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冷清，行人稀。

劉思遠跟出幾步，眼神繁復的并肩趕上。

“你要去哪？”

“回宿舍。”

“走回宿舍麼？”

周嬋轉過頭，帶著嘲諷：“跟你沒關系……”一句話沒完，洶涌的酒意翻騰。迅速到路邊，彎下腰，半晌沒能直起。

幾分鐘后，頹力蹲在了地上。

劉思遠將視線從上移開，看向深沉的夜空。

今天的都城格外奇怪，有著幾顆見的星星冒出了頭。

他腦海中起伏著跟周嬋相識相知的一幕一幕，緒降到了冰點。

陸院對于男關系管制的很嚴格。

恰恰因為嚴格，每一次約會，單獨出行都記得格外深刻，如若烙印。

食，游玩，電影，旅游。

無拘無束的放松，心來后的契合。

有那麼一段時間，全世界就仿佛只剩下他跟。在山頂看日落日出，住山間最偏僻的民宿，凈化著彼此心和外間雜。

這一切好敗給了現實。

的家庭，家人。

他也自己的家人。

想讓他為了去妥協，為他編織著未來，去試圖讓他認為他的妥協有價值。

他不懂，不需要。

年輕也好，其它也罷。

當時的他恐懼被限制在某種條框中，無法接別人不尊重他，不尊重他家人。

每個人都要懂得疼自己，這樣才對得起疼自己的人。

被陸院開除后，他一眼可見的前途也見不到了，同時見不到的也有跟周嬋的。

他渾渾噩噩沉浸在那次事件中，人墮落，心靈亦墮落。熬不住的時候，選擇離開了都城，選擇一種嶄新的生活方式。

這段時間里，他認識了于薇，稀里糊涂走進了婚姻，稀里糊涂擺了陸院生涯留下的影，稀里糊涂走到了現在。

過去對他而言更像一場夢。

如今才真正現實。

劉思遠蹲在了邊，拍了拍背部。及到，他聲音不覺溫和：“好點沒。”

周嬋抬起頭，茫然被攙扶著慢慢站起。

“你為什麼不給我個機會，為什麼要那麼早結婚……比我好麼？有我對你好麼……”

周嬋停步摟住了劉思遠脖子，久久沒有放開。

劉思遠著整個人的重量，下意識了頭發。

“你到現在還不愿意承認，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是現實中相親，連一點認識的可能都沒有。離開陸院這個短暫平等的平臺，一切都是遙不可及。”

“而且被陸院開除之前。我從來沒那麼迫切想回宛城，想見我父親一面，想去我媽墳前說幾句話。我認為我活不久了，太累，不想再活著……真的，想不通為何會變那樣，為什麼只有自己是被命運鎖定的。最好的年，全是痛苦無助。努力考上的學校，因為一件跟我無關的事要開除我。喜歡的人，無論如何沒辦法走到一起……”

“我拼命想調節好心態，一次次被自暴自棄所擊潰。只有借助藥，才能有片刻平靜。”

“回到宛城的第一時間，我去了我爸學校，看到他正教育孩子的一幕。他一直高大的，背影卻已經變得單薄彎曲，從暴躁隨變得有耐心，溫和……他年輕的時候從沒努力過，五十幾歲反而開始在努力，改變。那些孩子一個個也沒那麼怕他，還敢在上課的時候跟他開玩笑，犟。”

“我又去看了我媽，照片里還是笑的那麼親切，我跟說了幾個小時的話，把堆在心里的一切都說了出來……當晚跟我爸喝了幾杯，我以為他會怪我沒出息，上個學都能被開除。他沒有，一直在寬我。張羅著要幫我相親，安排著我以后要做的事……”

“我發現自己并沒了解過他，誤會了他。他不強求過我將來要為什麼樣子的人，他特別容易接自個孩子平平無奇。往后的幾天，他接著上班，我在家讀讀書，幫他收拾收拾家務。閑了跟他一塊去認識認識他各種老朋友，吃吃喝喝。”

“回宛城一周左右，我因為相親跟于薇走到了一起。我倆認識好多年了，重逢先就開心。斷續接著，相著。應該不急著結婚，我著急。因為我發現跟在一塊很快樂，會忽略煩惱，會滋生出很強的占有……想先把人綁起來，再培養。”

“嚴格來說，我屬于騙婚，騙走進了婚姻。所以我跟在一起并不是你想的那樣，為了報復你，退而求其次的找個人取代你。就是，是我千方百計努力想要的人。”

周嬋笑：“那咱們之間的是擺設麼？你竟然能忘那麼快！”

“當然不是擺設，是負擔，跟你在一起我大部分時間都會有負擔。而且那會我沒有能力再去顧慮你怎麼想，我自快崩潰了。想自私一些，過我希過的生活，想隨心所。”

“我做到了，陸院如今在我眼里就只是一段回憶，無波無瀾的回憶。不騙你，我如今目標清晰的。把媳婦哄好，照顧好。賺的錢夠用，至夠家庭事項上用。浪漫瀟灑個幾年，再商量著要個孩子……嬋兒，生活是往后走的，不管之前經歷了什麼，過去就是過去。已經十二點，你酒也該醒的差不多。我先送你回去，我自個也得趕回去，不止一次打電話催我……”

街頭有風，吹走了周嬋的昏昏沉沉。

松開他，看著他臉龐上棱角分明的笑容。

恍惚間有不甘，有欣，也有無法言明的挫敗。

剛注意到，他盡管看上去病懨懨的，眼里卻有彩。不是記憶中那短時間，憂郁到笑著也會讓人覺不快樂，脆弱的像隨時能被風吹走。

周嬋平靜了些，酒意散去了些，主回去車上。

劉思遠重新回了代駕，問清楚地點，陪一塊坐在了后排。

各自沉默片刻，周嬋將頭轉向了窗外：“我能不能見一面，有點好奇是個什麼人。”

劉思遠直接搖頭：“你們倆還是別見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只有沒必要。”

“你擔心我倆沖突。”

“我擔心我往后的日子好不好過。”

周嬋冷淡：“我認為跟我一樣，會想見見我。這事你別管了，我單獨約，我有辦法聯系。”

劉思遠無聲，低頭將手機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