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抵是不斷遇見,不斷告別的過程。
沒有彩排,沒有鋪墊,總是突如其來。
我們能做的,只有接。
主接該是被迫接納,都不重要,生活最終會推著你往前走。
時間老人,不管不顧往前走,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
岑清伊和忍冬的傷勢穩定,都在住院治療。
岑簡汐雖然醒了,但狀態一般,玻璃罩子尚未完全摘除。
鐘夏夜還沒有蘇醒得跡象,怕再有假醫生事件,黎韶華跟江知意兩口子商量,專門安排人守在門口。
林依依只要有時間就來醫院照看岑簡汐,岑簡汐除了最初對笑過,之后都沒有太大反應。
更多時候,岑簡汐表哀傷,林依依也無能為力。
薛予知已經過世,現在只剩下岑清伊,猜大抵想見兒,但岑清伊傷得不輕,現在出現,只會徒增傷悲。
黎韶華趕在愚人節這一天,終于去看守所和費慧竹見面。
久別的重逢,戲劇一般。
曾經黎韶華在里頭,費慧竹在外頭。
現在恰恰相反,黎韶華卻沒有欣喜。
恨過費慧竹,但那畢竟是鐘夏夜的母親。
關于費慧竹的自首,黎韶華多了解,怨恨也因此了幾分。
曾經費慧竹在眼里的暴手段,其實也是保護兒的方法。
鐘夏夜的也有a基因,與頂級群結合,轉為顯得可能很大。
黎韶華不理解,當時為什麼不能直接說清楚呢?
“說清楚?”費慧竹淡淡地看,“說一就能分開的,會是嗎?”
“那暴地分開我們,就是最佳選擇嗎?”黎韶華回想當初,從不知道a基因的事,以現在的來考慮,如果真的有這種可能,或許會選擇放棄。
“呵。”費慧竹的淡笑有些嘲諷,“你不了解夏夜。”
“你了解?”黎韶華同樣嘲諷,“你了解還走到今天?這麼說來今天這一幕是你所期的?讓做個活死人?”
費慧竹垂眸沒做聲,黎韶華苦笑道:“大人都這樣,總以為自己生了,就有資格指手畫腳。”
或許是黎韶華也為人父母,與鐘卿意重逢那一刻,的心思發生很多轉變。
“孩子不是我們的續集,們有資格寫自己想寫的故事。”或許一件事在很多人看來不夠好,甚至是一個可能悲劇結尾的故事,父母也沒資格完全掌控孩子的人生,“就像我和夏夜,我相信你的初心,是為了好,為了避免a基因轉為顯,你是為了避免悲劇發生,但是你的選擇導向了另一個悲劇,就像現在這樣,你敢說沒有后悔過?”
這一天的探視,費慧竹后面沒再說話。
黎韶華說了很多,生而為人,大家都是第一次。
你我都是一路新手走來,你或是所謂功,或失敗的經驗,并不該讓孩子奉為圭臬。
黎韶華從看守所出來,心并沒有暢快。
按理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看到費慧竹被關起來,應該開心。.
但見兩鬢發花白,眉目布滿歲月的痕跡,只能輕嘆。
選擇,這一切都是選擇的結果,要說費慧竹罪有應得,那鐘夏夜是無辜的,是被迫接費慧竹的決定。
費慧竹后悔嗎?已經無力去想后悔二字。
漆黑的夜里,時常想起被養母關進小黑屋的日子,那個口口聲聲說會對好,那個在外人面前鮮亮麗溫文爾雅的,底卻是墨一般的黑。
如今費慧竹反觀自己,不愿承認,但是好像真的活了那個人的樣子。
口口聲聲說為兒好,卻把事搞這樣。
黎韶華趕回到醫院,趕上兩個穿警服的人拐進岑清伊的病房。
武鋼帶著同事來找岑清伊,錄一下當時的口供。
岑清伊有問必答,從忍冬留在門口阻擋其他人進來,在里面經歷的一切,像是展現電影一樣,呈現出來。
足夠詳實,但也足夠刺痛。
岑清伊的手微微發抖,記得薛予知的噴濺在上,也記得薛予知想掏出那塊糖卻沒有力氣,更記得說冷……的生命,最后從的指間溜走,只留下濃郁的信息素香。
那種無力和絕,無法用言語描述。
回憶起那一幕,都讓呼吸困難。
岑清伊此刻呼吸急促,氣息間斷很短,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江知意意識到不對,連忙上前抱住岑清伊,輕的后背,“寶貝,聽我的,閉上,鼻子深吸氣,慢慢吸氣,張開,慢慢呼出一口氣……”
江知意引導下,岑清伊的抖呼吸,慢慢平復下來。
武鋼有些歉意,“謝謝岑律師。”他頓了頓看了一眼江知意,“要不然讓岑律師休息會,我跟你單獨說兩句。”
岑清伊抬頭,臉蒼白,“就在這里說吧,我可以。”
武鋼抿了抿,江知意抱著岑清伊,“嗯,你說吧。”
裝有證據的皮包在江城大橋的河邊找到,里面的東西自然是沒了。
岑清伊苦笑一聲,長舒口氣,“看來證據是沒了。”
父親的命換來的資料,沒能保住,岑清伊低頭盯著褶皺的被子,像是的心,被百般/有了傷痕。
“絡腮胡所屬的公司查清楚了,是名誠天盾的。”武鋼現在對許偉持懷疑態度,“他不是沒有作案機。”
“那廉程呢?”江知意問。
“廉程我們上門詢問過,很配合,但也表示,許偉所說的證據,完全不知。”武鋼的語氣里也存疑,廉程說那些是子虛烏有,“在看來,許偉到刺激和打擊太多,可能神方面已經出現問題,才有胡說八道,……”
武鋼頓了頓,岑清伊抬眸說:“別想用神疾病躲過牢獄之災。”
武鋼愣了愣,“你放心,我們會徹查的,還說,會配合警方,盡量勸說許偉早日自首,只要和取得聯系,都會第一時間聯系警方。”
江知意和呵了一聲,“漂亮話誰不會說。”
“已經自愿把個人和家庭電話,都接到警方的檢測系統,連同許書記的電話,也在監視之中。”這也是武鋼雖然存疑,但仍然選擇相信廉程的原因。
廉程的行為,在岑清伊看來,是演戲,是蓋彌彰。
武鋼走了沒多久,房門被敲響,岑清伊睡不著,偏頭等著門口的人進來。
薛高朋探頭看了一眼,笑了笑,“沒睡啊?”
岑清伊由江知意扶著坐起來,“你怎麼來了?不忙嗎?”
“啊……”薛高朋撓撓頭,“現在主要市局負責,我們就提供信息,就沒那麼忙了。”
“所以這事最后了,還了市局的功勞?”岑清伊冷著臉,“這個武鋼,我不怎麼看好。”
江知意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岑清伊說話注意,薛高朋呵呵笑,“要不說咱們兩能并肩作戰,我也不待見他,沒辦法,他過去是我老大,現在更是頭子。”
閑談一會,薛高朋安岑清伊別多想,“雖然林局只讓我打配合,不過我盯得,這次誰也別想敷衍了事。”
送走薛高朋,岑清伊坐在床上,抖了抖,盯著看半晌,突然說:“姐姐,我覺得我可以回家了。”
“我看看。”江知意起寬松的病號服,腳踝消腫。
醫生說了,得益于頂級alpha的質,加之岑清伊自恢復能力要比一般人能力強。
醫生推測和的有關,比一般的頂級alpha還能更快地恢復。
比起岑清伊,忍冬沒那麼好運,傷筋骨一百天,Beta質,恢復得也慢。
一直張羅來看岑清伊,夏冰一句“需要我幫你拎尿袋嗎”就把堵回去了。
到最后,還是岑清伊先來看忍冬的。
忍冬正靠著床頭擺弄手機,聽見夏冰驚喜地哎呀一聲,一抬頭,也眉歡眼笑,“哎呀,小崽子,你終于來看我了!”
岑清伊坐在椅子上,輕輕了的紗布,扁了扁,有些心疼地問:“還疼不?”
“不疼。”忍冬擺擺手,表示這都是小意思,“不信你問老五,執行任務傷是家常便飯。”
岑清伊嗯了一聲,到底是心有愧疚,如果不是,忍冬不會傷。
忍冬看的意思,輕輕給一拳,頂在的腦門,“一個小AA,別磨磨唧唧的,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江知意的手機突然振,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
江知意接通,那邊低低的聲音問:“方便說話麼?”
江知意一時沒聽出是誰,起往門口走。
江知意最后站在走廊,“想說就大大方方,別故弄玄虛。”
“今天下午18點,需要你一個人來一個地方,這里有你想要的,你敢來麼?”那人聲音得很低,但聽著耳。
江知意蹙眉問:“去哪,什麼東西是我想要的?”
“你同意我會告訴你。”
“你不說我為什麼要同意?”
那邊冷笑一聲,“你不來你會后悔,我敢保證。”
“你這麼希我去,我不去,你們也會后悔吧。”
那邊的人笑得更猖狂,低低地笑,“你會來的,你還會主找我,記得不要報警,否則你一定會后悔的。”那邊先掛了電話,江知意心里覺得不安。
能讓牽掛的,只有家人。
家人,岑清伊在邊,四位哥哥都能保護自己,那就剩下……江知意的心臟突然狂跳。
江知意立即打給秦清瀾,那邊半晌傳來呢喃聲,“小意?”
“媽,你在家呢?”
“嗯,剛休息了一下。”秦清瀾問:“怎麼了?”
江知意的心跳得更厲害,心里有極其不好的預,“沒事,突然很想元寶。”
“那我去元寶,”秦清瀾打了個呵欠,“孩子應該是麗姐帶著呢。”
江知意沒做聲,聽見那邊窸窣的聲音,心里焦躁卻又不得不耐著子。
江知意先聽見腳步聲,隨后估計是秦清瀾開門,疑地誒了一聲,揚聲:“麗姐!”
無人應。
秦清瀾納悶道:“往常這個點,應該臥室的,難道出去玩了?麗姐?”
江知意的心已經懸到嗓子眼了,深吸口氣,讓聲音聽起來不,“你別找了,調監控!”
秦清瀾似乎意識到了不好,說話有些抖,“不、不會有什麼事吧?”
“先看看,您別急。”江知意上這樣說,心里已經開始在想,萬一……
等待秦清瀾回復的過程,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那邊一直匯報進程。
打開電腦。
正在找監控記錄。
3號機是房間里的。
“我打開了……”秦清瀾呼吸都要停了,視頻的播放進度,“等我看下。”
江知意閉上眼睛祈禱,別,千萬別,求你了,老天!
秦清瀾那邊的哭聲最先鉆進耳朵,江知意的大腦嗡地一下。
下一秒,秦清瀾哭著:“孩子、孩子被、被保姆、保姆走了!”
那邊,秦清瀾哭得撕心裂肺,“這讓我怎麼活啊!我的元寶啊!”
江知意的猜測被驗證,淚水倏地落。
心底滋生濃烈的恨意,媽的,要宰了這幫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