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三個男娃子如坐針氈。
整個三樓場地很敞闊,人并不多,但是卻依舊讓他們張不自在。
主人家在前面坐著,后面站著五六七八個服侍的下人,這等場面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仨娃子悄悄瞥眼看向坐在毒爺爺懷里的妹妹,對佩服不已,小娃不僅不害怕,還歪著腦袋到瞧,一點也不認生。
甜寶把三樓看了一圈就失去興趣,這會子只盯著面前的食桌瞧。
油亮亮的醬,紅燜魚,豬蹄肘子、清燉排骨、餅、棗糕、柑橘……甜寶未必知道菜名,卻知道這些一定好吃,想打包。
阿爺阿他們肯定喜歡吃。
“咋地?饞啦?”毒不侵以為娃娃饞吃的了,從桌上撕下一只故意在娃兒面前溜了一圈,最后送進自己口里,“!誒呀可惜你啃不,我替你吃了!排骨,你也啃不了,這魚兒帶刺,小心為上,還是毒爺爺替你吃……”
毒不侵越吃越高興,逗小崽兒真他會上癮,他最樂意看這崽子吃癟。
甜寶皺眉,不理會稚的老頭,朝仨哥哥一聲令下,“次!”
“桀桀桀!吃吧吃吧,毒爺爺可不會吃獨食,不像你們家,把好東西藏得嚴嚴實實的,哼。”毒不侵好在沒賤到底,給仨娃子碗里堆滿了菜。
好酒喝上,好菜吃上,一時也顧不得懷里小娃,干脆把放到旁邊椅子上坐著。
位置恰好在白奎父子倆邊。
甜寶兩眼就跟另一雙意味難明的眼對上了。
白奎視線在臉上掃過,跟毒不侵隨口攀談,“這是徒北山蘇家的小娃娃?”
毒不侵大塊朵頤頭都沒空抬,“都是。”
“長得致,倒不像農戶出。”
之前遠著看就跟個玉娃娃似的,近看更俊。
五眉眼無一不致,乎乎的,比年畫上的送喜子還可人。
小臉瓷白,讓人想上手一。
白彧坐在他爹懷里,看著近在眼前的小娃,笑了。
笑得囂張又惡劣。
大人們邊閑談邊看擂,沒留意到這一幕。
甜寶直面小男娃,沒有錯他眼里閃過的暗。
這種笑跟覺太悉了,上輩子在實驗室里,見過太多。
歪了腦袋,靜靜看著對方從桌上拿過一塊剝下的柑橘皮,然后壞笑著往塞來。
“張,好吃的。”男娃低聲音哄,滿臉笑意,黑眸亮閃閃的看著。
甜寶咧,一掌呼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聲清脆。
男娃臉歪過一邊,瓷白左頰迅速浮出小小五指印。
他呆了呆,不可置信回頭看對面娃娃,及后慢半拍哇的一聲哭出來。
三樓談聲驟停。
空氣死一般寂靜。
毒不侵里半塊吧嗒掉到地上,角搐了下,又搐了下。
一時間整個三樓只有小孩震天響的哭嚎,以及半空猛地下來的,風雨來意味。
“我、我去他的……”
毒不侵手里骨頭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甜寶,攏住另外仨崽子,翻就從三樓圍欄跳了下去,逃也似狂奔,頭都不敢回。
邊跑,老頭邊咆哮,“崽子誒!你他娘專門克老子來的吧!你就算直接往白奎那廝臉上揮一掌,毒爺爺都不至于這樣逃命!你他崽子作甚!!那是他老來子,唯一的獨苗苗!護得比他自個的命還重啊啊啊!!完了完了他娘的老子的窩要被抄了!”
蘇安仨娃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仨齊齊看向掛在老頭手上神淡然又懵懂的妹妹,佩服得五投地。
真敢!
妹妹居然在風云城揍了人!
頭頂太依舊熱烈,后追兵漸盛,毒不侵迎風流淚。
“老子以后要是再帶你來風云城,我毒不侵三個字倒過來寫!”
……
兩極坊三樓,下人們簌簌跪了一地,無人敢抬頭看家主臉。
小主子在家有多寵,整個風云城的人都知道。
自小到大沒人敢他一手指頭。
結果在蘇家小娃娃手里吃了癟。
家主震怒可想而知。
“來人!傳話下去,日后但凡蘇家人城,不用再給禮遇!”
白奎站在圍欄前看著毒不侵逃跑的方向,臉沉如水,一字一頓,“了我白奎之子,焉能逃!調人,即刻往徒北山!老子親去一趟!我要看看蘇家背后究竟藏著什麼名堂!另,把毒不侵那間破廟給我搗了!”
他白奎的兒子,絕不能委屈。
這口氣他忍不了,也不能忍!
否則白家立刻會步上十二碼頭后塵,為笑話!
撕心裂肺哭了一場的小男孩,這時候哭聲總算歇了,手往眼睛一抹,紅著鼻子戾氣十足,“我也要去!居然敢打我,我要在臉上打十掌!”
“好好好,去,爹馬上帶你去報仇!給我兒子找場子!”
“我自己去!免得別人笑話我以大欺小!”
下人們跪在地上繼續把頭埋得低低的,不敢吭聲。
以大欺小……小主子快四歲了,去打幾個月大的娃娃,不也是以大欺小麼。
白家調人出城要殺去徒北山,事很快在城傳遍。
多數人不知道當中因由,但是一提起徒北山,立刻便聯想到徒北山蘇家。
前有十二碼頭在蘇家手上撞了南墻,難道白家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也吃了蘇家的虧了?
哎喲喂這可不得了!
蘇家一而再招惹流放之地大勢力,是要上天哪!
一時間跟在白家后看熱鬧的人不計其數。
等到得徒北山腳下,人群浩浩已經很有規模。
日頭開始偏西。
徒北山房屋稀稀落落排布,在下拉出一道道淺薄的影子。
這時候多數人都待在家里,等著日頭再弱一些再出門干活,聽到外頭喧鬧靜,住戶們紛紛出來打探,只溜了一眼就立刻躲回院中。
十二碼頭上次殺來的陣仗不及此次十分一!
蘇家又攤上啥事了!
蘇家院里,蘇老頭趕回來后把小崽子們往地上一扔,跳到斷刀上就開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哀嚎。
“斷刀啊!這次咱真要完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揍了白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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