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我勸你善良
2018.9.10
余姍姍
1
這個城市又迎來了一個暖冬。
耀威國際酒店一年一度的年終答謝會如期舉行,耀威集團董事長面子厚,還特別請來本市政商界要員出席晚宴。
會場里,客人們陸續座,桌次排位頗有講究,負責會場的員工一點都不敢懈怠。
會場后臺,也是波濤暗涌。
尤瑋剛化好妝,還沒換禮服,先一步去了洗手間。
將馬桶蓋放下,往上一坐,拿出手機開始回復陳笑的微信。
前兩年尤瑋出國深造時,陳笑是的學弟,曾經暗過,誰知還沒告白,萌的心意就被一眼看穿,三言兩語將它扼死在搖籃里。
轉眼,尤瑋回國,還順便給陳笑在就職的酒店里某了個差事,功將慕者變好下屬。
微信上,陳笑小心翼翼的問:“學姐,你旁邊沒別人吧”
尤瑋:“我在洗手間,什麼事,說。”
陳笑發了個小表過來,立刻匯報大后方況:“打聽到了,這次的集團優秀員工獎做了兩份獲獎者名單,一份自然是寫的你的名字,另一份你猜是誰”
一個獎項,竟然設置了兩份獲獎名單
集團高層們倒是越來越會玩了。
尤瑋挑挑眉,氣定神閑的打了三個字:“婁小軒。”
陳笑:“bingo”
尤瑋:“廢話,說重點。”
陳笑:“哦重點就是,這次無論是企劃部的婁小軒獲獎,還是咱們行政部的學姐你獲獎,都會參與拍攝來年咱們集團的廣告,但是平面部分,來年據說只有獲獎者一個人出鏡學姐,現在酒店大堂里廣告牌,過年就要撤掉了。”
事實上,尤瑋已經蟬聯兩年集團優秀員工,廣告牌也拍了,只不過殊榮遠沒有這次隆重,此前都是整個部門里挑選相貌和氣質都出眾的人才,比如尤瑋和三位樓長一起合照,挑出一張放大做廣告牌,就掛在集團總部的一樓。
沒想到今年的玩法,改一枝獨秀了。
尤瑋吸了口氣,腳尖在地上一點一點,顯然是在思慮對策。
作為忠實盟友的陳笑,則開始分析利弊,權衡局面:“去年企劃部的提出幾個案子反響都不錯,而這里面最大的功臣就是婁小軒,又是婁副總的寶貝兒,集團要把選出來當優秀員工,再拍一組照片重點宣傳,這也能理解。再說,學姐你都拿了兩次了,已經有不人在說閑話了,風口浪尖的你要不要先避避風頭反正上頭也有意推婁小軒出來,不如這次咱們就讓個順水人”
高層們要推婁小軒出來,這不假。
請尤瑋下臺一鞠躬,靠邊站,這也是真。
只是陳笑說的也在在理,要是今年再讓尤瑋出盡風頭,恐怕所有人都會認定是婁副總的人了之前早已傳出風言風語,臺面下的故事版本比看狗劇都彩。
尤瑋突然問:“陳笑,上臺獻禮的鮮花還有多的麼”
陳笑一愣:“有,有的是,你要干什麼”
尤瑋笑了:“當然是親自表示謝啊,贏,要贏的理直氣壯,輸,也要輸的面有風度。再說,這不是輸,而是退位讓賢。”
呵,就算下臺,也要看是被人趕下去的,還是本著謙讓神自愿退出。
這兩者可是有本質區別。
尤瑋走出洗手間,將手洗干凈,對著鏡子審視著自己的妝容。
幾秒的沉默,足以讓做出清晰的判斷,理智的決定。
低頭又發了幾條微信,朝著鏡子微微一笑,轉回了化妝室。
化妝師剛好拿出尤瑋準備穿的禮服,見到說:“正要去找你,來看看,服熨好了。”
誰知尤瑋卻越過化妝師,從架子上拿下另一件,在自己上邊比邊說:“臺上燈太亮,這件更適合我。”
尤瑋選的禮服是大紅,剪裁落落大方,無需刻意裝飾,就足以烘托出白皙的皮和高挑的材。
很快將禮服換上,化妝師又給換了個口紅號。
尤瑋滿意的笑了笑,毫不猶豫的去了主會場。
會場里,陳笑早已恭候多時,他就坐在尤瑋的位子旁,桌上還擺了一束百何花。
見到尤瑋一襲紅晚禮服,陳笑震驚極了:“學姐,你這裝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肯定是你拿獎了。”
尤瑋坐下,雙疊:“不好看麼”
陳笑也跟著坐下:“好看,當然好看給,這是你要的花,百合花,花最多的一種。”
尤瑋掃了陳笑一眼,剛要開口,側頭時,余卻瞄到了正從鄰桌走過來的影。
那是個人,上香氣四溢,一淺的晚禮服,越發襯托著氣質清純哦,不正是今晚的準贏家婁小軒麼
尤瑋原本譏誚的表瞬間轉化牲畜無害的笑,就勢站起,從善如流的迎上婁小軒的擁抱。
兩人近在咫尺,就聽婁小軒笑道:“哎呀,尤瑋,你這服可真好看,你今天打扮的這麼出眾,一下子就把這里所有人都比下去呢”
陳笑已經悄悄退場。
四周很快響起手機拍照的“咔咔”聲,耀威酒店兩大站在一起,還都穿著平日看不到的晚禮服,聚燈下,一個笑如花,如此賞心悅目,不多拍幾張怎麼行
這個時候,不會再有任何員工愿意上前了。
眾人隔著一段距離,聽不到兩人說話,自然也聽不到尤瑋的那句:“不論我怎麼穿都比不上你,你才是真的出眾。”
相比婁小軒的聲音清脆,尤瑋屬于中音,低聲說話時尤其好聽。
婁小軒詫異的笑了:“哪兒啊,我就是一普通人,鄰家小妹,永遠長不大似的。”
尤瑋卻不再接話。
婁小軒的這些“謙虛”聽了四年,還得變著方換著說辭回應,早就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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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燈落下,晚宴開始。
預先安排好的環節一個個如期上演,一切順利,完無缺。
直到即將邁進重頭戲的頒獎環節,耀威集團酒店的部論壇上,也突然出現一個新標題“聽說了嗎,尤瑋要另謀高就了”
無論是酒店里照常上班的員工,還是會場里百無聊賴的眾人,都是一驚,紛紛拿出手機點了進去。
帖子里很快有人料,說得有鼻子有眼。
“我知道,聽說價格都談好了,而且這次靜很大,會帶著整個團隊一起走。”
“得了吧,怎麼可能帶整個團隊勞務合同是擺設嗎,違約了是要賠錢的”
“賠就賠唄,人家連違約金一起談了。”
“哇塞,要是整隊人一起走,那行政部是不是就空了”
“呃行政部要是沒人了,誰來管前線啊”
這番靜很快就驚了主桌的幾位高層。
婁副總看到助手遞過來的手機,眉頭跟著皺了皺,掃向另一桌恍若未聞只專心看著臺上的尤瑋。
四周的目齊刷刷的看向當事人,尤瑋卻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即便邊有人遞給看,還問了一句:“這是真的嗎”
尤瑋也只是輕挑眉梢,“哦”了一聲,語調上揚,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直到臺上司儀宣布,即將頒發集團年度優秀員工獎。
尤瑋一聽,輕笑著跟著眾人一起鼓掌。
司儀打開裝著頒獎名單的信封,映眼簾的是三個字。
司儀高聲說道:“恭喜,企劃部經理婁小軒”
論壇上同步直播消息,很快又有新的風聲出現。
“喂,大家看到尤瑋的表了嗎,竟然一點都不驚訝”
“哈哈,我還以為是行政部錯失獎項,敗給企劃部了,原來是準備高飛,這才退位讓賢啊”
“就是啊,要是這次又拿了獎,恐怕也不好意思走了吧畢竟尤瑋可是婁副總一手提拔的,這不是啪啪打臉嗎”
“哎,都別吵了,不管是誰拿,都是人家婁家自己人。”
“哈哈,你這句自己人說的真妙”
“噓,大家心照,你懂的”
會場里掌聲如雷,婁小軒已經微笑著站起,端莊優雅的走上講臺,黑的禮服在后搖曳著,仿佛過紅布的黑水墨。
婁小軒接過獎杯,就聽司儀問起獲獎言。
聚燈落在兩人上,臺下拍照聲此起彼伏。
就是在這個時候,尤瑋款款起,不不慢,一手著擺,一手捧著百合花,自然是沖著頒獎臺去的。
第二束聚燈也在此時出現,照出那凹凸有致的背影。
很多人都看呆了,很多人在忐忑,也有很多人在等著看好戲。
在眾人的小聲議論和異樣的眼中,尤瑋旁若無人的走上臺,將百合花遞給婁小軒。
婁小軒接過,只聽尤瑋附耳說道:“恭喜你了,小軒。”
看熱鬧人們這才恍然大悟這陣仗,恐怕是管理層一早就安排好的,還讓尤瑋上臺獻祝福,前任和現任微笑接。
再看尤瑋那笑容,以及那些另謀高就的消息
該不會是自請退下的吧
臺上,婁小軒心滿意足,仿佛全世界最春風得意的人,有為副總的父親,有微且主管人事部的老公,還有四年來相互扶持的好朋友、好伙伴尤瑋。
去年婁小軒一連提出四個企劃案,一經實施,各個取得亮眼績。
如今,又有了這個獎,簡直是實至名歸。
婁小軒正要笑著回應尤瑋一聲“謝謝”,猝不及防一張口,鼻子就有些,但很快忍住了,沒有在眾目睽睽之下打噴嚏。
只是鼻酸忍的住,眼淚卻憋不回去。
婁小軒很快雙眼泛紅,卻還要笑著尤瑋,旁人看去,只覺得那是發自心的,好姐妹一生走。
也唯有近在咫尺的尤瑋清楚的看到,婁小軒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憤怒和嘲諷。
這時,有人從旁邊小跑上臺,悄悄給聚燈外的司儀遞了一張新信封。
那人又代兩句,司儀臉上無比震驚。
司儀很快走到兩人跟前,在眾人好奇的目下,拿著話筒,非常尷尬的說:“對不起兩位,因為工作人員的一點疏,在接上出現了點小問題。在這里,我也要和來到會場的大家說一聲抱歉,其實耀威酒店集團今年的優秀員工,我們選出了兩位”
足足兩秒的沉默。
臺下很快出現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司儀不敢耽擱,急忙要拆開信封,然而越著急越打不開。
直到婁小軒將信奉接過來,順便把百合花塞給司儀,拆開信封,在看到名字的剎那,神是瞬間的冰冷。
只是當婁小軒再抬頭,卻是喜悅萬分:“請大家一起鼓掌,祝賀獲獎者尤瑋”
兩秒的沉默,如雷的掌聲如水般涌出。
彩,太彩了
高層們為了挽留行政部,為了避免酒店開天窗,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而尤瑋呢,先是微微驚訝,進而流出不敢相信,雙手輕輕的捂住紅,一雙嫵的大眼眨了又眨,看看婁小軒,又看看司儀。
直到一手落在口,忽閃了兩下,眼里也開始泛起淚。
空出的那只手,被婁小軒拉住了。
兩人相視一笑,那畫面真是不勝收。
一個說:“尤瑋,咱們竟然一起得獎了呢這真是我今年最好的禮”
一個答:“是啊,小軒,你我雙贏,perf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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