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見微立即了庖衫,跟紫檀一塊兒往外走。
“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前,我去給大娘子燒點水來,想幫清洗一下頭發。特、特意代在房中等我”
唐見微長又學過功夫,心里極度擔心大姐,走得飛快。
紫檀險些就要跟不上,追了個氣吁吁,還得繼續說:
“可是,等我回來的時候,大娘子就沒影子了”
唐見微蹬蹬蹬地上樓:“問過府里管事的嗎”
“問過了,都說沒見著”
“門衛呢康樂坊的守衛總見到了吧”
“府前的門衛和坊外的守衛倒是見著大娘子出去了,可是人家只防著外人進來,里面的人誰要出去,他們多問一句,便是給自己添一份麻煩不過,他們說見著大娘子往西邊這兒來了”
唐見微也不好罵紫檀,畢竟大姐是腦袋了傷,利索得很,只要沒把捆起來,都有可能趁人不注意自己離開。
紫檀就一個人一雙眼睛,還得干活兒,有個疏忽很正常。
道理都懂,可是一旦走丟,偌大的博陵府,要去何尋大姐
唐見微心慌得厲害,從地下庖廚奔上來時,熱鬧的酒樓里充滿了嬉笑怒罵,觥籌錯之聲,讓腦袋嗡嗡地響。
“對了,三娘”紫檀忽然拉住說,“我差點給急忘了守門的郎君們說,大娘子離開時口里默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默念一個人的名字誰”
“不知道他們都說沒聽明白。”
唐見微思緒一轉,立即確定了:“大姐平時只會喊阿娘或者沈約,如果是喊阿娘的話,守衛他們應該有可能聽懂。但如果喊的是沈約,那便是某個人名,不認識沈約的人或許難以辨認。大姐出走想必是找沈約了。”
紫檀被唐見微這麼一說,立即覺得非常有可能
“所以,大娘子回沈府了嗎”
“沈府在東邊,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可能不是去沈府。”
“那”
唐見微停在原地想了片刻,跟紫檀說:
“先在曉風樓里找一找。”
紫檀有點懵:“啊這兒”
“對。這兒是沈家的產業,也是沈約和阿耶一手建起來的。以前大姐就常常和沈約來這兒。曉風樓承載了很多回憶,也正好是西邊,很有可能來這兒尋沈約”
紫檀恍然大悟,正要再夸唐見微,唐見微敲了腦袋一下:
“別啰嗦了趕找人。曉風樓一共八層,我負責從八層往下找,你從一樓往上,咱們在四樓的東南角面。”
“好好好”
曉風樓五層,雪松亭廂房。
一群娘子們正玩兒行酒令玩到最起興的時候。
從行雅令開始,長孫岸就一直接不上詩,即便接上了也被說對得不工整,不得過。
連喝了三杯酒之后,腦袋開始發暈。
本來還有第四杯在等著,幸好懸在耳邊借了兩句,這才幫化險為夷。
懸在夙縣也常和友人們玩行酒令,只不過們年紀小,不喝酒,只用書院留下的功課來作籌。
誰輸誰幫忙寫文章。
夙縣書院學生們的水平,和博陵和貴們相比,完全就是兒水級別。
懸這位“夙縣令神”到了博陵,可是開了眼界。
幾圈雅令行下來,姐姐們即興作的詩,都可以出一本詩集了。
懸暗暗將一些頗有文采的詩記在腦海里,一遍遍回味。
長孫岸也算是博學多才,在這廂房卻是墊底的末流水準,被灌了酒之后更是頭昏腦漲,再也玩不游戲。
呂監丞讓長孫岸別再喝了:“長孫妹妹歇一歇罷,喝多了對無益,回去長孫伯伯看你這副模樣,又得來我家告狀。來來來,你給大家好好介紹一下這位娘子吧。”
呂監丞看向懸,眼睛里帶著欣賞的笑意:
“我剛才可都看見了。要不是這位娘子幫忙,你現在說不定已經趴那兒睡了。”
長孫岸喝了酒正是迷糊又興的時候,聽到呂監丞這麼慧眼識珠,立即將懸推到了人前:
“不是妹妹我自夸。我這位表妹,乃是百年難遇的神人。”
眾人:“哦有多神”
長孫岸的臉蛋:“長這樣,還不神嗎”
懸被荒唐的言行弄得耳子都紅了,小聲道:
“長孫姐姐,你清醒一點。”
眾人卻非常認同地點了頭,瞧的眼神更火辣。
懸連帶著脖子都紅了。
呂監丞注視著懸的所有小細節,遞給一杯酒,只能接過來。
“妹妹今年多大了”
“十五。”
“已是及笄之年,論起來可以飲酒了。我敬你,懸妹妹。”
懸沒法拒絕,只能喝了。
心里盤算著就抿一口敷衍了事,沒想到呂監丞居然一口氣將酒喝了個干凈。
其他們曖昧地笑著,非常懂如今是什麼氣氛,四下起哄。
呂監丞雙手托著酒杯,將酒杯口往懸的方向傾斜,讓對方看清自己的酒杯已空。
意思便是你也得喝完。
當下況,不喝便是不識趣。
十多雙眼睛盯著看,只能著頭皮喝干凈。
喝過之后被辣得齜牙咧,懸覺得口涼涼的,眼睛卻發熱,酒氣很快往上浮,臉龐灼熱更甚。
“妹妹好酒量。”呂監丞繼續幫倒酒。
懸見呂監丞穿著一男裝,濃眉薄,整個人帶著一襲俊逸之風,便了聲音,直起后背,對呂監丞道:金庸中文 .jyebook.
“或許監丞有所誤會。我,應該與你志趣相仿。”
懸年紀不大,但自小不好,最大的樂趣便是在家讀書。
無論是正經書還是不正經的書,都沒讀。
即便依舊是張白紙,但對同里“乾坤”一說也是懂的。
呂監丞這種煉俊的子,往往是“乾”,想要尋找的便是“坤”。
懸這番話,便是暗示:
老娘也是乾別在我上費勁了,我們不合適
呂監丞的反應完全出乎的意料。
“是麼,妹妹可太小看人家了。”呂監丞忽然了子,了懸的手背,道,“人家的志趣可寬泛得很。”
懸借口上茅房,逃出來了。
出來前跟長孫岸說定,不回去了,如果長孫岸也走,倆一炷香之后在酒樓門口見,一道兒回家。
如果長孫岸還想繼續玩兒,就先回長孫府了。
長孫岸也看出來這個呂監丞似乎往下三路走了,雖然來之前還打趣,說不定能和呂監丞結個良緣。可這呂監丞怎麼回事,看著不像是正經人,一雙眼睛直勾勾往人家小姑娘前看,看就罷了,居然還直接上手人手背
絕對不是良緣。
這輕浮的模樣,兩位阿娘知道嗎
沒好意思再留懸,讓先回府,長孫岸來善后。
懸從廂房出來時,本以為呼吸到新鮮空氣能好一些,沒想到那杯酒讓更加昏沉。
除了頭暈之外,還特別惡心。
怎麼回事
對了,忽然想起自己是吃過藥的。
大夫還特意跟待了,吃藥期間要酒
糟了,會不會是藥和酒相沖才引發了這般劇烈反應
思索之間,冷汗還在不住地往外冒。
懸心口,好讓自己鎮定一些。
沒事的,沒事。
快些回家睡一覺,明早應該就好了。
找下樓的樓梯時,方才那呂監丞的滴滴的表不打招呼自浮現在腦海里,直教惡心的覺更甚。
京師就是京師啊,京師的人真讓開了眼界。
這兒果然是“燦爛和自由”的都城,不過是用來玩樂調劑的戲碼而已,沒人將一事當真。
懸又暈又喪,就要到樓梯口時,聽見游廊那頭有個男人說了句: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呀。”
懸尋聲而,見一位二十出頭的娘子,大冬天就穿著一件薄薄的湛藍襦,凍得哆哆嗦嗦,被三個男人圍了個正著。
那娘子頭發凌眼神飄忽,無論從面相還是著,都能看得出和正常人有些區別。
“不是,你不是。”襦娘子還認真地看了說話的男人,懵懵懂懂地回憶了一番,說道,“是個人。你不是。”
“哦原來喜歡人。”三個男人中正對著襦娘子,留著短須,打了個酒嗝,哂笑道,“說真的,我實在不理解你們這些有怪癖的人。明明自己就是個娘子,人有的你也都有啊。但是郎君我呢,有的你未必有。小娘子,要不要來會會”
說著,那男人便握住了襦娘子的手腕,將往自己的懷里帶。
“哎阿姐”
有人突然喊了一聲,那三個男人沉著眼睛,看向說話之人。
懸頂著犀利的目疾步而來,穩穩握住襦娘子的手臂,著急道:
“阿姐,你去哪里了真讓我好找哎這三位郎君,我阿姐魯莽,打擾了,我替我阿姐向各位道歉。”
這三個醉鬼一看就知道是子閑漢,清醒的時候也未必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小娘子。
懸已經將襦娘子握住,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們帶走。而藏在寬松袖子里的另一只手已經握住了一枚花椒彈。
這花椒彈是隨攜帶的“暗”,來博陵之前,特意做了八個,以備不時之需。
也是因為有花椒彈防,家里人才同意了不好的兒獨自外出。
花椒彈由夙縣最麻的花椒磨制而,小小一顆,就算是的手也能穩穩藏在掌心里。外層覆著一層薄蠟,需要使用的時候將其破,但凡落對方的鼻子和眼睛里,定能麻得對方睜不開眼,鼻涕橫流。
若是眼鼻中彈,越越痛苦,想要緩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用大量清水清洗。
張六娘那些人已經領教過它的厲害雖然到現在為止,們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麼邪。
懸時刻準備著,若是這三個醉漢繼續不依不饒,立即會讓他們嘗嘗花椒的滋味。
突然,懸后的廂房們打開,人聲漸大,似乎有很多人從廂房里出來了。
三個醉漢互相看了一眼,沒再留,走人了。
懸松了一口氣,將襦娘子拉到一旁,把自己肩上厚厚的披肩了,蓋在上,攏了攏。
“好些了嗎”懸問,“你什麼名字”
這襦娘子,自然就是唐觀秋。
唐見微:羊虎口而不自知
懸:我也是乾,唐三娘子,咱們志趣相投,不如放我一馬
唐見微:誰說我是乾了
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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