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公爺又被秦堪坑了。 這回不關秦堪的事,實在是無意中坑了他一把,徐鵬舉上當的質屬於自作孽不可活那一種。
魏國公府雖說良田商鋪無數,可府裡的銀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小公爺投資創業失敗,老國公非但沒有安,反而狠狠踹了這個不的孫子屁兩腳。
心靈傷的小公爺從百戶所悻悻回府,他發誓,以後一定要跟秦堪來往,子曰:“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學問一塌糊塗的小公爺突然發現,一千多年前的聖人早就告訴過他怎樣趨吉避兇了,只是他一直沒把聖人之言放在心上而已,秦堪這種人很明顯就是聖人說的“不善者”,沾之晦氣,避之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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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在百戶所裡的威越來越高了。
他對待手下兄弟跟對待小公爺的態度截然不同。小公爺可以坑一坑,但手下兄弟不行,不但不能坑他們,還要對他們真誠,盡量多給他們一些利益,盡量做到對任何人都一碗水端平,賞功罰過毫不含糊,無論公務還是私事,秦堪都當著兄弟們的面做得明明白白。
小公爺與秦堪的看在越來越多的人眼裡,南京城裡公侯勳貴們漸漸將秦堪的名字記在心間,一個小小的錦百戶在南京城裡的分量漸漸重了起來,由此帶來的好很多,比如原本管區一些沒有後臺又賴著不肯給平安銀子的青樓賭檔,忽然某一天很熱的將銀子送上門來,點頭哈腰的諂模樣直教人反胃,還不得不打起神應酬。
秦堪不知道,這一切完全是因為他帶著手下兄弟跟魏國公府的家仆打了一架,又跟小公爺狀若無間的在南京城大街上招搖過市了幾次而已。
看在有心人眼裡,秦堪這人便不一般了。
跟南京城裡最跋扈的小公爺打架竟打了朋友,這簡直是生命的奇跡……
能創造奇跡的是神,不是人,至不是一般人。
幾家青樓賭檔迷途知返只是個開始,接下來秦百戶賺錢的法子那才手下兄弟們目瞪口呆。
通過匯總的報,秦堪實地考察了南京城裡幾家有潛力又因種種原因經營不善的店鋪,小公爺借他的五千兩銀子起了作用,大把的投資砸下去,店鋪起死回生,財源就這樣滾滾而來,擋都擋不住。
半個月後,當總旗丁順和李二恭恭敬敬將二千多兩銀子的紅利捧到秦堪面前時,連秦堪都驚訝地瞪大了眼。
一網撒下去,他也沒想到能撈到這麼多魚,分散投資的辦法果然有效。
秦堪不由有些自得,一個前世能在公司當上副總經理的人才,投資眼還是很靠譜的。
於是秦堪當即做了決定,以後每月紅利和平安銀子所得,出三孝敬雷千戶,其余的七裡面,百戶所裡所有兄弟拿五,他秦百戶獨拿兩。
當丁順和李二討好地要求秦大人獨拿四,其余的三分給兄弟們時,秦堪氣得兩腳把他們踹出了門。
這一踹引來了兄弟們發自心的尊敬,也不知是誰悄然定下了規矩,凡百戶所裡的兄弟面見秦堪時,必先單膝行個跪禮再說事。
秦堪很,這是一群窮兄弟們僅能表示的最大敬意了。
弘治十七年六月。
南京東城千戶所千戶雷洪突然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急召見麾下十名百戶,昏暗的燈下,雷洪沉著臉下了一道命令。
奉南京兵部衙門調令,
調南直隸和浙江六個衛所軍,急開赴松江府崇明縣與敵作戰,南京錦衛東城千戶所亦奉命開赴崇明,職責是督戰。 而這次作戰要面對的敵人,是……倭寇!
秦堪腦子轟然炸響,臉頓時變得蒼白。
打仗,戰爭,一直以為繁華京都,這些東西離他很遙遠,他秦堪只是一個活在太平盛世裡,安然生活快樂的小小百戶,何曾想過有一天,戰爭突然降臨到頭上,無法反抗,無從逃。
弘治十七年六月,倭寇登陸太倉洲,擄掠後揚長而去,同月,倭寇頻頻於嘉定,金山,南匯等縣登陸,當地軍不敵而逃,百姓死傷無數,財子奪掠無數,東南告急!
天子龍大怒,閣調南直隸和浙江六個衛所,包括海寧衛,臨山衛,紹興衛,觀海衛等共計三萬余軍齊赴東南,誓將倭寇趕回大海。
南京錦衛東城千戶所便是一支以督戰為目的的軍。
因為督戰本就屬於錦衛的職責, 與敵鋒的戰陣中,左臂綁著紅巾,手執大刀威風凜凜站在己方陣型兩側,但有怯戰或逃跑的軍士,上前二話不說一刀劈倒,以定軍心。
秦堪他們即將要做的,便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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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即前世的上海市,離南京近八百裡,它便是秦堪和兄弟們此行的目的地。
軍急,軍令如山!
千戶雷洪帶隊,秦堪和另外九名百戶約束著手下,開始了漫長而沉默的行軍。
行不到百裡,秦堪的文弱子便不了了,幸好得了手下兄弟照顧,幾個魁梧力士著班的一邊一個架著他行軍,秦堪幾乎快虛了。
這年代沒有汽車火車,也沒有運輸機,當的可以騎馬,像秦堪這樣的基層百戶可沒資格,看著遠的雷千戶也沒有特殊待遇,和普通的校尉們一樣靠著兩條走路,秦堪隻好跟著繼續跌跌撞撞行軍,心裡把倭寇的祖宗十八代先人全部了一遍,又把他們的男先人拎出來一人了一花,秦堪這才好了些,勉強跟上了隊伍。
八天后,錦衛東城千戶所按時到達松江府崇明縣。
海寧衛和紹興衛兵已然集結完畢,雷洪將十名百戶分十支督戰隊,分批進兩個衛所中,雷洪給秦堪和九名百戶們下了死命令。
衛所軍與倭寇鋒時但有怯戰避戰逃者,殺無赦!督而不殺,其罪各百戶反坐之。
秦堪等人凜然應命。
鹹清朗的海風裡,一鐵鏽般的腥之氣緩緩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