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笑說什麽樂殷南已經聽不見了。
仿佛完某種宿命似的,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識,徑直倒在嚴笑麵前。
“小姐,接下來該怎麽辦?”
阿萱小心翼翼接近,確信樂殷南失去意識後才鬆了口氣。
嚴笑覺得嗓子發幹。
抿了抿,手摘下空中飄落的紙條:“今天三方應該能達和解。停戰之後把送到檀香閣來,注意不要讓人看見。”
“是。”阿萱連忙應聲。
果不其然,當晚三方勢力齊聚督府,達停戰協定。
黎之杏北進投了能調的全部兵力,從實力上來說,南軍勢在必得。
外邦人本就隻是借個皮子,背後是新帝對攝政王的殺意。
可偏偏黎之杏從中足。
——據調查,樂行檢是被當地一個普通omega殺死的。
這位隻有d級的omega信息素弱得像空氣。
隻是從當大兵的父親那裏拿了狙擊槍,在耳濡目染的訓練中掌握了狙擊的技巧。
找到製高點,扣扳機。
的緒很穩,信息素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為數不多的信息素優勢全部讓用來收斂自己的氣息,本來就不容易引注目,更是將存在降為零。
於是嚴笑沒察覺,樂殷南也沒察覺,樂行檢更不會察覺。
就這樣輕鬆地殺了叱吒風雲的江北樂王。
在嚴笑的斡旋下,侵略者後退一步,江北核心地帶暫時歸了南軍麾下,南軍承諾一定遏製殺omega的不正之風,清算樂家舊黨,給世界一個待。
樂振北遠在京城鞭長莫及,也隻能接這個條件,棄卒保車——反正最大的威脅樂殷南已經不在了,給出幾個將領也無妨。
給了幾個素日與樂殷南關係好的名字,讓信得過的將領帶著神機營退駐江北邊郊寧暫時休整。
明眼人都知道,樂振北和倒打一耙的朝廷一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寧是江北與京城的界,同樣也是樂家老家所在地。
樂振北以期把核心部隊收,離得近了了解況後再向朝廷借調部分兵力和武,重振旗鼓,奪回江北。
這一點大家心知肚明,可黎之杏是吃下江北商行和各大港口就已經很吃力了,也無法派出更多的兵力乘勝追擊,隻能暫時休戰,先穩固好大後方。
當然,停戰協議還有許多細節需要商討。
嚴笑作為三方的潤劑,不屬於任何一方,和三方都有往來,勉強算個見證的中立派,自然也得在場。
當嚴笑拖著疲憊的軀打著哈欠回到檀香閣時,已經又過了三天三夜。
“小姐,明天還得去麽?”阿萱心疼地替嚴笑扇著風,“能不能同他們說說,協議緩緩再商議,這樣熬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嚴笑懶懶靠在阿萱上:“草綱大致定了,接下來就是他們的事了,我不到場。”
“那太好了!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了!”
阿萱說著替嚴笑推開房門,嚴笑隨意敷衍著點頭,鼻尖卻意外捕捉到不屬於自己的氣息。
“誰?”
驀地警覺,卻在看見床上躺著的樂殷南,一愣。
阿萱小聲:“你不是您讓我把樂小將軍……啊呸,樂殷南送到檀香閣嗎?”
嚴笑錯愕,隨即臉微紅,斥責道:“我是讓你把送到檀香閣又不是讓你把送我床上!”
阿萱忙不迭道歉:“我以為您是想找人紓解……我這就差人把抬下去。”
嚴笑扶額:“算了,就這樣吧。”
算算日子,也快到發期了。
阿萱有這個考量也是理所應當。
“況如何?”嚴笑隨口問道。
阿萱連忙回答:“回小姐,樂殷南今早才退了熱度,興許是發熱終於好了,我們尚不確定是否還在易期,隻是換了更的鎖鏈,以防萬一。”
“一直睡著?”
“中間醒過幾次,食住行似乎能夠自理,但看神不太對勁,下人們都不敢進,我們隻是派人把東西放在門口,等自己來取。”
那就沒問題了。
嚴笑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樂殷南,衝阿萱說:“你下去吧。”
“小姐,要不您還是先去歇會吧。”阿萱猶豫道。
嚴笑打趣:“把人抬我房間的是你,讓我找alhpa紓解的也是你,現在你讓我先去睡覺?”
阿萱紅著臉不說話了。
“行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嚴笑輕鬆道,“別忘了我可是‘紅鶴’。”
阿萱這才退了出去。
嚴笑走到床邊。
樂殷南比上次見到的時候已經好了不。
隻是手腕腳腕還有側腹纏著重重繃帶,繃帶上還有磨損出的沁出來,卻仍然被鎖鏈牢牢扣住。
隻穿了件白襯,扣子扣到最上一顆,擺嚴合塞進子裏,長發散下來,難掩的蒼白——嚴笑確信樂殷南可以獨立行走了。
嚴笑鬼使神差地手了脖頸。
熱的。
管在有力地跳。
——還活著。
那種虛幻真實落地。
嚴笑聲音有點悶:“既然醒了,還想裝睡到什麽時候?”
樂殷南睜開眼睛。
沒想到直接跌嚴笑的審視裏。
嚴笑手還沒收回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底一片烏青,甚至泛著一點。
像是支離破碎的紅寶石。
樂殷南腦騰起這個念頭。
到腺又開始蘇醒,好不容易降下溫的又在發熱,手腕應激的撞向鎖鏈,傷口作痛。
“我易期尚未結束,嚴小姐最好還是別待在這間屋子裏。”
“無礙,反正不能的是你,又不是我。”嚴笑歪了歪頭,角溢出一個笑,“這就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
——場景似曾相識。
是了,第一次分化時,也是如此景。
樂殷南有些恍惚。
這幾日沒有人告訴外麵發生的事,像枝漂浮在海麵上的枯木,任由命運擺布。
昏沉的時候占大多數,夢裏什麽都有,父親,十七,那些被殺死的人們。
隻有醒來才能控製自己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任由易期將意識侵蝕,昏昏沉沉地墮思緒的空白,然後再被噩夢占據。
再見嚴笑,樂殷南甚至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口中的“救命”是怎麽一回事。
“你拿槍打了我。”樂殷南重新閉上眼睛,到的熱浪再漸漸湧出。
嚴笑角仍帶著笑:“我以為是白鬼的手,殺死樂行檢你就是下一個,所以我得先下手為強。”
手不規矩地劃過樂殷南側腹的傷口:“你該慶幸,所有omega天生槍法都不賴,尤其狙擊。”
這話說得不假。
alpha信息素適合外展,迫,而omega的信息素適合沿,自控。
omega生來就更容易使用信息素減輕各種,例如疼痛,例如痛苦,而們也更擅長借此掩蓋緒,藏氣息,灌注持久的耐力。
提到樂行檢,樂殷南渾不可避免地抖了一瞬。
又開始發熱了。
樂殷南覺得嚴笑的眼睛是把人拽如深淵的火山口。
盯著的雙眼,覺得周邊一切線都在瘋狂,傾斜,似乎要失足跌其中,忍無可忍,樂殷南閉上雙眼。
“為什麽要救我?”問,聲音疲倦,似乎歎息。
嚴笑順著的話反問:“是啊,為什麽呢?”
距離這麽近,嚴笑覺得被抑製劑住的腺也開始蠢蠢。
有些煩躁,口團著不明的火,直衝腦門。
這幾天的連軸轉讓嚴笑徹底放棄思考。
太累了。
手指順著樂殷南的脖頸按住的腺,穿過樂殷南烏黑的長發,在邊緣反複,劃起一片戰栗:“興許是為了找個奴隸度過發期吧?”
嚴笑的尖牙在樂殷南腺上,含糊不清地說:“你看,alpha貴族們找個omega奴隸紓解是家常便飯,我不過是做了所有alpha都會做的事。”
但樂殷南沒做過。
這一點嚴笑心知肚明。
隻是忍不住拿話來刺。
腺有些發脹。
樂殷南覺得自己的所有不堪暴在嚴笑視線之中。
眼底泛起猩紅,稍一彈傷口就被鎖鏈得生疼發燙。
易期如果度過了最初的安期,事後再多的安隻會勾起更多的原始本能。
樂殷南渾繃:“你知道反向標記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嚴笑尖牙了下腺,聲音恢複了些清朗,似乎連同這幾日的疲憊也一應傾瀉。
“會癮。”樂殷南聲音抖,所有的傷痕變得炎熱無比,吞咽著舌的癮,“會對反向標記的omega信息素癮。”
嚴笑一愣,隨即低低笑了起來:“哎呀,這豈不是我的榮幸。了樂小將軍唯一的omgea呢。”
樂殷南嚨發:“別再那樣了。”
“樂小將軍不喜歡嗎?”嚴笑莞爾。
“我說了別再這個稱呼了!”樂殷南驀地翻,試圖捂住嚴笑的,但行卻被床上的鎖鏈桎梏得無比牢固。
看到了嚴笑眼底無所遁形的驚訝。
嚴笑沒想到樂殷南一反常態如此劇烈。
就像被突然驚擾的鳥群,一點不安就能讓驚惶地撲騰翅膀,倉皇逃離。
“趁我還能控製之前。”
樂殷南冷靜下來,迫切想要擺本能的桎梏。
“求你。”
有在滲繃帶。
嚴笑毫不懷疑如果樂殷南再掙下去,那鎖鏈就牢牢嵌在的骨頭裏,甚至有可能會廢掉。
癮有這麽大?
“求你,殺了我吧。”樂殷南聲音抖,說出了方才未能說完的話。
覺得自己快要被焚化腐爛了。
可樂殷南不知道這句話中了嚴笑的哪個點,突然用力地揪住樂殷南的領,把猛地拉近:“你可是我救下來的,想死?做夢。”
嚴笑的眼睛充滿憤怒和惶恐,樂殷南覺得自己快被這強烈的火吞沒了。
噌。
紅線崩斷。
嚴笑的發期毫無征兆地被激發出來。
樂殷南突然傾了上去。
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讓掙了鎖鏈的束縛,金屬鎖鏈和黑發一起嘩啦啦垂在嚴笑臉邊。
樂殷南手腕上的迅速將手臂染紅一片。
——也許手會廢的吧。
僅剩的理智漫無邊界地想。
吻上了嚴笑的。
確切來說,是撕咬。
反向標記使嚴笑的信息素宛如毒藥,引人沉淪,人癲狂。
悶熱的空氣被腥剝去了外皮,出死亡一般的暗。
樂殷南拖住嚴笑,仿佛在無邊的漂浮中抱住一截浮木,痛苦像閃著尖刀的月,靠憤怒和屈辱研磨、對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心底的疼痛減輕一點。
嚴笑掐住樂殷南的後背,指甲刺破上的烙印,似乎隻有就能比舊日更疼,烙下比過往更深的烙印。無意識地刺穿樂殷南後背的荊棘,印上全新的傷痕與勳章。
信息素如醇厚的佳釀,又如粘稠的泥漿。們飲下令人神振的毒酒,在泥漿跌倒,尖和息都消融在刀尖般的月裏。
偶爾,們會擁有片刻的清醒。
嚴笑雙手鎖住樂殷南,聽到跌在自己懷裏沉沉的心跳聲。
像裏的老鼠一般囤積著心髒的搏,聽見生命在懷裏咚咚作響。
——還活著。
這種滿溢再次喧囂塵上。
想起不久前樂殷南留宿檀香閣那晚。
沒睡多久,就被樂殷南痛苦不安的夢囈吵醒。
樂殷南滿臉蒼白,宛如逐漸沉平靜江麵的溺水者,反反複複呢喃著兩個字:
“救我。”
這聲求救宛如水連綿,扯得嚴笑心尖微。
嚴笑不得不承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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