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坐在茶幾前泡茶,作嫻專注,針樣的葉片漂浮在水面,茶香裊裊飄散。
他斟了七分滿,雙手端到容老夫人面前,“,您喝茶。”
容老夫人細細品了一口,“這是,前十八棵?”
容璟輕笑著點頭,“我記得是您從前最喜歡喝的,特意帶了些過來。”
“從前是喜歡,可惜如今年紀大了,很多習慣早就變了。”
容老夫人擱下茶盞,自言自語般道,“再貴的茶,沒有好的手藝去泡,也是白白浪費。”
說罷,轉過視線,看向了容湛,“阿湛,放棄權代表著什麼你清楚吧?日后,你在容家不僅沒有話語權,更拿不到一分利益。”
容湛目很淡,帶著有的涼薄,“我知道。”
這回容老夫人沒說話,倒是容敬堯冷哼一聲,“說得輕巧,都當家業是兒戲嗎?一個個支棱不起來的樣子,容家到你們手上,才真是毀了。”
“三叔,我們有自知之明,扛不起的擔子不會隨便攬到上。”容晚擺弄著自己的邊,頭也不抬道。
空氣中暗流涌,容湛了的手臂,遞來一道眼神。
此時,跟蘇沅兮聊得手機快沒電的容晏,收起懶散的坐姿,不耐煩地踹了一腳茶幾,好巧不巧,容璟剛斟滿的一杯茶,灑出了大半。
全灑在他手上。
“講了一晚上的廢話,當我是閑的?再不說正事,以后都別我回來。”
容敬堯怒斥,“你怎麼說話……”
“好了,我來說吧。”
容老夫人輕飄飄地接過了話,容敬堯鐵青著臉,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
“容家的家訓向來是強者為尊,既然阿璟回來了,我也會安排他進集團核心,誰更有能力勝任,自然是憑本事決定。”
這一點,沒人有異議。
“至于職位,就cfo吧,國外的產業分布,經營管理模式都不同,先適應一段時間再說。”
容敬堯想也不想地否定,“不行,太委屈阿璟了。”
容老夫人皺眉,“那你的意思是?”
“直接進董事會,阿璟的能力足以獨當一面。”
話音剛落,容晚坐不住了,“要說能力,這幾年五哥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三叔,都是您的兒子,您不能這麼偏心!”
“你閉!”容敬堯橫眉冷對,“容晚,你也是愈發沒規矩了,你爸不在,沒人教你做人的道理了嗎?!”
容晚昂著頭,洋娃娃似的臉蛋滿是倔強,“這幾年家里是沒人管我,可該有的是非黑白我分得清楚。我爸早就看了這個家,所以才帶著我媽居江城,多年不回。三叔,您還要謝他當年的退出,不然家主這個位置,不得到您還另說。”
“晚晚!”容湛低喝一聲,瞧見容敬堯驟然冷的眼神,暗道不妙。
無法否認,容晚說的是事實,當年若不是父親主退出,如今的局勢怕是截然相反。
同樣,這件事讓容敬堯深恥辱。
“沒人管你是吧,今天我就替你爸好好管教你!”
容敬堯怒不可遏,一把奪過容老夫人的拐杖,毫不留地朝容晚揮去。
實心的木夾雜著冽冽的破空聲,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容晚固執地咬住,沒有退開半步。
五哥告訴過,永遠不要把怯懦的一面暴給別人。
沒做錯,憑什麼要躲?
幸而,拐杖打到容晚之前,就被截住了。
容晏不知何時站起了,一只手抓著拐杖的末端,也沒見使勁,但就是停在半空,怎麼都不了。
“混賬東西,你給我讓開!”容敬堯咬牙切齒地吼道。
容晏漫不經心地看著他,“這麼大的威風,耍給誰看?”
說完,他倏地一松手,仍在用力回拐杖的容敬堯沒有防備地踉蹌后退。
這樣的舉無疑是火上澆油,容敬堯握拐杖,二話不說,反手又揮了過去。
容晏是能避開的,但如果他避開,容敬堯收不住力,被打中的人必定是容晚。
就那小板,還不當場送醫院?
索,他站在原地不了,任由拐杖重重擊中了右的膝蓋。
一記沉重的悶響,容晏微晃了下子,垂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逝的痛。
“五哥!”容晚慌地撲上來。
別人不知道,但清楚,五哥的右不好,每到雨天會發疼,怎麼得住這一下。
容晚攥著容晏的擺,想去他的膝蓋又不敢,急得臉都漲紅了。
容晏按住腦袋,長臂一,直接推到邊上,“走開,別礙事。”
“五哥……”
容晚還想上前,卻被容湛攔住,護到后。
容晏放在袋里的手用力握,襯衫下的手臂青筋暴起,他竭力克制著,從右傳來的鉆心劇痛。
就像當初被生生打斷骨頭一樣。
“容敬堯,你要是有本事打死我,我倒還能看得起你。”
怒火達到頂點,容敬堯反倒平靜了下來,“阿璟,去把保鏢過來。”
容璟面擔憂,“爸……”
看來今晚是免不了一頓家法了。
容敬堯的保鏢各個都手不凡,容晏的骨頭再,也不怕管教不了他。
“行,我等著。”容晏解開袖口上的扣子,把佛珠取下來,輕慢地挑一笑,“不過記得告訴他們,今晚只要踏進這個門,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劍拔弩張的對峙中,一聲怒喝如平地驚雷般炸開。
“夠了!當我死了嗎?!”
冷眼旁觀許久的容老夫人終于忍無可忍,重重地一拍桌子,聲俱厲道,“容敬堯,阿晏到底是你親生的,要怪就怪那個人誆騙了你,遷怒他做什麼?從小你沒管過他就算了,還害得他幾次活不下來。既然你不想當這個父親,如今又有什麼資格教訓他?!”
這段話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無形的掌扇在容敬堯臉上。
他風了那麼多年,權利、地位、名譽樣樣在手,唯獨那個人,是他一輩子抹不掉的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