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焰番外8

?再次看到的時候，他幾乎覺自己是在做夢。

沒有想到，程十三居然又將送了回來。

雙手輕，他從程十三手裡接過奄奄一息的來，險些當場落淚，好在他向來冷靜自持，總算沒出馬腳，也將自己的傷勢掩飾得若無其事。

“你聽著，我送回來不爲別的，只想救的命，你必須保證的安全，不得有半點損傷，否則我饒不了你！”程十三惡狠狠道。

他沒說什麼，只淡淡點頭。

看得出來，程十三也是對深種，心改變甚多。

如果沒有遇到他，而是上別人，也許會好許多，可惜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麼如果。

著程十三的背影，他心底驀然有了打算。

醒來之後，對當前勢倒是很快適應，沒有想象中的謾罵責難，只當他是陌生人般，對他的殷勤照顧冷漠以對，無於衷。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還是無法抵擋心底那痛楚——

他們，曾經那麼親，現在卻了最悉的陌生人。

可這一切應該怪誰？

一路南行，他又要躲避大夏追兵，又要照料打點的生活起居，還要暗中打探弟弟元熙的形，小心翼翼，疲憊不堪，那背心的傷無暇顧及，又不敢讓人知曉，生怕因此又連累到，只好任其自生自滅，雖然最終還是癒合了，卻因爲傷口反覆創，而留下了無法磨滅的醜陋疤痕。

但他已哪裡還顧得上這些，自從他大哥蕭冥拒絕他將安置在自己寢宮的提議，他表面鎮定，心卻陷巨大的不安與恐慌之中。

兄弟倆時隔多年不在一起，再次見面，他覺得蕭冥變了許多。

，深沉，冷，邪狷，這是他最初的覺。

而實際卻不止這些，據他手下呈上的訊息，蕭冥在三年前就娶了太子妃，隨後又納了四房妾室，另外府中還有衆多歌姬舞姬，每月都在迎新送舊，生活極盡奢靡，百姓看在眼裡，礙於皇室權威，敢怒不敢言。

他沒想到素來冷靜的大哥會變得這樣嗜好，已經到了迷癲狂的地步。

直到他的時玩伴葉霽風出現，講出那一番話，他這才醒悟，大哥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初那個手把手教他讀書習字的俊青年，而是蒼岐百姓心中嗜殘暴的象徵。

葉霽風說：“阿焰你知不知道，大殿下，真的很可怕。”

葉霽風告訴他一個在南越王公貴族當中不是的——

那太子府中的一干妙齡子，並不如旁人想象中那般風得寵，據府中下人，時常在夜裡聽得子尖利悽切的呼號聲，求饒聲，慘聲。

進府之際人人豔如花，而那些送出府的子，不是癡癡呆呆，就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

更有甚者，一年前有名侍妾診出懷了孕，卻不知犯了什麼錯，被蕭冥一劍穿心，一兩命。

他不敢想象，要是的子份泄，以大哥對的仇視與敵意，那將會怎樣。

不，他必須未雨綢繆，在事還沒發生之前，不惜一切，全力阻止。

他按下對的思念與不捨，自與秦元熙住進翠庭，便沒再前往探視，而是每日晨昏定省，叩拜請安，繼續那已中斷數年的皇子生活。

表面上，他對毫不在意，本不管的死活，但在無數個寂靜的夜裡，在外圍侍衛防守最是鬆懈的時候，他卻悄然潛的房間，上憔悴的睡，一遍一遍默唸的名字。

爲了消除蕭冥的疑心，他還請了葉容容來幫忙打掩護，千方百計讓蕭冥相信，他對只是逢場作戲，並無真心，他以爲，只要他表現得不在意，大哥對的注意力就會慢慢轉移淡化了。

其實他對葉容容是有些不滿的，那對鴛鴦本是他私人之，這次回宮，卻在鴛鴦的腳上看到刻有字跡的銅環，又聽說他不在這些年，葉容容就把鴛鴦抱回了葉府，親自餵養，關有加——

想來是一番好意，但未經同意就擅自行，他卻不能茍同。

至於那銅環上莫名其妙七八糟的詩句，什麼“鴛鴦于飛”，什麼“深不棄”，只被他當做一場笑話，一笑了之。

他想被囚翠庭，難免無聊孤單，本來是想將那對鴛鴦送給作伴的，不過既然如此，已經沾染旁人的氣息，此念便也作罷。

心底不免埋怨葉容容自作主張的作法，也正因爲此，他對那鴛鴦徹底失了興趣，視若無睹，不管不問。

但他此時是有求於人，也不好將惱意掛在臉上，跟葉容容走在一起，臉還是溫潤依舊，也只有在想到的時候，脣邊纔會扯出一笑容。

好在也是配合做戲，老老實實待在翠庭，終日不問世事，飲酒爲樂，他知道這是的計策之一，用來矇蔽蕭冥，雖然擔心的，但也別無他法。

蕭冥素有潔癖，眼看潦倒污穢的樣子，也沒怎麼爲難，更不曾近查檢，但他始終提心吊膽，回宮以來，幾乎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滿腔熱都在上，他哪裡還顧得上旁人，更不曾察覺，葉容容對他的心思，竟是慢慢地變了。

所以那一天，蕭冥提出讓他和葉容容訂婚的條件，來換取的第三次解藥，他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他知道蕭冥對這個乾妹妹很是看重，一心想讓其做他的皇子妃人選，他只覺得好笑，看來大哥還是不夠了解他，本不明白他的心喜好。

要能上，老早就上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他卻沒想到三妹蕭月會對扮男裝的了心，更沒想到會借酒裝瘋，去強吻好奇闖的葉霽風，還因此捱了他大哥蕭冥的又一頓折磨。

不僅爲大哥的蕭冥不瞭解他，就是他的母后柳皇后，也直覺認爲他跟葉容容該是一對，縱是他費盡口舌，都是將信將疑，無奈之下，他只得屏退衆人，在母后面前將的真實別和盤托出。

這一招算是孤注一擲了，也是他自認爲攻守皆備的殺手鐗。

在回宮之初他就已經想好，要是事態惡化，不可收拾，他就向一貫疼他的母后搬救兵，母后向來心，若知道是他的心之人，定會維護於，先穩住大哥那邊，再慢慢想法尋求解藥。

可他千算萬算，多方籌謀，卻沒料到他那個看似溫婉無害的乾妹妹葉容容，此時會躲在室聽，將這天大的機給聽了去。

柳皇后經不住他再三哀求，才勉強答應先去看看，再做定奪。

他大喜過，以爲終於看到一線曙，卻不想柳皇后後腳還沒到，葉霽風前腳已經踏了進去，與糾纏不清，這婆媳首度會面最終以不歡而散告終。

“我不喜歡。”柳皇后如是說。

“但孩兒，這輩子只一個人，心裡再容不下旁人。”

聽得他信誓旦旦的話，柳皇后並不在意，只當是年輕人一時新鮮，語重心長道：“此事以後再說，我可以幫你爲向冥兒求，討要解藥，但你必須答應跟容容的親事，容容是我邊看著長大的孩子，跟你也是青梅竹馬，深厚，相信我，那個秦驚羽絕非良配，容容纔是你最合適的選擇。”

儘管他對如命，母后始終不喜，讓他暗地嘆息。

對於這樁親事，他心裡想了很多，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真的親，以後還可以反悔，到時候隨便葉府那邊怎麼說，只管將責任推給他好了。

凡事有舍有得，爲了拿到那第三次的解藥，不讓苦罪，也只好出此下策。

好在深居翠庭，只要旁人不說，自然不會知曉。

就讓不知道好了。

這些日子他並沒有閒著，除了應對他大哥蕭冥，還想盡辦法規劃救出宮的路線。

他時在宮中人緣極好，有幸聽來許多湮滅於世的宮，這其中包括蕭氏先祖所挖掘的一條逃生道，口就在宮中廢棄的鐘樓，而出口，卻正好在葉府之中。

爲了那道，他忍住不耐，一次次接送葉容容出門回府，終於將那確切地點打探清楚。

在此期間，他在蒼岐的手下也逐漸召集到位，人手充盈，開始加班加點，暗中佈置道。

他心裡已有周詳計劃，爲了慶祝他圓滿歸國，朝中上下對此次訂婚大典很是重視，時間是下月初八，地點就在他的皇子府，屆時宮中衆人都會到場參加典禮，翠庭那邊防衛必然鬆懈，他正好趁此機會派人進宮救人。

典禮臨近，蕭冥在周圍增派了人手，他幾次三番徘徊在翠庭附近，想要親自告知他的計劃，但苦無機會，最接近的一次，卻是看著四妹蕭茉一劍刺傷的手。

那一劍刺在手上，便如同刺在他心上，他比更痛，多想攬懷，溫言安，但在場之人甚多，他又能怎樣？終是什麼都沒做，甚至沒敢多看一眼，滿心酸地離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計劃已經進最後的時刻，他實在沒法，也不出別的人手，敬霖前來請罪，他便其發了毒誓，令其爲他傳信。

他把他的計劃與部署詳細寫在信裡，就在他訂婚之日，他的手下會從道潛相救，與弟弟秦元熙就可以困出宮，那第四次的解藥，柳皇后已經同意幫他向蕭冥討要，想來母后開口，他大哥也不好再拒絕，另外他還打探到程十三也來了蒼岐，雖然把給程十三實在非他所願，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卻想不到，本不信敬霖的話，在敬霖以死相之後，又會半路殺出個程十三，一把火燒了信箋，他的計劃，他的苦心，全然不知。

更想不到的是，原本說定的訂婚典禮竟變了結婚大典，全家都知道此事，就連葉容容都是如此，唯一矇在鼓裡的人，只他一個而已。

他將自己關在房中，思前想後，覺得這婚要是真結了，那他也就永遠失去了。

好在他的手下就要開始行，很快就能困，而那第三次的解藥也即將拿到，總算讓他覺欣，也許，這還不算糟，還有挽回的餘地。

可當他在婚禮現場，看到他大哥蕭冥帶著一人前來觀禮，忽然間，幾乎站立不住。

儘管來人容貌改變，與之前的模樣千差萬別，他卻有種直覺，那是！

多麼諷刺的一刻。

他攜著葉容容拜堂行禮，就站在蕭冥邊，看得一瞬不眨。

一步一步，他表面波瀾不驚，指甲卻深深掐進裡，流不止，竟不覺得疼。

他臉上在笑，心卻在流淚，他何嘗不知，這是大哥要斷絕對他的最後一念想，從今往後，對他便只有恨，只有恨。

他挨桌敬酒，每一杯就是來者不拒，一飲而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徹底麻醉自己，仰頭暢飲的同時，也是回眼底那苦的淚。

但他不能在人前出半分心思，既然來到現場，他那些手下勢必撲空，此次救援計劃也就宣告失敗，他必須立時振作起來，進行新的謀劃。

房花燭，他枯坐半夜，聽得屋外的人聲，腦子裡想了許多，連都沒一下。

那新娘子終是按捺不住，自行去了大紅蓋頭，臉容過來，聲喚他就寢。

他神冷淡，刷的一聲拔出劍來，橫在那繡著並蓮花的喜牀中央。

在那拼命抑的嚶嚶哭泣聲中，他說：“勢所迫，言明作假，你便勿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