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恭道：“安哥兒是個好哥哥。”

安哥兒臉紅，一邊輕輕拍著阿妧的後背一邊道：“走的時候，我答應了娘，會好好照顧妹妹。”

他要說到做到。

賀長恭突然有種不太好的覺。

說到做到？

那接下來，是不是要說他答應武安侯的事？

事實證明，知子莫若父。

果然，安哥兒輕聲道：“爹，侯爺已經和我說明利弊，我也願意的。”

賀長恭：“你才多大？回頭你一個人住在宮裏，不想爹娘？”

安哥兒都快哭了，卻還是咬牙道：“爹，我可以的。”喵喵尒説

賀長恭：“……”

武安侯這是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

武安侯：這是我和姐姐商量過的，誰也變不了。

姐姐現在，大概也已經說服了榮懿吧。

他南下之前，文氏說要去見一見榮懿公主。

想要安哥兒順利登基，最好得到趙家人的支持。

雖然不是必要條件，卻能減許多阻力。

武安侯對文氏，充滿信心。

賀長恭：“算了，不說那些，咱們先回家。”

一家團聚才是最要的。

他笨，勸說安哥兒的事，還是給沈雲清。

離開江南的時候，韓氏竟然還不舍。

“狗剩啊，咱們不能搬家來這裏嗎？”

賀長恭：“……不能。”

您孫子等著回去做皇帝呢！

其實留下是個很好的主意，但是京城那爛攤子給誰？

好容易打下來，不，撿得到的江山，總得負責到底吧。

賀長恭現在想起那個爛攤子，腦殼還疼。

一行人又風塵仆仆地回到京城，回到賀宅。

走的時候幾個人，回來的時候一個都沒有，還多了賀仲景、孟湘湘和孟大人一家。

一家團圓，自然無比歡喜。

阿妧在路上悉了親爹，也喜歡讓賀長恭舉高高。

可是回家之後，看見親娘，又開始認生起來，小一癟，先送個嚎啕大哭當見麵禮。

好在沈雲清豁達，並沒有傷心。

來日方長，們母之間，有的是培養的時間。

沈雲清勸安哥兒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說：“做皇帝是很威風，可是上的擔子也很重。以後許多選擇，也都不由己。”

比如做了皇帝，做個昏君倒也罷了，倘若想做個明君，那就得案牘勞形，日理萬機。

皇帝是孤家寡人，此許國，難在許人。

倘若日後遇到喜歡的人，可能還得權衡利弊，不一定能做出自己最想要的決定。

——做皇帝想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比登天還難。

各方勢力，不都等著用政治聯姻來平衡嗎？

皇上睡的那是人嗎？

那是們背後的家族。

在一定範圍，皇上可以偏，但是其實他能做主的部分，並不多。

而沈雲清始終相信，是雙向付出。

你可以說自己有苦衷，那就得想到，對方也不會全心全意地你。

除卻之外，要承的朝廷外的力，也絕不是尋常人能承得了的。

而安哥兒對此卻很堅決。

他說：“娘，皇上總要有人做。別人能做，我就能做；而且我本來就是皇家子孫，名正言順。”

武安侯給他上了一課。

——隻有足夠強大，手握天下至高的權柄，才能保護住自己想保護的人。

沈雲清坐過牢，賀長恭過獄……這些過往，給安哥兒太深的刺激。

他迫切地想要長大，為家裏的頂梁柱。

沈雲清最終，也沒說說服安哥兒。

和賀長恭道：“兒大不由娘，由著他吧。”

其實就算作為父母，在孩子人生重要的岔路口，也並不能替他們做決定，而隻能是提供建議而已。

人生的每一個選擇，都會通向不同的未來。

誰能為別人的人生，承擔責任？

安哥兒雖然過了年才八歲，但是他心智比尋常孩子要不。

沈雲清捫心自問，不敢百分百肯定，安哥兒不當皇帝，就是比當皇帝會過得更好。

——倘若他日後遇到些不公平的事，就像賀季武那般，他會不會想，當年倘若他選擇做皇帝就好了？

這種事，誰也不能跑到未來去看看。

所以最終的決定權，沈雲清還是給了安哥兒。

賀長恭：既然媳婦都說話了，那不行也得行。

他唉聲歎氣：“安哥兒做了皇帝，咱們這幾年，是哪裏都不能去了。”

得留下來照看孩子，否則誰放心？

沈雲清笑道：“原本也沒說要離開京城。”

賀長恭看著：“你願意進宮嗎？”

沈雲清沉默。

說實話，不願意。

但是如果安哥兒需要，那可以。

賀長恭卻舍不得。

因為宮裏再好，也不是能養沈雲清的沃土。

沈雲清在現在的住就很好，的生活和事業都很好，日子充實而滿足。

賀長恭道：“以後我和六娘流，一人一天在宮裏陪著安哥兒。咱們家還和從前一樣過……”

沈雲清遲疑：“那能行嗎？”

“有什麽不行的？”賀長恭道，“肯定會有人知道，但是隻要咱們著點消息，知道的究竟是數。”

沈雲清想想，好像也是這樣的道理。

畢竟這個時代沒有手機，沒有5g，消息還得口口相傳。

倘若再有意製，不敢說不風，但是確實能瞞天過海。

畢竟，安哥兒要做皇帝了。

他發話的話，還有人敢逆風而上？

要不，先這樣？

賀長恭悶聲道：“我這不是先和你商量嗎？你要是同意了，我再和……罷了，也沒人商量了。”

文氏不在家了。

文氏在武安侯府沒回來。

家裏其他人，肯定沒什麽意見。

“先這樣吧。”沈雲清道。

其他的事都不算事，重要的是安哥兒當不當皇帝。

既然決定當皇帝了，那就……擼起袖子幹吧。

沈雲清有自知之明，在這件事上，什麽忙都幫不上。

武安侯等人，隻是把安哥兒扶上了馬。

想要坐穩，還得有許多隻手來攙扶。

之前的皇帝怎麽置？

萬太後死得突然，萬家和其他明暗的餘孽怎麽辦？

這千瘡百孔的江山，無數張等著被養活的，又該怎麽辦？

這些擔子，不大都在賀長恭這個新晉的“攝政王”上？

賀長恭自己也覺得亞曆山大。

他三年前還是個劈叉都不認識的人，現在讓他擔此重任，他行嗎？

不行也得著頭皮上。

打仗靠兄弟，治國就得靠那些，他看不上的文臣了……

而且還缺錢……

沈雲清的那點家業，對於個人來說是金山銀山，對於整個江山來說，也隻是杯水車薪，聊勝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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