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沒吭聲。楊儀應該就是那位與魏延爭鬥的書生吧,這位的確有點傲,不過黃承彥另有深意,分明是覺得我只有算學還有機會,別的都不行,想折服這些荊州豪強有難度。
這些名士的思維慣還真是頑固。黃承彥算是務實的了,這麼久還沒擺固有的思維模式。
我和這些土豪見面,難道是坐而論道,又或者非要求著他們效忠於我嗎?我是要奪他們的土地啊。他們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區別只在於主配合的會有補償,頑固到底的會被從上消滅。老爹對蔡家網開一面,你真以爲是看在親戚關係?那是因爲蔡家已經認慫,出了土地。
孫策上了船,鑽進船艙。陳生投降,黃忠了樓船校尉,接管整個荊州水師,立刻撥了一艘大型戰船給孫策做座艦,由司馬郭暾負責。郭暾也是孫堅舊部,忠心耿耿,在上次作戰中穎而出,如今爲孫策座艦的指揮,更加盡心盡職。見孫策上船,臉不好,立刻示意部下散開,不要影響孫策。
“朝,你來一下。”孫策道。
郭暾不敢怠慢,連忙近前行禮。
“派人通知黃校尉,讓他親自帶隊,包圍洄湖,不得有片板出。”
“喏。”郭暾二話不說,轉去安排。
跟著進艙的黃承彥愣了一下,看看郭暾的背影,又看看孫策,剛想住郭暾,孫策擡手示意他不要阻止。“我不覺得我的口才或者威比先生好,先生不能說服他們,我也不能。”
“那……將軍想做什麼,用武力制服他們?”
孫策的目轉向飛廬兩側的六石強弩。他對黃承彥的期並不是什麼說客或者學者,他看中的是他務實的態度和機械方面的造詣。劉備訪司馬徽,司馬徽說,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諸葛孔明、龐士元也。黃承彥能將兒嫁給諸葛亮,足以說明他也是一個務實的人。而他在機械方面的特長用來造龍骨水車太浪費了,改進強弩,甚至提前造出連弩纔是他應該做的事。
真理只在大炮的程之,大炮造不出來,就用弩炮代替。批判的武終究不如武的批判來得直接。要對付北方的騎兵優勢,弩是當之無愧的利。
但是很顯然,黃承彥還沒有認識到這一點。
“先生毋須擔心。”孫策收回目,咧一笑。“家父有令,不能再隨便殺人,不過《戰國策》那麼多故事,總結起來不過威利四個字,沒有威,只有利是不夠的,任何時候武力都是底線,如果說服不了,那就只有刀。南隨時可能發生戰事,我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沒時間,也沒興趣和他們慢慢講道理。”
黃承彥苦笑。“將軍,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若想將襄變南的支撐,就不能全靠武力,要恩威並施才行。否則就算你奪了地,有了糧食,襄也會叛服不定,不僅不能提供支援,反而可能爲潰瘡。”
孫策笑了,笑得很神。“先生覺得這個潰瘡犯了,疼的是後將軍還是我?”
黃承彥一愣,如夢初醒。他一拍額頭,放聲大笑。孫堅是豫州刺史,就算拿下襄,袁也不可能讓孫堅爲荊州刺史,控制整個荊州。他更可能自領荊州牧,或者派親信坐鎮襄,卻讓孫家父子去中原作戰。既然如此,孫策就沒有必要小心翼翼,先拿下襄,解決眼前的麻煩。至於會不會有後癥,有什麼樣的後癥,孫策暫時管不著,由袁去心吧。如果將來能重回襄,再用心經營不遲。
黃承彥明白了孫策的意思,不再過問孫策的安排。兩人說了一陣閒話,主要是關於武的改進。對孫策的要求,黃承彥一口答應。他和孫策討論了很久,發現孫策在機械方面有很多超人一等的見解,對他啓發非常大,但最讓他覺得暖心的是一句話。
“民以食爲天,你如果能解決幾萬黃巾的吃飯問題,功德足以和任何一位大儒比肩。”
半個時辰後,黃忠率領十艘戰船趕來,封鎖了洄湖的出口,又派人將洄湖團團圍住。黃承彥勸降了陳生,黃忠手下現在有三千多人,財大氣,不是一般的威風。
這麼大的靜當然瞞不過楊家的眼睛,孫策的船還沒有進洄湖,楊家已經如臨大敵。孫策剛剛進洄湖,船還沒停穩,長子楊慮匆匆趕到碼頭,求見孫策。時間不長,次子楊儀也來了,見楊慮站在岸邊,立刻和楊慮站在一起,昂著頭,圓睜雙目,怒視著飛廬上和黃承彥談笑風生的孫策。
孫策本沒把他當回事。別說你現在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年,就算你已經年了又能如何?相比之下,他對楊慮的興趣更濃一些。史書上對這位楊慮評價很高,稱爲德行楊君,又說州郡屢闢不仕,但隨即又加了一句:十七而夭。這就有點尷尬了。哪個刺史、太守會請一個不到十七歲的年做?
所以,孫策覺得這種記載可信度極低。
現在,楊慮就站在他面前,看起來應該有十四五歲,子骨還沒長,自帶文弱氣質。不過比起一旁橫眉怒目的楊儀,他還算穩重,不卑不。
“楊介呢?”孫策輕拍欄桿。“派兩個小孩子出來迎我,算怎麼回事?”
黃承彥笑而不語。換了之前,他肯定要勸勸孫策,現在知道了孫策的用意,他一點勸的打算也沒有,就等著看戲。楊家派兩個孩子出來迎接,家主楊介等著孫策去見,顯然沒有把孫策放在眼裡。如果孫策還不發飈,那他就不是孫策了。
讓楊家吃點苦頭也好,要不然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危險,還以爲天下大平,天天坐而論道,笑話他沒氣節。
“來人,把楊家家主給我帶來。”
“喏!”林風應了一聲,帶著十名親衛下船去了。他們看都沒看楊慮、楊儀兄弟一眼,大步流星,直奔楊家大宅。時間不長,他們又回來了,兩個親衛拖著一箇中年人快步走來,中年人被拖得踉踉蹌蹌,頭上的冠已經掉了,上的服也扯了,一隻腳上有鞋,一隻腳著。他一邊力掙扎,一邊尖道:“黃承彥,這就是你要輔佐的英雄豪傑嗎?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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