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勳貴是最矛盾的一類群。m.

首先，他們普遍不算什麼好人，若以良民百姓的標準去要求他們，每個人足夠被砍十幾次腦袋，這群人不事生產，道德敗壞，欺男霸，無惡不作，總之，他們就是一群社會和諧政通人和的極不安定因素，和平時期的大明皇帝看見這群人便很頭疼，當著面常常溫言勉勵，背地裡不知用寵幸了他們家多代往上的已逝先人。

但同時，勳貴又是一群對國家最忠誠的人，因為他們的爵位來自皇室，一代代傳襲下來，家族的興衰與爵位綁在一起，自己的命運也與皇室綁在一起，大家都坐在同一條船上，這條船若了底，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道理大家都懂，皇家好你們都好，你們才能過上滿世界魚百姓，為非作歹的愉悅日子，皇家有難，你們第一個倒霉。所以大明凡遇戰事，勳貴總是第一個頂上，而每到這個時候，大明皇帝最信任的也是勳貴。

今日在場的勳貴，包括徐鵬舉在，紛紛要求隨聖駕出征，這是家族自小對他們培養的結果，勳貴家族對繼承人隻灌輸一種理念，那就是功名須從馬上取。爵位是祖輩跟隨先帝們南征北戰，拿命拚來的，若將爵位子子孫孫傳下去，讓家族越來越風興旺，只有不斷從戰場撈軍功，家業才能長旺不衰。

秦堪不反對他們出征，他對這些人還是頗有好的，盡管他們在和平時期很乾人事，但秦堪並無道德潔癖，嗯，他是太沒有潔癖了。

一個國家還有這樣一群充滿的可年輕人，絕不是壞事。

秦堪沒理由攔著他們，朱厚照那麼不靠譜的皇帝都當了三軍統帥，還在乎多幾個添的家夥?

接風宴的氣氛很熱烈，尤其是秦堪笑著點頭答應眾紈絝的出征請求後，宴會的氣氛一度達到。

紈絝們玩瘋了，雅閣裡請來侍酒的青樓姑娘們倒霉了，平日裡份高貴的伯侯子弟們全部化為月下人狼，嗷嗷著開始將宴會的風格漸漸轉型為n靡墮落，一件件輕薄的羅衫肚兜漫天飛舞，姑娘們或笑或驚，閣子裡一片。

肆意嬉鬧玩樂過後，紈絝們的保留節目自然是賭博。

說起賭博一道，秦堪在南京紈絝們心中地位更如天神一般，誰都知道風靡至今的鬥地主便是這位新晉國公發明的，這個老皆宜的賭博遊戲奠定了秦堪在南京賭壇的霸主地位，後來這位秦公爺在京師發明了麻將牌，其玩法也流傳到了南京，紈絝們對其愈發五投地，從紈絝們的角度來說，秦堪在賭壇的地位明顯比崇明抗倭後的形象要高大得多，據說近年來有那不著調兒的紈絝給秦堪造了一尊雕像，每逢賭博前先給秦賭神上三柱香……

今日秦賭神在場，令紈絝們興得躍躍試，趕吆喝著家仆回家取銀子，而且對於玩法的意見也驚人的統一，眾紈絝一致決定避開鬥地主和麻將，……改打葉子牌。

崇拜歸崇拜，顯然這幫秦公爺的並不傻，如此理智的崇拜未免令秦公爺惆悵失落不已。

牌局開始。

和朱厚照的昏君稱號一樣，賭神之所以被稱為賭神，終歸有一定實力的，哪怕玩的是葉子牌。

不到一個時辰，眾紈絝臉有點發綠，最綠者非徐小公爺莫屬。

又過了一個時辰，秦堪面前的銀子已堆積如山，順便還收獲了一大堆納福玉佩，長命金鎖，碧玉扳指，以及……十幾張滿紙心酸的欠條。

賭桌上，眾紈絝皆慘綠年，秦公爺好整以暇，手裡的欠條被他折了紙飛機，哈口氣一擲，滿屋子歡快飛舞，襯映著紈絝們黯然神傷的面容，秦公爺卻找回了逝去許多年的真……

“好了，誰還有值錢的玩意兒，盡管押上來，本公爺照單全收，不過欠條就免了，將來我也不好意思派人上你們家討債，更不好意思在你們家圍牆外潑紅油漆……”

眾紈絝黯然歎息不語，往日飛揚跋扈的年們此刻分外英雄氣短……

徐鵬舉連上的蘇繡綢衫也押了出去，此刻穿著一跟牢囚似的白裡，額頭上卻汗如雨下。

“秦堪，問你一句話，你得老實回答我……”

贏了錢的秦公爺心很不錯，笑瞇瞇地道:“知無不言。”

徐鵬舉了把汗，臉頰搐不已:“你說，你來南京到底是來平寧王，還是來平咱們的?”

摟草不忘打兔子，來都來了，能平的都平掉。

這是秦堪的邏輯，敗家子們太年輕，不知柴米油鹽多貴，秦堪是了家的男人，有妻有兒要養，能多掙一點的機會絕不能放過，沒當著紈絝們的面給家裡寫信注明“此地錢多人傻，速來”，秦公爺已經算是非常慈悲了。

走出福賓樓時已近子時，紈絝們打著呵欠一個個沒打采地告辭，今晚秦堪贏得比較狠，估沒兩三個月他們恢復不了元氣。

夏日的夜仍有些涼意，秦堪和徐鵬舉並肩最後走出酒樓，侍衛和魏國公府的家仆急忙將長衫披在二人肩上，趁著六七分醉意未退，二人閑步走在深夜的南京街頭。

“年後我爺爺便要向朝廷上奏疏告老，由我來繼承魏國公爵位了……”徐鵬舉有些歎。

秦堪楞了一下，默然點頭。

徐老爺子七十多，也該告老清福了，魏國公的爵位世襲罔替，他當還是孫子當都一樣，終歸是落在徐家，南京的魏國公不像尋常勳貴，這個爵位擔負著守備南京的職責，也掌握著五六萬南京常駐軍隊的兵權，委實不是那麼好當的。

徐老爺子選在這個時候告老讓孫子頂上，估計也是未雨綢繆，趁他自己還活著，讓孫子試著當幾年，這幾年裡就算遇到風浪，有這麼一位老巨鬥爭經驗富的老狐貍在背後給他撐腰支招，徐家絕不會有事，將來等徐鵬舉漸漸悉上手了，能夠獨當一面了，老爺子對徐家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這就是你為何要跟隨聖駕出征的原因?”秦堪笑著問道。

徐鵬舉點頭苦笑:“這是我爺爺的意思，勳貴終是武將出，我這個年後便要承繼爵位的新國公爺，若不多積累一些軍功和資歷，將來下面那些軍將們上不說，心裡誰肯服我?”

“你會打仗嗎?”

“不會，除非敵人四仰八岔擺好姿勢一不讓我殺……”

“這個有點難，換個風格，你不會衝鋒陷陣，可以試試智謀型將領，就是那種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智將，比如三國周瑜那樣的……”

徐鵬舉神愈發寥落:“我若有這本事，當初也不會被你一個坑又一個坑算計，栽得頭破流了……周瑜好象也死得早的，對吧?”

秦堪無言相對。

好吧，如果真誠一點，坦率一點，忠言逆耳一點……未來的魏國公本是個廢啊。

幸好老友重逢，跳過廢這個話題，可以聊的話題還有很多。

“這兩年日子過得還好吧?聽說你前年親了，我沒能親自來，隻托了南鎮司的屬下給你隨了禮，話說你娶的正室也有福，是當今夏皇后的親妹妹，這個關系很重要，對你以後有好的，待夫人一定要相敬如賓……”

“放心，就差給每日上三柱香了……”徐鵬舉笑得很惡毒。

秦堪瞧他那模樣便知道，這位未來的國公夫人恐怕不是很討徐鵬舉的歡心，奇怪啊，夏儒怎麼教育兒的，一個兩個都這麼失敗，居然也有皇帝和手握兵權的國公上趕子跟他結親……

心中一，秦堪忽然想到那位獨居京師皇宮的夏皇后，嫁給朱厚照三年了，至今仍是，此刻秦堪心中不由閃現八卦的火花。

“你和夫人……不會至今仍未圓房吧?”秦堪小心問道。

徐鵬舉哈哈一笑:“怎麼可能，再怎麼不滿意，已經送到小爺床上，焉有不辦之理?你從馬市買來一頭騾子，騎不騎是以後的事，難道不該先給它烙個印嗎?”

秦堪釋然，徐鵬舉和朱厚照格上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相比朱厚照的純和寧缺勿濫的子，徐鵬舉顯然不講究多了，他的子跟狗比較像，山珍海味能吃，也不拒絕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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