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燒死那個巫?
我特麼心態崩了啊!
他了自己的臉,想要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就意識到自己了一手油垢,心態頓時更垮了
他吸了吸鼻子,有點想哭。
好半天他才緩過來點,又拿起桌上的瓦罐大口灌了兩口水,小聲默念起“平穩氣場”四字真言。
“其實自己完全沒必要為“娶一個臭烘烘的老婆”而到憂慮,沒準兒自己未來的老婆不僅臭烘烘還又老又醜呢?這在政治聯姻興盛的中世紀並不罕見。”
“又或者沒準兒自己還沒娶到老婆就被當做“惡魔附”抬上火刑架了呢?”
“都說‘高興得太早了’,我現在可謂是難過的太早了。”
人總不能永遠為可能發生的壞事而擔憂,因為還有更壞的可能——周樹人。
調整好心態,李昂還有興致自嘲道:“想到不能洗澡,為什麼我的第一念頭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妹子?”
“難道是因為以前上學的時候太專注於學習,沒談過所以潛意識裡總覺得有憾?”
上輕快,其實李昂很清楚自己的心裡依舊難,而且不想接眼前的現實,所以才自言自語起來以轉移自己的注意。
為避免被門外的人聽到,他的聲音很小。
“唔——灌了一肚子水反而覺了。”
李昂在自己房間的門前找到了一盤已經完全冷掉的食,木質托盤裡有淡綠的豌豆濃湯,一小條白麵包和有些發蔫的漿果。
這大概是昨晚送來的。
在原主的自我隔離期間,仆人每天都會從門下的暗門送來食,只是看樣子他並沒有來得及用這頓最後的晚餐。
李昂湊近嗅了嗅,有淡淡的餿味傳來。
“可惜了,普通平民一年也吃不上一頓這樣的食。”
特貝利男爵領於西西裡南部,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幾乎全年都於溫暖的環境,而他所的房間則位於特貝利家族城堡,比外面更加暗,隔夜食壞掉完全是理所應當的。
“該出去找點吃的了。”
想到這裡,他歎了一口氣:“我穿越來之前剛跟客戶吃完飯,正要回家,可惜每天晚上媽媽都會給我留燈的。”
悲從中來,他連忙轉移注意,現在可不是悲慟大哭的時候。
站在門前,他的手剛抬起又忍不住放下:“也不知道特貝利男爵對自己兒子平時的生活細節有多關注,萬一被看穿了怎麼辦?”
“乾脆——就留在這兒繼續假裝自己在隔離算了。”
懦弱的想法一閃而過。
“不行,我總不能呆在這兒一輩子,既然遲早要離開,那也無所謂早晚了。”
他現在有種期中考試,當著教導主任的面給同桌妹子傳答案的張。
“呼——放輕松,你現在就是裡昂,你有他全部的記憶,你不是冒牌貨,而且裡昂是死於黑死病,你並不是兇手,你需要為繼承他的而負責,甚至可以擔負起保護他的家族的義務,但你不需要為他的死而負責,更無需到愧疚。”
李昂長出了一口氣,再度抬起手,出房門上類似於銷的橫木,然後用力推開那扇鑲鐵的沉重木門。
外面是昏暗的走廊,兩側的牆壁被火把熏得發黑,狹窄的窗子照進來的微遠比他自己的房間更昏暗。
這裡守著一位昏昏睡的仆人,他的臉上充滿疲憊,明顯已經許久未曾休息好。
他納爾遜,是特貝利男爵的奴仆。
自從裡昂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後,特貝利男爵便派遣自己的仆人在這裡守候,每天給裡昂送餐之類的瑣事也歸他管。
李昂用拉丁語道:“醒醒,納爾遜。”
納爾遜猛然驚醒,他看向李昂,眼眶裡頓時沁滿淚水,他手忙腳地從地上爬起來,握住李昂的手,抖著道:“裡昂爺,您終於出來了!”
“納爾遜,你不必”
他的反應有些出乎李昂的預料,他本以為自己出來後,會讓他人唯恐避之不及,哪怕他已經痊愈了。
人都是利己的,就連人們平時上萬分支持的醫護人員,在疫病發生時,仍舊會被小區業主們聯合起來拒之門外。
中世紀的人也不傻,他們知道黑死病會通過染者傳播,並且會采用隔離的方式來應對疫。
但他們並不知道還有潛伏期這種東西,也不會知道傳染病的源頭是老鼠而非人傳人。
李昂在記憶中稍一查找,便理解了對方的這種忠誠。
裡昂的母親很早以前就去世了,特貝利男爵這些年也一直孤一人,沒有再娶,這對於將聯姻作為重要政治手段的中世紀貴族而言是相當罕見的(歷史上哈布斯堡家族憑借聯姻建立起了自己在歐洲的霸主地位,由此可見“聯姻”的重要)。
也因此,裡昂就是整個特貝利家族的唯一繼承人,而像這種男仆,往往與主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他的父親,祖父,曾祖父……世世代代為特貝利家族服務,一旦特貝利家族消亡,像他這樣的仆人,只能淪為平民。
利益捆綁才是維系忠誠的本。
李昂努力使自己保持以前裡昂的習慣與慣用語調,語氣疲憊中略帶喜意道:“謝上帝,昨天晚上我就覺舒服了很多,大睡了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痊愈,所以隔離結束,我功逃了那個該死的囚籠。”
納爾遜連忙在額頭畫了十字,喜道:“謝上帝,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通知特貝利大人,他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李昂連忙道:“好了納爾遜,為了慶祝我戰勝那該死的疫病,我希你能先讓仆人為我上一份盛可口的早餐,再去通知我父親這個喜訊。”
納爾遜笑道:“遵從您的命令。”
他們沿著昏暗的樓梯來到城堡的一樓的大廳,李昂在長方形餐桌前坐下等候並打量著這個悉又陌生的“家”。
大廳正中央懸掛著三面類似於鳶盾的木牌,上面分別繪有不同的徽記。
紅黃條紋搭配兩隻雄鷹的代表了西西裡國王的歐特維爾家族;綠豎條紋搭配雄獅的則代表了敘拉古的坎貝爾家族;最右邊紫荊花徽記則代表了特貝利家族自己。
這個年代的家族徽記同質化嚴重,有羅馬帝國的鷹徽珠玉在前,幾乎大半的王國徽記都會出現雄鷹,禿鷲,海雕這樣的元素,但實際上這些絕大多數由日耳曼人和凱爾特人組建的王國,跟羅馬八桿子也打不著一塊兒去。
北方的由東法蘭克王國衍化的既不神聖也不羅馬的神羅帝國更是將這種不要臉發展到了極致。
徽記鳶盾的前面擺放著兩架鐵質燭臺,頭頂也懸掛著鐵質吊燈,前者是日常照明用的,後者則是特貝利家族舉辦宴會時才會點燃。
在立櫃的旁邊還擺了一個武架,上面有標槍,盾牌以及長劍,象征主人以勇武封爵的份。
李昂打量周圍的時間,就有仆人端著食走了進來。
仆人由衷激道:“謝上帝,聽說您已經戰勝了疫病,這簡直是一場神跡,您必定得到了上帝的垂青。”
李昂點頭,在額前畫十字道:“謝天主恩典。”
仆人將餐盤擺放在泛黃的白桌布上,裡面有一把餐刀,兩塊散發著濃鬱麥香的白麵包和一大碗蔬菜濃湯,另外還有一枚煮過的蘋果——對於一頓早餐來講,這已足夠盛。
但令人費解的是,中世紀人們居然認為水果煮了才能吃,就像他們不喝開水那樣奇葩。
將麵包切片送口中,搭配蔬菜濃湯,李昂大口咀嚼著。
盡管所謂的只有上等人才吃得起的白麵包並沒有讓李昂覺有多味,但想到這個時期絕大多數人都要吃摻加了石子砂礫的黑麵包甚至還吃不起時,便也顧不得上那點來自於現代人的養尊優了。
他很清楚自己必須克服很多很多的困難,飲食習慣的差異只不過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環。
迅速解決掉餐桌上的食,李昂起來到了城堡大門。
納爾遜已經去通知他的父親了,很快他就將迎來穿越來的第一份考驗。
“一定要保持裡昂的一些個人習慣,比如他在和父親說話時習慣與對方對視,語氣咄咄人,顯得像個倔小孩兒,但實際上他的骨子裡是個很溫的人,他恤平民,為了不傳染疾病給自己的父親以及家仆,將自己囚起來——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當然,這其中肯定有他並不信任那些鳥醫生以及自已經陷絕與恐懼,隻想讓自己遠離人群的想法。”
“人是複雜的,要想完全扮演好裡昂,我必須要足夠謹慎!”
“但保持原主習慣的同時,也不必矯枉過正,人在經歷生死之後有所改變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就在這時,納爾遜匆匆跑了進來,道:“爺,如果您的複原的還好的話,特貝利大人您到廣場去見他。”
“好,我這就過去。”
城堡外是一片莊園,用低矮的城牆圍住,莊園祈禱室,鐵匠鋪,木工坊,馬廄,牲畜棚齊備,如果有外敵侵,就算外面的小鎮都被外敵佔據,這裡依舊能堅守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這就是這個時代城堡的意義。
說實話,特貝利家族的城堡比李昂所想象的要寒酸得多,比起維多利亞時代的華城堡,它要顯得簡樸狹小的多,而且仄,如果不是現在瘟疫橫行,特貝利一家本應住在莊園裡。
城堡是防的工,在舒適度方面的考量自然會些。
遠方的小鎮裡突然傳來悠揚的鍾聲。
這個年代的鍾聲有很多種含義,無論是婚喪嫁娶,外敵侵還是召開集會,鍾聲各有不同。
他側耳傾聽了片刻,便辨別出這是在召開集會。
李昂詢問道:“怎麼回事?”
納爾遜道:“是領主大人在廣場召開集會,即將審判一個用邪惡巫為我們帶來疫病的巫。”
“巫?”
納爾遜道:“對,我們從家中搜出了‘違書’,並且將投湖中,仍漂浮不沉,這都說明到惡魔的庇護,是邪惡的巫!”
李昂怎會不知曉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巫迫害運,這場由教會發起的幾乎代表了中世紀最黑暗一面的獵殺巫運,足足迫害了超過十萬名無辜。
很多僅僅只是因為貌,遭嫉恨,便被誣告為巫,而愚昧的人們也毫不懷疑教會對於巫是“黑死病之源”的說法。
至於是否確實存在真實的巫,他以前自然是認為是無稽之談,可現在卻又無法確信了,畢竟連惡魔都存在,會有巫也不是什麼無法想象的事吧?
想著這些,李昂佯裝隨意道:“會被燒死吧?”
“沒錯,用其他的手段無法徹底殺死巫,只有火刑才能讓們墮落的靈魂灰飛煙滅。”
李昂皺眉道:“可誰能證明瘟疫是巫們帶來的?”
納爾遜愣了愣,他從未懷疑過這一點,但也從未思考過這些:“我神父們都這樣說,他們說只要燒死那些巫,疫病就會停止,我們上的罪孽也將被洗淨。”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臉上出了一縷向往,居然有種聖徒般的使命,全然沒意識到其中的殘忍。
這不令李昂油然而生一種骨悚然的覺。
他很懷疑,假如他表現出什麼異樣,既然他是領主的繼承人,一旦被教會認定為是惡魔附的男巫,也會瞬間眾叛親離!
這個愚昧的,把殘忍當做正義的神學至上的世界!
他跟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格格不。
路過祈禱室時,穿黑祭披的神父正低聲祈禱著,繼承了裡昂記憶的他意識到這位神父剛剛進行了一場殯葬彌撒。
在他自我隔離前,領地裡的小鎮就已經死了很多人了。
可以預見,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這位神父的祭披都會是黑的了。
低沉的禱念聲響起:“主啊,讓我們遠離邪惡,願您永遠賜予我們健康,讓瘟疫遠離我們”
納爾遜激道:“肖恩神父又在祈禱了,他的虔誠肯定會使天主看見,庇護特貝利家族。”
抗疫靠求神拜佛?開什麼玩笑呢。
李昂暗暗搖頭,穿越前的華夏同樣正經歷著一場遍及全球的大瘟疫,他腦袋裡就裝著抵抗瘟疫的各種常識,可這些常識若是在這個時代提出,不亞於對教會權威的一種衝擊,有沒有人信暫且不說,就是有人信,教會的審判所也會立刻派出騎士對他進行製裁。
教會天天鼓吹黑死病是巫帶來的,一個勁兒進行巫審判,你卻擱這兒搞隔離消毒,怎麼著?你是覺得教會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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