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嬈一顆心得幾乎要化水。

在圓姐兒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后順了圓姐兒的意，將那兩個字略過不提，“所以圓姐兒認定了你父親是謀害母親的兇手？”

圓姐兒咬著下，用力地，恨恨地點了點頭。

但其實，最開始時，圓姐兒也沒有這樣的想法。

只是……

那一幕，始終深深留在的腦海里，讓片刻不能忘記。

再之后，總有人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的在耳邊說起父親會續弦，等到后來安長公主青睞穆珩的傳言甚囂塵上時，又有人暗地里嘀咕，說是姜嬈這個原配死得恰到好，正好給安長公主騰地兒，又說什麼若是能尚公主，殺妻之事也不是不能做云云。

圓姐兒也只是個孩子，若只是偶爾聽到類似的言論也許不會放在心上，可架不住耳邊總是能聽到這樣的聲音。

正如謊言說多了也會變真的，圓姐兒聽多了這樣的話，又始終忘不了姜嬈臨死的形，漸漸的，穆珩在心里也就變了殺妻求榮的兇手。

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這是何等殘忍。

想起那段時間的煎熬，圓姐兒的眼眶又開始泛紅。

姜嬈眼中戾氣橫生。

雖然先前已經知道了個大概，但這時聽圓姐兒細細說起，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有人在作怪。

圓姐兒生活在侯府里，平時有機會出門，能讓時常聽到那些閑話，可想而知，這些閑話必定是出自侯府的人之口。

侯府在孫氏和趙氏的掌控之下，這兩人又都極為痛恨府里的下人在暗嚼主子的舌，但凡發現必定嚴懲，可想而知，圓姐兒聽到的那些挑撥之語，要不就是孫氏和趙氏知卻縱容著，要不然那些人本就是得了孫氏和趙氏的授意！

總之與這兩人不了干系。

所以，這兩人在自己死后不僅吞了自己的嫁妝，苛待的圓姐兒，還故意挑撥圓姐兒與穆珩之間的關系，讓圓姐兒在失去了母親之后又在心里失去了父親？

這是多大的仇怨，才讓們這樣針對一個孩子？

姜嬈深吸一口氣，將心里的憤怒暫且下。

孫氏和趙氏，等得空了再收拾們。

“圓姐兒，”姜嬈輕聲道：“那咱們就先撇開外人之言，就從這件事本來分析一下，你父親到底有沒有做這件事的機。”

圓姐兒疑地抬眼看向姜嬈。

姜嬈道：“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是不是？”

圓姐兒想了想，點頭。

“你父親自小不得你祖母喜，你祖父又是個閑散度日不管事的，所以他時就知道他未來的前程需要他自己去努力，說他做事的目的很強，這一點我信。”姜嬈道。

“先帝還未立太子時，為幾位皇子選伴讀，你祖母費盡心機將你大伯和二伯送去待選，只有你父親，是趁著當今皇上出宮看病重的外祖父時攔車自薦，對那時的他來說，那是他最好的機會，為皇子的伴讀，不僅意味著離大安朝的權力中心更近一些，也意味著他能接到許多平時接不到的人，也能沾皇子的得到更厲害的人教導。”

這件事，還是姜嬈從姜延那里聽來的。

那時的姜嬈還是個十歲的孩子，而姜延之所以會將這件事講給姜嬈聽，也只是因為穆珩是穆珹的親弟弟。

只不過他們誰都沒想到，后來姜嬈會嫁給穆珩。

“后來先帝立了當今皇上為太子，你爹這個伴讀自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等到當今皇上登基，你父親更是了不人的追捧，但即便是如此，他從未放棄過習武讀書，這都是因為他向來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又應該為想要的東西付出什麼。”

圓姐兒還是不怎麼明白，但已經開始隨著姜嬈的講述思考起來了。

“為勛貴子弟，你父親不能襲爵，又無法上戰場立功，所以他另辟蹊徑走上了科舉之路。”

穆珩這個侯府子弟卻參加科舉，這在當初惹來了不人議論。

大安朝倒也沒有勛貴子弟就不能參加科舉的規矩，但細數京城的勛貴子弟，誰不是到了年紀就在長輩的安排下求個差事，又哪里需要通過科舉來搏一條出路？

要知道，就算中了狀元也不過是從六品做起，若是不得皇帝另眼相看，說不得要在翰林院坐冷板凳，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穆珩行此舉，在京城的勛貴子弟之中，可不就是個異類麼？

但就是這個異類，用最快的速度過了試和院試，又在三年前的秋闈之中取得了舉人的功名，若不是兩年前穆珩在春闈前幾日生了場病，生生錯過了春闈，說不定現在都已經是進士了。

“你父親為科舉付出這麼多，按著你所說，他又在明年的春闈之中高中，于殿前被當今皇上點為探花且深重用，他好不容易要出頭了，又豈會被旁人阻了前面的路？”

“要知道，在咱們大安朝，尚公主就意味著只能領個閑職悠閑度日，雖再不用為生計發愁，但一輩子也可以說是一眼看到頭了，對于你父親來說，他躲著安長公主都來不及，又豈會因為安長公主而殺妻？”

所以姜嬈才說，安長公主對于穆珩來說，絕不是什麼高枝。

沒見京城高門之中，但凡是有出息些的子弟都自覺與公主保持距離嗎，怕的就是被公主看上了求皇帝賜婚啊！

皇帝的兒是不愁嫁，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娶就是了。

圓姐兒聽得眼睛越來越亮。

這些，侯府里的人也許不懂，也許是懂卻故意不與說，圓姐兒對于穆珩想要尚公主攀高枝這一說法深信不疑。

可穆珩畢竟是圓姐兒的父親，是小的時候無比崇拜的父親，誰愿意接自己的父親竟是殺母仇人這樣慘痛的事實呢？

這件事，其實一直都堵在圓姐兒的口，讓心里始終無法放松。

現在，姜嬈把這些細細掰開了碎了說與聽，不用任何的勸說就讓圓姐兒自然而然的改變了想法，也讓放下了一直以來在心頭的那塊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