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沉重到，林妍甚至不知該怎樣安他的話題。

此時說什麼都顯得多余，他心創傷是難以用言語治愈的。

林妍注視著他的側臉，想到他還是楊嶠的那個時期。

他的狠辣，戾氣，不留面，那種危險氣質是要制造多腥，才能擁有？

才能夠讓吳三老板那種真正泯滅人，喪盡天良的窮兇極惡之徒，即便防備他，都從未懷疑過他有可能是警察。

嚴珩為了完這個任務，到底犧牲了多，無人知曉，但他背后的一道道傷疤里……不了在這個時期承的那些痛苦。

他在孤立無援時的掙扎，忍耐，更無人可以訴說。

林妍無法同，但只是想一想，都快要不過氣了，仿佛溺水之人，被冰冷的絕包裹著。

而阿飛……如果嚴珩可以，他或許也想給阿飛不一樣的結局，但是，太難了。

“以阿飛后來做的那些事，他不可能活下去，他在那個環境中，在跟著你之前……其實就沒有公序良俗的認知，也沒有道德法律的觀念。”

“他繼續待在那里，接下來的結局可能是某天忍不了欺辱踐踏，起反擊，然后被打死，尸被丟出去喂狗。”

“也有可能是不小心跟了一個當地的大人，甚至得到賞識，平步青云，可是……在那種地方，手上要干干凈凈的，太難了，興許某天他就會死于另一個警察的木倉下。”

“當然也有可能，他這一生待在那里，永遠看不到天亮，但也死不了，就在灰暗里度過一輩子。”

在有些地方，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嚴珩正是為自己所守護的這片土地永遠不要淪落那個樣子，才抱著必死的決心，隨時有可能犧牲的覺悟，接下臥底任務。

為了這個任務功，他有過太多的不由己。

林妍視線落在男人攥著的拳頭上。

他在忍，子也繃了。

“我這麼說，有些殘忍……但選擇跟著你，是那個時候，阿飛可以做的最好決定，也許死在你手里，也好過最后漫長的，明知道自己要死，但必須接審判的折磨。”

每個人的選擇都意味著結局的走向，從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

傾靠過去，抱住他：“嚴珩，沒有人，一件錯事都不做。”

其實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阿飛最終的結局都已注定，他不可能活著。

阿飛知道的太多，更是清楚嚴珩有關的一切。

他很快就會意識到嚴珩的真實份是什麼。

一旦他還活著……往后，他就會為最危險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暴嚴珩的份。

也許他永遠不會說，但如果是林妍……不會去賭這個可能。

要的是絕對安全。

這世上有些事，對錯立場難分。

但不變的是，最終的信仰仍在，嚴珩是緝毒警察，打掉了吳三老板這個特大型販、毒團伙，每年從邊境進勐市的毒、品也會大量減。

至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更多的家庭，也能夠拯救一部分因為緝毒而犧牲的警察。

林妍輕聲問：“阿飛，他家里還有親人嗎？”

“有個妹妹，本來也要被賣進去，我收了他當小弟之后，給了他一筆錢，他那個妹妹被他送走了。”

“你告訴我，他這個妹妹的相關信息，我會派人去找到，保證這輩子食無憂，也算是，我激他，救了你。”

嚴珩了的腦袋：“謝謝。”

有些事他不能做，林妍可以替他去彌補那些愧疚。

“他的……尸呢？”

“清理現場之后被帶走，燒了。”

“那天，你后來又……”

嚴珩拉開二人距離。

他盯著林妍的眼眸，就是這雙眼睛。

阿飛還有最后一口氣時，嚴珩沖到他的邊，千言萬語難以開口。

“嶠爺……”他角鮮不斷涌出，瞳孔逐漸失焦，“你……你原來……是……”

是什麼，阿飛沒有機會再說出口，嚴珩也沒有機會再知道，當阿飛知道他是警察以后，會怎麼選擇。

那麼多年的臥底生涯，總有些時候，嚴珩會認為自己已經徹底陷黑暗，他甚至快要忘了自己是誰。

靠著唯一的那簇引導著，他才堅持了這麼久。

但是當任務功的這一刻，他甚至還以為自己……在黑暗的世界里，回不了頭。

他甚至想到了結束這一切。

那個念頭不知道是怎麼出現的，換做其他人。可能早就在那樣一日又一日無盡的煎熬當中崩潰。

而嚴珩堅持到任務功這一刻，可是當他上所有力消失，他反而差點被絕吞噬。

嚴珩握了手里的槍時，那雙漂亮，狡猾，閃著勾人神采的眼眸，猝不及防出現在他腦海中。

說：“楊嶠，答應我，你得活著。”

他瞬間驚出了一冷汗，徹底清醒，也下了心頭差點不控的惡魔。

收網行結束，嚴珩回到警隊，開始漫長的心理疏導、治療，配合隊里的所有調查，把這幾年的一切寫報告上。

但他偏偏沒有說起阿飛如何被他親手打死，他又曾產生過自殺念頭的經歷。

他很難去回憶，也知道這一部分經歷說出來之后，在之后更長時間里，他沒有辦法做一個正常人，他更不可能繼續做警察。

嚴珩失去的東西夠多了，他能夠抓住的，唯有這一小部分。

他獨自以強大的心理去抵抗所影響，在漫長的焦慮期之后，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軌。

林妍回到了他的邊，他也能夠更安穩睡，不再到困擾。

他與暢想未來，計劃著他們往后的生活，盡管，楊嶠的存在后來還是被懷疑了份，被逃掉的一些人放到了黑市追殺榜上，但生活總是要繼續向前的。

如果林妍今天沒有再提起阿飛，他或許也真的以為自己完全走出困境。

“妍妍，你可以告訴芃榕，我愿意接的心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