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薇讓寶財從舅太爺的宅子裏再借了兩個婆子過來,人牙子那邊的丫頭帶過來,親自挑揀了四個瞧著機靈的留了下來,另起了名字,分別是:春華,秋實,冬藏,夏清。
頭一樣讓們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誰,若是背了主的下場怎樣,說明白了,在四月手裏調教著。
這個荒僻的小院子不過兩天,就收拾的甚為齊整乾淨了,屋裏的床帳被褥都換了一茬新的,炭火也換了最好的銀碳,大約妹妹來了,明薇也有了主心骨,病那樣的人,吃了幾劑葯,緩了兩天,就見有了神頭,不至於每日都昏沉沉的了,一天裏能有半天跟採薇說說話兒。
等好轉了些,採薇才埋怨道:「都被那張氏母欺負這樣了,怎不早些送信回去,虧了四月機靈,不然,這條命搭上可真真不值了。」
明薇臉一暗:「我總想著退一步海闊天空,橫豎上頭還有公婆呢,就是再過分,也不敢怎樣,哪想到……」
採薇道:「你就是太好兒,忘了有句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尤其張氏母這樣的刁婦,更是恨不得騎到所有人頭上去的,你越忍,越覺得你好欺負。」
明薇道:「張氏的孩子接著沒了兩個,那和尚來了又說是我克的,我……」採薇眉頭一豎:「姐,你越發糊塗了,那個郎中是得了張氏母的好,敬意來害你的,他們能找來郎中,難不和尚就找不來了,再說孩子,張氏跟周子聰是近親,這樣的夫妻,懷上了孩子都有病,生不下來也尋常,即便生下來了,說不準就是個傻子,小產還便宜了呢?」
明薇一驚:「你這話從哪裏聽來的?」採薇道:「還從哪裏聽來,這是真真的實話,的孩子沒了,你往上攬什麼罪過,你肚子裏孩子沒了,才改尋的不是呢,這樣歹毒的婦人,說不準就是使得壞也未可知。」
明薇臉一白:「怎麼可能……」「怎麼不可能……姐,你別犯傻,母是安心要你死的,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值得可憐的,昨個我說讓你點個頭,就把那母送衙門裏去問個人命司,看們倆以後還害人不害,你偏不依。」
明薇嘆口氣:「若依著你,在這京城可不都鬧開了,公公畢竟是個當的,有頭有臉,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兒,以後怎樣在場立足,張氏畢竟是周家長房的媳婦兒!」
採薇知道姐還念著周子明的夫妻分呢,採薇更清楚,明薇畢竟不是,明薇是地道土生土長的古代人,骨子裏有古代人固有的觀念,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些很難改變,而且,這古代也沒有離婚,大不了和離,可也要明薇自己願意才行,姐不樂意離開周家,難不能著姐走嗎,既然不想走,那就得變強,雖不至於去害人,但防人的心也得有,在這樣的宅門裏,一味忍讓,只能讓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指周子明那個男人,還不如指自己靠譜些。
採薇琢磨著,還得在京城這邊開買賣,就近守著點姐,姐這個子,旁沒娘家的人撐著不行,那張氏敢如此胡作非為,不就是仗著娘是周府的姑太太,是周伯升的親侄嗎。
姐倆正說著話兒,忽聽外面春華的聲音道:「夫人來了。」明薇忙掙扎著要起來,採薇一把按住道:「病歪歪的躺著你的吧!親家太太自會諒的。」
周夫人在外間屋聽見這話兒,暗嘆一聲,真真親姐倆的子,竟是這樣南轅北轍的兩個樣兒,明薇溫順和,這個妹子倒是厲害的沒邊了。
周夫人想著那天在正堂上,不依不饒非要把老大家母送到衙門去問罪的時候,周夫人心裏著實杵了這丫頭,拿住了個理字,能折騰的你翻天覆地,還記得,當年老爺回來說原是瞧上了蘇家的二丫頭,那份聰明伶俐勁兒,後來是明薇爹說,大兒的年紀更適合些,才定了明薇,現在請起來真有點兒后怕,要是真娶了這位二姑娘進了周家,還不定什麼樣兒呢。
周夫人進來道:「二姑娘說的不差,你子剛好些,躺著便了。」說著端詳了明薇半晌道:「今兒氣倒是更好了些。」這邊正說著,三月從外頭進來,手裏端著個紅布蓋著的托盤道:「回二姑娘的話兒,王寶財讓人送了蔘進來,說姑娘要的急,這個先使喚著,他再尋更好的去。」
採薇掀開紅布一看,周夫人略掃了一眼,不暗暗氣,這蔘已極為難得,足有半尺長,已了個人形,須皆全,周夫人家裏經商,自然知道些市價,這蔘如今的行,沒有幾百銀子買不下的。
採薇揮揮手:「拿出去讓四月盯著熬了蔘湯來,每日睡前一盞,吃上幾月子自然就康健了。」周夫人略寬了明薇幾句,便出來了。
出了院子,邊婆子小聲道:「蘇家這位二姑娘倒是好大的手,那樣的好蔘卻的熬獨參湯來吃,這不趕上吃銀子了嗎,銀子花的跟流水似的,也真不知道怎麼來的這些銀錢。」
周夫人瞪了一眼道:「你們聽了老大媳婦兒的話,就真以為蘇家是個莊戶人家了,倒是忘了明薇當年過嫁時的景了,那時蘇家的買賣還沒如今做的大呢,如今冀州兗州兩府,誰不知道蘇家,老爺說,兗州冀州府周圍幾百傾良田都是蘇劉兩家的,銀子人家有的是,這還不算,老爺說蘇家那位叔老爺,在南邊立了好大的軍功,早就報上了朝廷,皇上高興的什麼似的,正在擬旨封賞呢,說不準就封個什麼大,到時候蘇家有權有勢,誰敢欺負家的姑娘,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再說吧!」
婆子知道夫人這是點呢,婆子聽了,腦門子也不冒了一層冷汗,還說蘇家也不過是個做買賣的人家,又天高地遠的,如今看來,竟是惹了閻王爺,說不準就得了什麼報應的。
迎面瞧見二兒子過來,周夫人立住,等他近前才道:「有句話說的好,至親至疏夫妻,這夫妻兩個論說該是世上最親近的人了,可若是有了什麼齷齪,便也能變的最遠,便是你一心讀書考功名,你媳婦兒病著,當初你若常去瞧瞧,陪著說說話兒,也不至於了如今這樣兒,你房裏的錦繡心不好,發落了就發落了,以後跟你媳婦兒好生的過日子吧!明薇這樣的模樣兒,這樣的心,真要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去哪兒也找不來第二個,怎的這幾日倒不見你去那院子呢。」
周子明臉有些訕訕的,他後的小廝道:「二爺每日都去的,可去了,那個三月的死丫頭就守在門口,見了我們二爺死攔著不讓進,說他們家二姑娘說了,這次沒讓二爺的通房丫頭夥同大治死二是二命大,讓二爺回去念他的書去吧!別跑這兒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周子明低喝了一聲,他才住,周夫人嘆口氣道:「你媳婦兒的病好些了,就這一個親妹子,又是從小一塊兒長起來的,且是個厲害不吃虧的子,姐在咱家差點丟了命,說幾句難聽的就讓說吧!橫豎以後跟你過日子的是明薇,去吧!」
周子明點點頭,往明薇的小院過來,今兒院門外倒是沒見著三月的影兒,進了院子,到了廊下,才見在那邊廊下跟個小丫頭說話呢,門口兩個新買來的丫頭夏清冬藏打起簾子喊了聲:「二爺來了。」
周子明這才鬆了口氣,邁步走了進去,屋子不大,這才幾日卻收拾的頗整齊,進了裏屋,掃了眼窗下的採薇,採薇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站起來跟明薇道:「姐,這屋裏待的憋悶了,我出去逛逛。」說著越過周子明走了出去。
明薇不搖頭,這丫頭的子歷來如此,也不管什麼人跟前,不痛快了便沒個好臉。,明薇看了看周子明,心裏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有酸楚也有埋怨,想到兩人剛婚的時節,採薇輕輕喟嘆一聲,畢竟採薇是個沒嫁人的姑娘家,不明白這男夫妻之間的事兒,夫妻哪來的隔夜仇呢,即便病的時候他沒來瞧,難不就跟採薇說的那樣,離了這裏回家去,以後可怎麼著呢,周子明畢竟是的丈夫,周家才是的家。
只不過經此一事,明薇也長了教訓,就像妹妹說的,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不去害人,至得知道防著。
明薇道:「採薇自小在家被我爹娘寵慣著長大,子最是古怪,若有禮數不周的地方兒,你別過意。」
周子明定定看著妻子,病歪歪的靠在床上,一張明麗的小臉消瘦的都見了顴骨,一把青拖在一側,雖憔悴卻有子惹人憐惜的病弱之,想著自己竟聽了錦繡那丫頭的話沒來瞧,把舊日的夫妻分撇到了一邊,心裏愧上來,握著的手道:「小姨惱的原不錯,是我疏忽了,只顧得念書,聽了錦繡的讒言,沒來瞧你,是我混賬……」
明薇手捂住他的:「事到如今還說這些做什麼……」周子明道:「你若子好些,還是挪回咱們院子裏去吧!這個小院雖收拾的齊整卻也荒僻,眼瞅著要冬了,這裏也比前面冷,你的子本來就弱,哪經得住凍,你放心,以後那院裏就咱們兩個,再無旁人了。」
明薇目閃了閃道:「有一事我正要跟你商量商量,採薇說我小叔來信兒了,說即便今年回不來,明年開春也必然進京封的,小叔立了軍功,別管封個什麼兒,宅子必要先打理妥當的,朝廷自然有宅邸賜下來,可我爹娘祖母進京也要有個落腳的地方,採薇跟我說買下了咱們家西邊的兩個宅院,一個給咱倆住,一個留給我爹娘,你的意思呢?」
這本是採薇琢磨了好幾天想出的權宜之計,把明薇丟在京城,著實不放心,那張氏母即便安分一時,保不住以後,還是邊有娘家的人好,正巧小叔讓人捎過信來,採薇倒是也了在京城落腳的心思。
舅太爺家西郊的宅子去瞧了,倒比冀州府的東籬軒大出去兩倍不止,仿著江南園林風格蓋出的宅子,依山而建,園子后從山上引來了一泓山泉灌園中的人工湖,飛瀑流泉,天然的景緻比冀州府人為的強多了,況且還有溫泉。
小叔若是封了,在京城也算有了靠山,還怕什麼,著折騰唄!想到那些白花花賺進來的銀子,採薇頓覺熱沸騰,還能顧著姐這邊,豈不是三全其,採薇讓寶財掃聽了周家旁邊的宅子,周家西邊兩個宅院有一家空著,一家卻是做綢緞買賣的人家住著,採薇讓王寶財給了他家多一倍的銀子,他家哪還有不搬的,樂不得占這個便宜呢,因此,那兩個宅子如今都姓蘇了。
之所以費這麼大力氣還是為了姐,明薇既然舍不下周家,就分開過吧!張碧槐不是總恨不得一人獨大嗎,周家就給,姐分出來,也不算分家,就挪了個院子,平常還是進進出出的也便利,那邊都是自己的人,採薇倒想看看,張碧槐還怎樣使壞。
明薇也覺得這樣極好,又沒分出去,也有了自己的宅院,不必跟張氏打頭臉的,也省的生閑氣。
周子明一聽卻道:「怎的你們家是你妹子當家嗎,這樣大的事,自己一個人就定了?」明薇點點頭道:「採薇自小能幹,我爹子不大好,家裏的買賣如今都是採薇管著。」周子明不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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