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嫁用料極為講究, 針腳細,刺繡, 嫣紅的對襟大袖喜服整齊地攤在榻上, 一旁的冬穗捧著一個紅漆托盤,托盤里呈著冠霞帔,在淡薄的冬下閃著金銀珠, 煞是好看。
蕭長寧了嫁厚實的布料, 角微微上揚,似乎很是滿意。隨即,的目落在一旁的冠上,角揚起的弧度又慢慢落下, 失道:“原來不是送給本宮的啊。”
蕭長寧和沈玹親那日的回憶不太好,一個是嫁里套了喪服, 一個則連里頭的舊裳都沒, 一場盛大的婚宴鬧得跟笑話似的。今晨沈玹說有人要送新的嫁過來,還小小地高興了一番,心想沈玹這是良心發現了,要與重新認真地再親一次
可是當看到那頂冠時,便知是自己空歡喜一場了。
雖然平民子婚也可破格穿戴冠霞帔,但此冠非彼冠,而是用青鸞或靈雀替代, 名為冠而已, 而蕭長寧是天潢貴胄, 親時要用泱泱大氣的百鳥朝冠才合禮數。
面前的冠明顯是青鸞, 非皇族所用,自然不可能是給蕭長寧準備的了。
見蕭長寧失落如此,沈玹反覺得有趣,著道:“殿下已是過親的新婦,還要嫁作甚”
蕭長寧有些不開心,又忍不住好奇這嫁的主人。
揮手屏退侍婢,等到屋只剩下和沈玹之時,便轉揪著沈玹的襟,踮起腳尖與他臉對著臉,問道:“說這嫁到底是為誰準備能讓堂堂東廠提督紆尊降貴辦這種雜事,想必那子定是來歷非凡罷”
嚴合的襟被,起了皺,沈玹卻是毫不惱,好整以暇地看著蕭長寧聲語惱怒的樣子。他的面依舊沉穩冷峻,但眼里的笑意卻是暖的,如同冬日的碎在眸子里。
他不說話,蕭長寧卻是先委屈了,“你和本宮親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認真。”現在卻對一個陌生子的嫁如此上心,還要勞煩堂堂長公主親自過目憑甚
果然人了心了,就會格外矯些。而男人領會過了溫鄉,食髓知味,也會格外寬容些。
沈玹順勢擁住,俯首要親。
蕭長寧卻是扭頭躲開,不滿道:“有話就好好說,別手腳親來親去的。”
沈玹只好安道:“這嫁的確是給一個很重要的姑娘準備的,我與有約在先,不能食言。不過也僅此而已,并非你想的那樣。”
“你怎知本宮想的是怎樣”過了一夜,蕭長寧膽子也了,惱怒地看了他一眼,直言道,“本宮知曉你向來言出必踐,也知道你不會再看上別的姑娘。只是若你對所有人都冷冷面也就罷了,偏生對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姑娘這般照顧,本宮心里當然會很不是滋味”
“這吃醋。”沈玹道。
被穿了心事的蕭長寧一陣窘迫,回擊道:“沈提督平日不通七六,聽個笑話都要延遲兩刻鐘發笑,今兒怎的如此靈敏,還知道吃醋”
沈玹含住喋喋不休的,啞聲道:“這得多虧殿下昨夜與我共赴巫山云雨,使我開了竅。”
蕭長寧老臉一紅,繃著笑道:“胡說”難道上個床還有打通奇經八脈的功效麼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方無鏡不合時宜的嗓音在外頭響起:“那個,冒昧打擾二位主子玉蔻姑娘求見,在前廳候著呢。”
“好生招待,本督就來。”
似是早預料玉蔻會來拜訪,沈玹用鼻尖蹭了蹭蕭長寧的頸窩,張在頸項上輕輕一咬,暗啞道:“同我去見見”
蕭長寧也是昨夜之后才發現他竟有咬人脖子的癖好,像是野蠻的類,帶著難以言喻的征服,輕輕一咬一,便能讓心慌。
“不去。”蕭長寧捂著脖子后退一步,拒絕得干脆。
而后,想起什麼似的,瞪著眼睛不可置信道:“這嫁不會是為玉蔻準備的罷”
沈玹不再繞彎子,點頭道:“不錯。我本該在六年前為和阿七證婚,不料兩隔,央求我補上。”
蕭長寧的臉騰得一下就紅了,如同被人扇了一耳,只覺火辣辣地疼。
“本宮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低著頭不敢看他,半晌才愧疚道,“太丟臉了”
“無礙,我喜歡。”沈玹單手擁住的肩,很強勢。
蕭長寧又道:“可是沈七已經不在人世了啊,這如何親”
沈玹沉默了一會兒,方道:“沈七的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但依舊固執地要同他親。哪怕現今能到的,僅僅是一尊靈位,一塊骨。”
聞言,蕭長寧既傷又慚愧。傷的是玉蔻穿上嫁的那一刻,便也是守寡的開始。慚愧的是玉蔻忠烈如此,卻矯如斯,連沈玹給予的一善意都要嫉妒
想到此,抬起頭笑道:“你這冠太過普通,本宮送一頂更好的,再加上金銀首飾四套,綾羅十二匹。”
沈玹微微挑眉,隨即笑道:“好,全憑你做主。”
前廳。
玉蔻并未接皇帝的恩賞,依舊穿著一淺紅的襖,梳著低髻,神平靜,和以前做太后宮婢并無太大區別,只是更瘦了些。
沈玹命人奉了干果點心,與蕭長寧并肩行廳中,道:“你所托之事,本督已安排妥當,元宵那日宜嫁娶,就選在元宵如何”
“一切都聽廠督安排。”玉蔻朝沈玹和蕭長寧福了福禮,而后方道,“不過,今日奴婢并非為此事而來,而是另有要事轉告長公主殿下與廠督。”
蕭長寧落了座,見玉蔻神凝重,便問道:“何事”
玉蔻道:“聽聞長公主邊有一宮婢名為夏綠,乃是臨陣倒戈太后和霍騭的細作”
蕭長寧頷首:“確有此事,不過,夏綠已被置妥當了。”
“奴婢之前侍奉太后時,曾約聽聞夏綠向太后提起廠督,約莫是懷疑廠督份。不過,那時太后忙著籠絡錦衛,便暫且擱置了這個問題,直到年關祭祖宮變,太后倒臺,這個問題本該徹底沉寂”
頓了頓,玉蔻道,“直到昨夜越使來找奴婢,說皇上去詔獄審訊了廢太后梁氏。”
漸漸淡去,寒風瑟瑟,卷起一片枯葉飄過,好心被籠上了一層云。
送走玉蔻后,蕭長寧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即便是公差歸來的吳役長親自做的一大桌飯菜也沒能調的胃口,白白便宜了那貪的林歡。
思來想去一整天,夜里沐浴的時候仍在想太后到底和皇上說了什麼。想得太神,連浴桶的水涼了都不自知,多虧了沈玹將從桶中撈出來拭干凈。
蕭長寧擁著狐裘躺在榻上,沈玹則坐在一旁替干潤的長發。蕭長寧著沈玹認真的側,忍不住問道:“沈玹,你說廢太后會不會已經懷疑你并非太監了會不會將這事告訴桓兒”
沈玹道:“如果真的起了疑心,多半會說。”
也對。梁氏心如蛇蝎,即便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又怎會輕易放過沈玹
蕭長寧擰眉。沉思片刻,而后道:“桓兒多疑,對廢太后的話多半是將信將疑,要多方試探之后才會手。也就是說,此事還有轉機,我們還有時日準備。”
沈玹面不改,好像這事本不值一提,只細心將半干的長發攏到掌心,讓榻邊的炭盆烘干。
他說:“我會置妥當。”
火盆劈啪作響,燭影昏黃。蕭長寧向沈玹,不太放心地說:“還是給我理罷,過兩天我去和皇上談談。說到底,他是我的弟弟,我有責任規勸他。”
“長寧,給我理。”沈玹挲著的臉龐,似笑非笑道,“我娶你,不是讓你為這種事勞神傷心的。”
他眼中流出關切,蕭長寧心中一暖,嘟囔道:“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啊。”
沈玹將擁懷中,下擱在的發頂,腔因悶笑而微微,說:“白天的事給我,夜晚的事給你。”
蕭長寧差點咬住舌頭,“夜、夜晚什麼事”
沈玹不說話,一雙手順著狐裘朝里去,到不著寸縷的,,帶著沐浴后花瓣的清香,十分人。
他了的時候,眼底似有暗流涌,深邃迷人。
蕭長寧悶哼,聲音都發了,按住他游弋的手掌道:“沈玹,停下,今天不可以。”
“為何”沈玹的嗓音像是砂紙打磨過,在耳畔噴出熱的氣音。
“還疼著呢。”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恥的了,蕭長寧坦白道,“昨夜你太狠了,我實在不住。”
誰知這番話委實太過曖昧,明貶暗褒,沈玹的眼神越發炙熱,只能扣住的后腦一頓深吻。
蕭長寧舌尖都被他吸疼了,說話含含糊糊。
沈玹暫且放開,深吸一口氣平復下腹的燥熱,這才開狐裘的下擺,出一雙白生生的細來。
“將打開些。”
將打開些昨晚他也是這麼哄去的初夜的,蕭長寧惱道:“我都這樣了,你還要做”
沈玹一怔,而后失笑道:“別張,今晚不你,就看看你的傷勢。若是嚴重,須得上藥。”
蕭長寧喔了一聲,稍稍放下心,然而等到沈玹將的雙輕輕扳開時,到他炙熱的視線盯著自己那里,的臉又燒得慌,捂著臉悶聲催促:“快點,你好了沒”
“是有些紅腫。”何止紅腫上還有斑駁的指痕。
沈玹重新將裹好,撐在榻上吻了吻,“忍太久了,第一次難免失控,委屈你了。”
蕭長寧從指中出一雙含帶怯的眼來,說:“勉強原諒你罷。”
沈玹眼中滿是的倒影,起道:“我去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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