沿用下來。”園長接著說,“所以在這些員工的眼中,三任園長和一任沒有什麼區別。”
“那你的真名?”
“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現在的我是林有風,是園長,這就夠了。”林園長搖頭笑著,他并不在意這些。
他站起來向書柜走去,然后從書柜的里層取出一本皮質封面的筆記簿。
“這是第一任園長的日記,園里一些特殊職位需要每天寫日記,這也是從第一任的園長延續下來的規則。”園長說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了鼻子,“雖然看別人的日記是很不好的習慣,但為了觀察這些員工的神狀態,我不得不這麼做。”
虞良接過這本日記,到日記里沉甸甸的重量,他隨意地翻開幾頁快速閱讀起來。
第一任園長的字端莊大氣,如果說字如其人是真的話,那麼他顯然是個儒雅隨和的老帥哥。
——
7月24日
園的營收很好,我的決定是對的,這座城市需要一所大型園,我完了半生的夢想,很不錯。
下個月就能拿到一批經費了,我決定引進一些新的稀的,為它們打造一個舒適的家。
只是這次又沒得到上級的批示,表演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停下?
我真的很討厭這種賺錢的模式。
——
7月30日
這一批到了,但是很奇怪,覺它們沒有什麼活力。
算了,大概是舟車勞頓水土不服,先好好照料一番,到時候請幾個醫來看看吧。
——
8月1日
為什麼?
為什麼今天遇見的所有都在沖我笑?
它們怎麼了?
還是我的腦子有問題?
還有,有些事不敢告訴任何人,為什麼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某種的數量發生變化?
今天是火烈鳥,火烈鳥多了一只。
我最好把它們的數量變化記錄下來。
——
8月9日
我發現它了。
——
8月11日
它會出現在任何地方,它在影子中穿梭。
它可以變任何,除了人。
它想出去,它不能出去。
我不會讓它出去,任何都不能離開這間園。
——
8月15日
第一個員工失蹤了。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記得他。
它在向我示威。
我不能退讓。
——
8月17日
失蹤的員工我找到了,但只有我找到了他,他變了山羊,我清楚那只山羊就是他,被一只兔子咬死在獅子園區。
——
8月19日
它在不停地折磨員工和游客,我必須做點什麼,必須做點什麼。
我要讓它把注意力和興趣都放在我上。
是我創立的園,是我害你們變這樣的。
抱歉。
……
虞良繼續往下翻,這些容雖然補充了“它”出現的背景,但就拓展信息而言對他并沒有什麼幫助,很多事他已經知道了。
而許辭兮也是將腦袋過來,用手了虞良手中的筆記簿,的高不夠,虞良拿得那麼高讓完全看不見寫了什麼。
——
9月21日
呵,我終于知道它在做什麼了,它特麼的在研究人,這個畜生特麼的想當人。
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它永遠不能離開這個園。
……
“想當人?”許辭兮呢喃出聲。
“嗯,或許只有這樣它才能離開這里。”園長點點頭,“它擁有變人的能力,但似乎是對人的了解遠遠不夠,所以總是會變一些稀奇古怪的類人型生。”
他無奈道:“這種形態的它出現在你們面前時,千萬不要相信它說的任何話,一旦對‘它是人’產生認同,以后你眼中的正常人就會變怪的形象,而怪在你眼中卻是正常人,最終你一定會瘋掉。有一些員工經歷了這些事,現在已經在神病院接治療了。”
“明白。”虞良點頭記下,不過“它”還從來沒有以“人”的狀態在他面前出現過,準確來說,他還沒真正切實地見到過它。
“這本日記就先給你了,對我來說他已經沒有太多用了。”園長道,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快兩點了,如果你們要回宿舍休息的話,請盡快,盡量不要在兩點后隨走,這個時間段是它最活躍力最旺盛的時候。”
他補充一句:“如果你們準備睡在這里也行,出門向左有個小房間,不過只有一張床。”
“不用了,我們現在就可以回宿舍。”虞良搖搖頭回絕,語罷,他看一眼邊上的許辭兮,許辭兮也是將頭點得飛快,贊同道,“回宿舍就行了。”
“行。”園長向兩人道別,“路上注意安全,至于虞良先生,希你能好好考慮這個問題。”
“我會的。”虞良點點頭,然后領著許辭兮向門外走去。
兩人再次進完全漆黑的走廊,虞良大概記得電梯的位置,他一邊向后出手,留出給許辭兮抓的袖子,一邊思考著倉鼠的問題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該怎麼找到那只倉鼠,完任務離開游戲你可能就不會變倉鼠了。”
這一次許辭兮卻是很自然地抓住了他的幾手指,而且沒有再退。
虞良剛想回手,就聽見黑暗里的許辭兮小聲說道。
“我不想再回去那個園了。那里比這里更加糟糕。”
“嗯。”
果然,讓產生異化的正是這種安逸的思維,這段時間在游戲里的經歷使改變了很多,這也是虞良覺像是被什麼東西附了一樣的原因。
但從來都沒有附這麼一說,許辭兮就是倉鼠,倉鼠也是許辭兮。
所有的倉鼠都待在籠子里,而為自己鑄造了一個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