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寫詩了，李修涯心還激的，腦中不斷思索著合適詩句。

可惜，一個聲音將李修與眾人拉回現實。

“我若是你們，怕是不敢在他面前賣弄詩詞的。”

來人風采絕世，角含笑，眼神中卻帶有威嚴的看著眾多學子。

李修涯見來人面貌，微微驚訝，隨后躬道：”參見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也是太學府的學子，眾人自然也認識，紛紛見禮。

“參見殿下。”

九皇子李閑虛抬一手：“都是出來游玩的，便不必多禮了。”

“謝殿下。”

李閑問道：“可是宋侍郎的公子，宋郜是吧？”

為首的學子立刻躬應道：“正是，在下便是宋郜，家父吏部侍郎。”

李閑既然自稱為我，便是不想用皇子份人，所以宋郜也是自稱在下。

“你我也算同窗，有些話我應該也能說得你兩句。”

宋郜恭敬道：“請殿下教誨。”

李閑道：“剛剛才我在一旁聽得仔細，說到底，你們還是在仗勢欺負這位...敢問姓名？”

年輕公子剛進太學府不久，還不認識李閑呢，聽了是皇子，有些張局促。

“學生...在下州湯縣，楊過楊慎之。”

楊過？獨臂大俠啊？

李修涯聞言怪異的看了楊過一眼，特別是他的手臂。

好想問一句他是不是有個姑姑。

“大燕科舉，不論出，不看門第，便是寒門子弟的唯一晉升出路，爾等既然是宦之后，更該以作則，一視同仁。楊兄乃是憑自己的本事進太學府的，和你們是同窗，便是不相敬相，卻也不該行為侮辱。

爾等既是看不起寒門弟子，豈不知當今次輔楊宣楊大人也是寒門出？難道你們也敢看不起楊閣老？”

宋郜等人連忙躬告罪：“我等沒有這個意思。”

李閑怒喝道：“燕都學子的風氣何至于此？”

“請殿下恕罪。”

宋郜等人背后有人，就是李閑也不想過分得罪，便是出言教訓一番，也就罷了。

“罷了，爾等父親都是朝廷棟梁，想必是忙于公務，甚對你們管教，以至于你們有了些許跋扈。”李閑又對楊過拱了拱手道：“算是我替他們向楊兄道個歉，還請楊兄見諒。”

楊過哪里當得皇子行禮，連忙擺手道：“殿下言重了，言重了。”

李閑笑了笑，算是將此事大事化小了。

“李兄好興致啊，我還以為你會終日守著如花眷在府中做樂，不問世事了。”

李修涯笑道：“殿下說笑了，不過這倒是在下心中所愿。說起來，殿下是何時回來的？”

李閑笑道：“開春之時便回到燕都了，也給李兄府上送了無數拜帖，卻都是泥牛海，不見一點回音啊。”

有這事？李修涯轉頭看了阿一眼，是負責替李修涯擋門的。

阿提溜著食盒吐了吐舌頭。

李修涯笑道：“殿下也知道，我這第一次來燕都，人生地不，便是下面人不懂事，待我回去好好責罰。”

李閑道：“那倒不用，不過今日既然見到了，便要好好向李兄請教一番。”

“聽殿下的。”

李修涯笑著點頭。

見李修涯和李閑相談甚歡，想必是認識已久，那李修涯的份定然也不一般，宋郜心中卻是有些后怕起來。

“殿下，敢問殿下，這位李公子是...？”

李閑聞言笑道：“你們剛剛還要與他試比詩詞，原來還不知道他的份啊？也罷，我說你們怎麼會有如此的自信，就是你們沈師當面，也不敢說在詩詞一道能勝得了李兄。”

宋郜大驚失，他不是笨蛋，李閑都這麼說了，加上李修涯的年紀面貌，份卻是不難猜了。

“難道他就是李修涯？”

李閑道：“不錯，你們稱之為詩中之仙，詞中之龍，敢在他面前賣弄詩詞，我倒是要敬你們的勇氣了。”

宋郜有些尷尬，自己有幾分本事自然清楚，李修涯什麼名頭更是知道，本就沒有相比較的可能。

楊過聞言也是震撼無比，轉頭愣愣的看著李修涯。

“你便是，姑蘇李修涯？”

李修涯含笑點頭：“正是，三更燈火五更，正是男兒讀書時，楊兄，寒門子弟要出頭，便要付出與常人相較的百倍努力，加油，在下期盼春闈之后，楊過之名也能名徹大燕。”

楊過有些激，臉紅連連點頭。

“是，是，李兄放心，在下...在下定當努力。”

楊過的年紀與李修涯相仿，卻是有了字，想必已過二十，還比李修涯大了一點。

而在李修涯面前，卻像是個了長輩夸獎的孩子一般，心滿意足。

“至于這位宋兄，我雖然只是舉人份，卻也是堂堂從三品的朝廷命，你們對我有所沖撞，按制應當獲罪的，不過既然殿下已經代為道歉，那我也就不追究了。”

宋郜等人如蒙大赦，連忙道謝：“多謝李兄...不，李大人，多謝李大人寬宏大量。”

“嗯。”

李閑道：“相請不如偶遇，我想請李兄單獨敘話，還請李兄應允。”

“殿下相邀，在下不敢不從啊。”

李修涯轉頭道：“胡巖，先帶伊人們去休息一會吧。”

胡巖瞥了一眼李閑的護衛舟行，隨后點了點頭。

李修涯微微一笑，向遠走去。

李閑環視宋郜等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離開。

“舟行，你也退下。”

“可是殿下...”

李閑低聲威嚴道：“遠遠跟著，不準靠近。”

“是。”

李閑跟上李修涯的腳步，兩人往湖邊走去。

“聽聞前些日子沈賢先生前去找過李兄，李兄對沈先生出言不遜，難道就不怕嗎？”

李閑跟上李修涯，便是開口問道。

李修涯問道：“哦，在下應該怕什麼？”

李閑笑道：“沈賢出世家，雖然從未謀得一半職，但卻在士林之間極有聲，早些年還與聶含山大人并稱我大燕雙秀，乃是天下讀書人的師長前輩，李兄得罪他，幾乎便是得罪了天下的讀書人。”

雙秀？李修涯驚奇道：“想不到聶老頭與沈老頭竟還有這般過往。”

對于李修涯對聶含山和沈賢的稱呼，李閑又是驚訝，又是羨慕。

能夠與聶含山平輩論，除了當今陛下與同輩的沈賢這等人，怕是只有李修涯一個了。

“聶大人與沈先生互為知己，兩人一出場，一太學，先帝還在時，兩人便已經聲名鵲起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聶老頭還是兩朝元老咯？”

“這樣說也不算錯。”

李修涯負手笑道：“其實在下明白殿下的意思，這些個讀書人控輿論，影響政治，得罪他們的確是個很大的麻煩，不過我倒是不怕，左右不過就是被陛下罷免，回老家便是，為本就不是在下所愿。”

李閑聞言笑道：“李兄倒是看得輕，若是常人這樣說，我便要懷疑一下是否是故作姿態，但是李兄這樣說，我信。”

兩人相視大笑。

“何況沈先生也發出話來，不準太學府的學子來找李兄的麻煩，李兄這段時間能得清凈，多半還是因為如此。”

李修涯點頭，這事兒他知道。

“沈老頭是個實在人啊。”

“呵呵...”

兩人沿著河岸緩步前行，周圍便是再沒有了旁人。

“殿下邀我單獨聊天，想必是有什麼事要找在下，既然四下無人，殿下可是說得清楚明白了。”

李修涯這般直接，倒是李閑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兄如此堂皇開口，我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李修涯搖頭笑道：“既然殿下不知如何說，正好在下也有問題想向殿下請教。”

“但說無妨。”

李修涯問道：“殿下自衛都歸來，在下想問殿下，衛都如今是何形，燕衛之間已經發展到哪一步了？”

李閑略微思索，沉道：“正如李兄所期盼的，衛國掌政公主姬未央殿下早已經正式提國書，兩國以易的形勢永結同盟，燕國會以提供糧食換取食鹽的方式對衛國提供保護，同時衛國出瀟寒谷三十里外建立要塞，進陳國。”

李修涯點頭：“這只是第一步，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那距離燕國出兵伐陳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

李閑一愣：“出兵伐陳？”

李修涯笑道：“說到底，兩國來往的商道依然是掌握在陳國手中，不過陳帝畏懼燕國勢力，不敢輕易作。但是這條商道最好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放心，一旦時機，燕國定然起兵攻陳。”

李閑大驚，自己竟是從沒想過這一點。

“遠近攻，只是好結盟，這只是做了一半而已。”

“李兄所言極是。”

李修涯笑了笑：“不過這件事在下是再不會參與了，一切由陛下定奪，在下真正想問的是其他事。”

“哦，何事？”

李修涯有些扭道：“殿下在衛都之時，陳軍定然已經退去，那姬未央殿下回宮之后，可曾妄生殺？”

李閑不解，不知道李修涯是何意。

“李兄說得清楚些，我不明白李兄的意思。”

李修涯道：“其實是在下在衛國之時結識了一位紅知己樂清，與衛國太妃好，想知道太妃娘娘的境如何。”

李閑想起在瀟寒谷之時，好像是見過一位極為端莊清麗的麗子，料想應該就是李修涯的紅知己了。

李閑笑道：“李兄果然中人，我在衛都之時，不曾聽說過太妃的消息，想必并無什麼事發生。”

沒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看來姬未央終究是沒下得去手。

李修涯總算是安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