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武?」
韓東坐在座椅上,皺眉沉思。
他握著黑碳素筆劃出歪歪扭扭的軌跡,在試卷的狹窄空白,畫出一個個重複疊加的圓圈。
所謂武乃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生存方式,是殺伐之,也是戰爭之……可韓東有些懷疑,單憑力量,能有什麼用?
以目前的科技而言。
單單是一把手槍、一顆導彈,亦或是一輛啟疾馳的汽車,便能輕鬆滅殺習武者。誰能扛得住車輛撞擊?誰能擋得住一顆子彈乃至是導彈。
等等!
韓東忽然一怔。
他腦海的前世回憶,閃爍可怕的猜測。
「前世工作的日子裏,我經常翻看瀏覽置的新聞窗口,曾看到過一些離奇荒謬的奇聞趣事。譬如赤手空拳潛水底、搏殺兇殘的鱷魚,亦或是自高樓山頂一躍而下……我當時以為這些都是博眼球的虛假新聞。」
「畢竟網絡上,有為其證實的言辭。」
「可既然那些東西都能存在,為什麼武不能超越想像。」
韓東瞇著眼睛。
啪嗒。
他合上黑碳素筆的筆帽,手指按在試卷上,思緒萬千:「就以高中生而言。高中時代,分為正常高考學生、藝生以及武生,這就是一個疑點,也是對武力量的佐證。」
藝生也就罷了,畢竟舞蹈、歌唱、演藝等等才華,確實可以作為一生職業,並為經濟社會貢獻文化力量。
但區區武,無非是對的磨礪練習,為什麼能影響到高中生?
須知。
學生可是社會未來的基礎。
武憑什麼能干涉、甚至進學生群中,產生巨大影響……況且作為一流重本的學府,居然搶著錄取加測績優異的武生,這似乎間接證明了武生的卓越社會地位。
這極其不合理。
韓東心臟開始迅速跳,暗暗道:「武不能增強經濟,更無法干涉政治……既然武能有這樣的地位,或許練習武真能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難道網絡上流傳的笑話……一人獨戰裝甲團,是真的?」
韓東忍不住吸了口氣。
有希,有曙,就有力。
「很好。」
「今天周四,周五周六還有兩天上課時間。今天先回家查詢一下武生的相關資料,然後再去武生的練習場地,試試能否加其中。」
……
下課期間。
韓東撂下黑碳素筆,看向同桌谷元亮。
與記憶中的一樣,谷元亮的臉龐有些發黑,形瘦削,雖然坐在椅子上也比韓東高出半頭,襯托出一米八五的高個子。他那雙眼睛依然明亮清澈,但卻有些埋怨之意。
「韓東。」
谷元亮抱怨了一聲:「你剛剛竟然不幫我。咱們好歹也有一年多的同桌誼,你也太殘忍了吧。」
韓東急忙道:「我剛在想些事,再說姜老師提問的那些……我也忘了。」
谷元亮抱怨道:「真是……這武理論只有三十分而已,我們普通學生背誦有什麼意義?將來也用不到。況且我們與武生不同,人家武生單憑武品級,便能考進不錯的大學。」
韓東搖頭不語。
他對自己的猜測,愈發肯定。
———
高三教學樓,有四層高,紅白相間。
放學時分,已是晚上九點零八分,韓東佇立在教學樓正前方,著燈火通明的一間間教室……黑暗夜籠罩著他,也籠罩著熙熙攘攘的高三同學們。
「高三。」
韓東吐了口氣。
再次看到這座教學樓,他有千言萬語凝固在心,可卻表述不出此刻的混心。
有緬懷憾,也有欣喜躊躇。
正常而言,重生回來的他,理應一頭扎進學習海洋,瘋狂汲取高三知識,迎戰九十九天之後的高考……但高考績再怎麼好,對他沒有意義。
韓東默默站著,藏在黑夜之下。
來往的高三學生皆是一心回家,有察覺到異樣的韓東。即使察覺到了,也只當韓東是因為學習力太大,做出一些奇怪舉。
片刻之後。
韓東沿著高三教學樓側面,快步走出校門口。
校門口停著一輛輛汽車、客車、自行車。韓東著校門口的車水馬龍,怔了一怔,隨後抬步向左,走上萬分稔的回家道路。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喲,韓東。」
一位蓬鬆紋理髮型的健壯男生,裏叼著一煙,吞雲吐霧,瞇著眼睛,與韓東打了聲招呼。
「嗨。」
韓東微微一笑,也不停留,徑直走了過去。他著急回家,況且他對這男生也沒什麼印象,本不清楚這男生的姓名,只能回以禮貌微笑。
「嘖嘖。」
這男生吞吐煙霧的角,不自然地扯了扯,顯然是愣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煙,眼皮跳:「這韓東漲脾氣了啊?這給他能耐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厲害了。」
「真是厲害了。」
他搖搖頭,歪著腦袋瞧著韓東的背影。
「高揚,你給我把煙掐了!」校門口的保安大叔,指著這男生高聲喝道。校門口怎麼能隨便煙?
關鍵是高揚還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更是顯眼。
「好好。」
高揚點點頭,甩手扔掉煙頭,儼然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
距離蘇州市高級實驗中學、約有一公里多些的昏黃道路,有一個略顯破落的狹窄小區。
這就是韓東的家。準確而言,只是暫時的家。
因為他今年上了高三,老爸老媽齊齊拍板決定,暫時在學校附近租一個房子。為了韓東的高三學習能更輕鬆,至上學放學不至於浪費太多時間。
啪嗒。
韓東著黑,腳步放緩,走進小區。
幸虧小區里也有些燈,再加上街道上的昏黃燈,讓韓東能夠看清。
「唔。」
「雖然這裏只住了一年……但我清晰記得,家樓下的單元門口,經常鎖著一輛灰托車。」
托車。
深灰、比較老舊的托車。
韓東張了一番,找到了那輛記憶深刻的托車,再對比單元樓門口的悉樣子,低笑道:「幸虧有這輛托車在,不然我還真有些記不清楚。」
咯吱。
韓東掏出鑰匙,打開陳舊的單元門,沿著樓梯走到五樓,駐足在五樓左側的防盜門前。
他卻忽然怔住。
「家的氣息。」
「是的……就是這道門,就是這味道。那年高三,我每次回來都能聞到媽媽熬的海帶排骨湯,很香很香。只要聞到排骨湯的味道,我就有安全,就有了面對高三苦海的勇氣。」
「那年排骨湯的味道,是團圓幸福的味道,我忘不了,永遠忘不了。」
韓東眼睛一紅,差點落淚。
他巍巍地出手,輕輕搭在防盜門上,竟是凝固當場,有些不敢敲門。
沉默。
寂靜無比的沉默。
樓道里的自應燈,也早已熄滅,黑暗籠罩著韓東,卻籠罩不了他溫暖的心、熾烈的懷。
咚咚。
他深深吸了口氣,輕輕敲門。
裏面傳出一陣急促輕微的腳步聲,停頓在門口,確認了一下韓東的份,隨後打開防盜門,出一張和熙溫婉的容,正是韓東的媽媽陳淑。
「兒子回來啦,快進來。」
陳淑迎向韓東,幫忙拎著不算太沉的書包,輕聲道:「你爸去參加同學聚會,今天不回這住。小茜剛洗了個澡,也睡下了。媽剛給你煮完湯,你想不想再吃點什麼。」
說話間。
韓東走進悉的房屋。
乍一進門就是客廳,左右兩邊各有一間臥室,正對門口的則依次是廚房、洗手間、韓東自己的臥室。
咯吱。
陳淑推開韓東的臥室房門,把兒子的書包輕輕擱在門旁邊。
韓東輕聲道:「不用了媽,我喝點湯就可以了,吃太多容易犯困……媽,小茜今天睡這麼早?」
他一邊下藍白校服,一邊走到圓形餐桌上,輕輕坐在暗紅的木椅上。
作很輕,擔心吵到妹妹小茜的睡眠。
旋即。
陳淑走了過來,雙手搭在韓東另側的木椅上,輕笑道:「小茜一直嚷著要出去,今天帶出去逛了一圈,都快玩瘋了。」
韓東連連點頭。
他本以為自己要再次見到曾經的音容笑貌,卻不料老爸韓聞志出去參加同學聚會,妹妹小茜也早早進睡眠,唯獨老媽陳淑仍在家裏等著自己。
有悵然若失,但也有安寧,更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
韓東瞥了眼老媽陳淑與妹妹小茜的房間,隨後目落在面前的海帶排骨湯上。
湯碗盛的有些滿,上面有數片海帶浮著,清晰可見裏面還有數塊排骨。
哧溜。
他輕抿了口早已盛好的湯碗,細細咀嚼一片薄薄的海帶,混淆著醇厚排骨湯的香氣,彷彿世界上最味的食,令韓東心生溫馨。
哧溜。哧溜。
韓東一口口抿著,雙手捧著瓷碗,不敢開口。他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落淚,欣喜與緬懷融合在心,有一名為幸福的溪流,流淌在他的心靈深,填滿他的腔。
「喝慢點,不急。」陳淑搖搖頭,容略顯疲憊,坐在側方木椅上。
……
夜晚徹底降臨,已是十二點鐘。
咯嗒咯嗒。
臥室的懸掛鐘錶,指針一格格轉,發出規律聲音,渲染出極其寂靜的氛圍。
老媽睡下了。
妹妹小茜也早已睡過去。
老爸韓聞志也出去參加同學聚會,今晚住在原來的房子。
「武生。」
韓東盯著面前的臺式電腦,查詢著一個個新聞。
這臺電腦,是老爸韓聞志為他高三特意準備的電腦。只能上網查資料。至於打遊戲、看視頻之類的作,電腦就卡的短路,然後重啟,這也是當初韓東索出來的經驗。
「武。」
韓東面閃過一堅定……明天必須試一試這條道路,因為據網絡上的隻言片語,他有把握——武絕對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那麼。」
「再重新查一查……你們這些東西!!!」韓東眼睛瞇著。他那稚青的臉龐,閃過一猙獰,右掌握著鼠,點在搜索框裏,隨後輸——
「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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