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敏回桃谷之後,把和涿縣大戶們商量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對盧植說了,盧植倒也沒有責怪他,只是說這次他們只是建議涿縣加強備戰,並不是主導這件事,既然刺史大人和太守大人都不興趣,那再強求也就不合適了,以免有喧賓奪主之嫌。
盧敏從中聽出了盧植的不悅,知道父親認爲自己的舉措有些過於強,已經超出了當初的計劃,再堅持下去恐怕會適得其反。只是他總覺得疏於備戰不是件好事,鮮卑人不可一世,烏桓人也蠢蠢,幽州的況其實已經非常危險,如果不早做準備,遲早會後悔莫及。現在刺史和太守都沒意識到這一點,他既然看出來了,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因此,他雖然聽出了盧植的不滿,還是回到涿縣做最後的爭取。他的信心並不足,已經有些盡力而爲,只求問心無愧的意思,現在看到劉修整理出來的資料,這纔有了些安。
他沒有把盧植的意見詳細說給劉修聽,倒不是不信任,而是怕打擊劉修的積極。劉修聽了,只是笑了笑,也沒太當回事。
“師兄,這些資料雖然不,但是細看起來,還是欠缺不。”劉修翻開那些記錄說道:“鮮卑、烏桓甚至包括貊人、夫餘人的況,我們都瞭解了一些,對草原上的相關地形,也有些略的認識,反而是對我們漢地的況不甚了了。我們只知道北面是燕山,西面是太行,都是所謂的兵家必爭之地,可是如何險要,鮮卑人如果來攻,我們在哪裡防比較合適,都一無所知。我想著太守府應該有相關的圖籍,只是現在……”
盧敏瞇著眼睛,好半天都沒有說話,心裡卻是思緒萬千。他以前一直跟著父親盧植讀經,自認爲學問不錯,將來出將相、牧守一方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這次實際一作,他發現自己遠遠不是那麼能幹的,不僅接人待經驗不足,就連知識面都不夠全面,如果讓他來做涿郡太守,主持邊防的事務,恐怕最大的可能是手忙腳。
自己是涿郡人,卻對涿郡周圍的地理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以後到了別的州郡爲長,能做到了然於嗎?也許到時候他有權力調用那些圖籍了,但是僅僅看圖又如何能做到心中有數?
讀了那多年的書,最後又有什麼用?盧敏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劉修等人見盧敏沉思不語,臉上又憂心重重,明顯有些心事,不敢在旁邊打擾,只得先退了出來。嬙站在隔壁房中,見狀也嘆了一口氣。和盧敏一路同行,就已經覺到了盧敏的心比較沉重,只是囿於份,不知道怎麼去勸盧敏,原本指著到了涿縣,劉修他們能幫著開解開解,沒想到現在還是沒辦法。
張飛把剛纔的況簡單的對描述了一下,然後請和盧敏一起住到他家去。嬙聽他說劉修鼓了涿縣的那些年一起同行,覺得或許還有些轉機,便應了下來。張飛大喜,隨即派人來搬行李,自己站在院中指揮。
或許是張飛太興了,聲音有些大,在房裡讀書的劉和聽到了,出門一看,便笑了起來:“翼德,這是做什麼?”
張飛哈哈大笑:“原來你也在啊,刺史大人在麼?我沒吵著他吧?”
“家父不在。”劉和一拍腦袋,忽然想起正事:“對了,盧君什麼時候回來?”
“這不剛回來?”張飛一指房中。劉和一聽,連忙出了門,來到盧敏的門前,客客氣氣的施了一禮。盧敏剛纔已經聽到他和張飛的對話,已經起相迎,臉上強笑著問候了幾句。劉和也沒心和他說那些客套話,直接把劉虞同意他們去上谷的事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也要和盧君同行,到時候還請多多指教。”
盧敏十分意外,如果不是修養功夫到家,他險些笑出聲來,他和劉修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喜悅,劉備和嬙則早已按捺不住,臉上樂開了花,在下面指揮搬行李的張飛聽到他們的笑聲,好奇不己,連忙跑上來打聽,一聽到這個好消息,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又做出一副早在我預料之中的模樣,一拍脯道:“我就說嘛,使君不會不贊這樣的好事的。這次我涿縣的年都出去走一趟,見見世面,只要能出一兩個人才,對使君大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嘛。”
他話還沒說完,猛的一拍自己的腦袋,嚷道:“這等好消息,豈能獨,我立刻告訴那些小子,讓他們也高興高興。對了,先生,你看現在可以準備行裝了吧?”
“別問我,問我師兄和劉君。”劉修白了他一眼,心道這兒哪有我說話的份,你這不是寒磣我嗎?張飛恍然大悟,連忙請示盧敏和劉和。劉和笑笑:“一切全聽盧君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隨行,你們別把我當外人就行。”
盧敏心大好,卻沒有喜形於,更沒有得意忘形,他和嬙、劉和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宜早不宜遲,花兩天時間準備一下,後天便。日期一定,大家立刻開始忙碌起來,正在張飛派人一個個的通知的時候,溫恢和李連袂而來,說也要與他們一起,到時候要由太守府出公文的事,便由他去解決。
盧敏連忙謝了。
一切順利,涿縣開始熱鬧起來,幾十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不時的出張家,刺史和太守大人的兒子也在其中,大儒盧植的兒子乾脆就住在家裡,這是張家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張屠夫樂得眉直跳,看到誰都是一臉笑,整日裡安排殺豬宰羊,準備酒餚,要爲兒子壯行。
……
李定低著頭,端詳著案上那副從張家明搶來的桃花詩手卷點頭不已。李拎著包裹進來辭行,他也只是擡起頭瞟了一眼,隨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手卷上,手指不時的在空中比劃一下。
“阿翁,你這兩天看這詩可看得有些狠了。”李有些醋意的說道:“不就是幾句謠一般的俚語嗎,值得這麼看?”
“你懂個屁!”李定眼睛一翻,劈頭蓋臉的訓斥道:“這詩是俚語不假,可是這字你寫得出來?別說是你,就是你老子我,也是自愧不如,你倒不知輕重了。我可告訴你,這次出行,你不要還和以前一樣自以爲是,這裡面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你給我安份一點,夾起尾,小心做人,要是惹出事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李脖子一,含糊的應了一聲,轉頭就走。他老子是名士,他卻是個俗人,和普通的頑劣年一樣對讀書沒什麼興趣。這樣一來,他的境就有些尷尬,論份,他是名士的兒子,不好和張飛那樣的屠家子玩在一起,以免有失份,可是要和溫恢這樣的人在一起吧,他肚子裡那點兒筆墨又只能陪人家笑笑的份,討論是不夠格的。這次能和一大幫同齡人出去走一趟,是他多年來難得一見的好機會,恨不得現在就走,哪裡還有心思聽李定嘮叨。
“站住!”李定住了他,李無奈,只得眉搭眼的回到李定面前,臉一垮:“父親還有什麼吩咐?”
李定捻著鬍子,眼神一閃,輕聲問道:“那個……劉修這兩天怎麼樣?”
李手一攤,大大咧咧的說道:“什麼怎樣?不就那樣?”
“豎子!一點見識也沒有。”李定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想了片刻,又說道:“如果看到他父親劉元起,就說我請他到家裡來坐坐。”
李眼睛一翻,覺得今天老爹有些不正常,劉元起那個鄉下人也配得上老爹一個請字?老爹要見他,從來都是派個人去一聲就行了,和一個僕人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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