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春

作者：一枚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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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柳家新婦

第一章柳家新婦

春，萌芽破土，滿城綠意。

北定侯府，大門前鋪陳的紅綢如豔麗繁花。紅海如從柳家一路漫至李家，長有半裏地。北定侯娶妻，文武百，皇族俱賀，紅紅火火熱熱鬧鬧在所難免。

房之中，紅木雕所製的桌椅約散發幽幽木香，都是新做的。新人、新房、新，李家姑娘說是續弦，但柳家場麵也是做足了。隻不過，這房裏唯獨缺了個新郎。

邊塞久無戰事，卻偏巧在嫁這天來了消息。

於是新郎連酒都沒陪完，就接了聖旨在賓客的道賀叮囑中離去，這房自然也是沒進，李墨荷當然也沒見過自家夫君。

不過柳定義是見過的，否則又怎麽會在滿城姑娘中，偏指了這商家做續弦。

隻因長了一張和柳定義已故原配相似八丨九的臉。那日隨父親進京貨，被柳定義瞧見。不過幾日，家裏就來了。家中孩子眾多，是長，爹娘又是商賈之心，即便是續弦，可對方是什麽人？大央國名聲顯赫的將軍，戰功卓卓，被封為侯的柳定義。

李家一口應下親事後，就在想著用那聘禮置辦些什麽。鋪子該選在京城什麽繁華地段，好賺多點錢，把家裏其他五個孩子養好，日後有出息了，他們夫妻也輕鬆些。

仆婦敲門稟報後，就自個把蓋頭掀起，悶了一天，無風無雨。累了半日，妝已有些化了，頂著個滿是珠子金飾的冠分外不舒服。倚在向著後院的窗戶，瞧向外麵，不多久，竟下雨了。

被雨水滋潤的泥土清新氣息撲鼻而來，雨珠打落院中芭蕉，嗒嗒聲不絕於耳。

曾和閨中好友憧憬的日子，卻在這雨夜裏看出一點悲涼來。

自問雖非男兒，但家裏的活和生意從來都是承擔大半，最後爹娘一點不問意願，到底是有些不悅的。

父母之命妁之言，聽的容易，可發生在自己上，李墨荷心裏就有說不出的滋味了。更何況，柳定義二十有八，已經有四個孩子。不過十八，就做了繼母，至今仍覺奇怪。

正想的神，門又被敲響了“二太太，老太太差奴婢們來，讓您守到子時再就寢，討個喜氣”。

柳家老太爺已經過世，柳家老太生有四子二，老大英年早逝，膝下無孩。柳定義排第二，三房人都在大宅裏，還未正式分房，下人便稱呼為二太太。

李墨荷抿了抿抹得豔紅的，“勞嬤嬤回母親，墨荷明白。”

那頭又道，“老太太還吩咐了，寅時是請安的時辰。”

李墨荷又應了一句。勞累一日，子時睡寅時就得洗漱好出門，哪裏睡得好。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既然嫁了進來，就得做好，不能讓人瞧不起，說是商戶家的兒就不知禮節。

同個院子，離了百來丈遠的一間閨房中，管嬤嬤正哄著自家小主子睡覺，可剛要轉走，餘就瞧見被子被蹬開。一雙潔的小腳丫了出來，的像玉藕。皺眉回，“小祖宗誒，白日裏是熱，但夜深了，還下雨涼得很，萬一染了風寒怎麽辦？”

這不肯好好睡覺的是柳家七姑娘柳雁，五六歲的人兒長得很是俏皮，一雙眼睛像黑珍珠，明亮靈氣，是個玩的主。見嬤嬤氣急，反而咯咯直笑，趴在薄被上說道，“嬤嬤，我們去看新娘親好不好？”

“噓。”管嬤嬤急忙衝低低噤聲，因不僅是下人，還是的母，因此和說話，語氣就不那麽小心翼翼，“什麽新的舊的，往後姑娘見了，得母親。那可是您的父親明正娶回來的，是正經人家的姑娘，您要是這麽喊，老太太不聽。”

想到嚴厲的老祖宗，柳雁就頭疼，“聽嬤嬤的。”

柳家二房有四個爺姑娘，但三房人同在一宅，孩子都是一塊排輩的。柳雁在七個兄弟姐妹裏排第七，因為眉眼像足了安氏，最得柳定義疼。子也養的有些驕橫，姨娘和哥哥姐姐多讓著，一來主心骨喜，二來年紀最小。

母親去世時才兩歲，那時候得的疼都已淡忘。直到新娘親進門，被告知要改口那人母親了。爹爹其他的人都是姨娘的，而在心裏，姨娘這兩個字再怎麽樣，也比不過母親那稱呼。

還沒見上麵，已經對新娘親頗有期待和好。

從今往後，那討厭的郡主再不能背後說是沒娘的人。

想去新房那瞧瞧繼母是不是真的跟娘親長的一樣，可嬤嬤卻把押了回來睡覺。

憋了一天想著晚上能見到，誰想卻泡湯了，不得不讓悶氣，“嬤嬤呀，明早就能見著了麽？”

管嬤嬤笑道，“能的，都得去給老太太請安呢。所以姑娘若再不睡，寅時起不來，就見不著了。”

柳雁這才乖乖從被上翻下來，“睡吧。”

好好睡一覺，就能看到繼母，就有娘疼了。

心一舒坦，夢境也悠悠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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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寅時還有半個時辰，寧嬤嬤就來敲門，請李墨荷起。

李墨荷還黏合著不肯撐起的眼皮，這才應了聲。話剛落，就有仆婦婢進來，陸陸續續進了八個，看得暗暗咋舌，這柳家果然是大戶人家。越是這樣，就越不肯輸了氣勢。雖然不習慣，但還是由著們伺候。

李家送來的嫁妝裏，有一箱是給李墨荷做的新裳。寧嬤嬤去開箱，小心翻找了幾遍，倒有些為難，“二可有時新一些的裳？”

嬤嬤問的客氣，李墨荷還是聽出話裏的意思了，這是說的服寒酸呢。暗歎一氣，爹娘雖然執意讓嫁了李家，但嫁妝是盡家裏最好的，就怕讓人瞧不起。可再怎麽撐，底子薄，也是比不過的。

默然稍許，說道，“嬤嬤看著拿一件麵的吧。”

寧嬤嬤思量片刻，終於拿了一件紅石榴的，瞧著喜氣，遮掩瑕疵，“等會奴婢就裁來，給您量了尺寸，好做幾服。”默了默又添了一句，“每房每院四季都會做幾件，賬房那許了的，二太太喜歡什麽料子隻管說就是。”

李墨荷笑的溫和矜持，“嬤嬤提醒的是。”

見客氣，伺候主子已久的寧嬤嬤可沒覺得這二夫人就是個親切的主，當初那常姨娘被抬進門，可不就是這樣，誰想沒幾個月，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收拾麵了，李墨荷才隨嬤嬤去清香院請安。路上還瞧見了柳家的兩個孩子，跟著個淨白的人。遠遠見著，對方就款款上前問安。這才知道原來是二姨娘常芙。

聽說柳家二房除了已經過世的原配安氏，還有兩位姨娘。另一位據說不太好，李墨荷也沒瞧見，不知是已經到了還是不來了。

進了屋裏，李墨荷沒去瞧，餘也能看見從進門到裏屋，都是人。不過都沒人出聲，靜的針落地上也聽得見。

新婦進門本該和丈夫一起來行禮見長輩，不過柳定義不在，李墨荷自己奉了茶跪拜。

柳老太子剛強，獨自養兒長大。如今兒孫滿堂，對新兒媳隻求不惹事，端莊能出得了門就好，隻是安氏並不討喜歡，見李墨荷和生的像，陳年舊事翻滾而來，想歡喜也沒法強裝。賞了一對足金手鐲和紅玉手鐲，囑持好宅，開枝散葉，就不言語了。

三房人一一來見過李墨荷，初次見麵，還有些生疏。

李墨荷見到了安氏所生的兒子，卻沒看見的兒柳雁。老太太是個明眼人，見目稍稍一打量，就知曉在找誰，說道，“雁雁昨晚了寒，方才房裏差了下人來說，現今還迷糊的躺著。”‖思‖兔‖在‖線‖閱‖讀‖

小心說道：“兒媳想去看看。”

家裏頭和和睦睦的才好，老太太這才笑的溫和，“隻管去吧。”末了想起來，才添話，“別留的太久，免得染了風寒。”

說罷，又給指了個領路的老嬤嬤。這邊許了，李墨荷才起走。

從房裏出來，李墨荷覺得渾都不對勁，剛才坐的太端正，腰也有些酸疼。難怪母親說新婦難當，要留意。

柳雁的名聲是聽過的，當初柳家來提親，閨中好友去打聽過原配生的那倆孩子，畢竟一進門就是要做繼母的。那做哥哥的還好，就是做妹妹的脾氣不比哥哥好，被寵壞了。

李墨荷對，多比較擔心，怕的不好，怕厭煩自己。都是要過日子的人，隻願能好好著。

下人敲了敲木門，得了裏頭應聲，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仆婦來迎，“見過太太。”

李墨荷說道：“我來看看雁雁。”老太太怎麽稱呼，自己跟著喊就是，不能顯得生分。

“姑娘剛喝了藥，躺了一小會，奴婢去請起。”

“不用了，我去瞧一眼就走。”李墨荷輕步往裏走去，屋裏的擺設很素雅，但是擺放的珠子很多，連盆栽泥土上，都放著大小不一炫麗的珠子。

走到床邊，被窩下的人兒瞧不見子，但小臉生的俏皮，臉頰圓潤如玉，是個俏的小姑娘。

李墨荷本想看看就走，誰想那小小人似墨的睫微微了，緩緩睜眼看來，眼裏還都是初醒的茫然。四目相對，便見睜大了眼——隻覺這眉眼像極了自己。都說七姑娘像安氏，那看來，自己的確和安氏很像。

柳雁睜眼就看見掛在爹爹書房裏的畫像人兒活過來了，驚了驚，齒微，嗓子已經覺得幹，“娘。”

☆、第2章柳七姑娘

第二章柳七姑娘

聲音糯糯的，得李墨荷心頭一震，又有些尷尬，想要應聲，又覺赧。還是二九年華，哪裏聽過這種法。

好在寧嬤嬤見多識廣，也知大，低聲，“您就答應一聲吧。”

李墨荷這才答了一句，柳雁迷糊片刻，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俊俏姐姐，自己的娘當然不會那麽年輕，見父親房裏的嬤嬤跟在一旁，也明白過來，這原來就是爹爹新娶的，的繼母。

不見是期盼，見了心裏頭又不舒服。柳雁將被子一提，遮了臉，蜷在被窩裏悶聲，“說了沒我允許不許別人進來。”

屋裏的下人頓時窘迫，李墨荷更覺尷尬了。柳家七姑娘果然不好相，跟好友打聽來的一樣，是個任的小姑娘。

等旁邊完全沒了聲響，關門聲也沉寂很久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