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有些乏了,請諸位不要見怪,許老夫回去休息。”
楊過出來道:“先生自去,我等能夠瞻仰圣賢,已是榮幸,豈敢耽擱?”
沈賢道:“那老夫就先走一步。”
眾人再拜:“恭送先生。”
人群讓開一條路,楊過上前攙著沈賢往太學府的方向而去。
眾人跟在背后,人漸漸散去。
聶含山看向李修涯,眼神復雜無比。
“你把沈兄可害慘了。”
李修涯一愣:“你這說的哪里話?難道我這不是在幫他?立功立言立德,沈老頭窮極一生,怕都是想圣,如今卻是了,怎麼能說是害他?”
聶含山搖頭道:“可是我們都知道,道德經本與沈兄沒有半點關系,乃是...”
李修涯笑著打斷聶含山,道:“乃是沈先生嘔心瀝,窮極半生學問才想徹的道理。聶老頭,你可不要害我啊。”
聶含山沉默片刻,隨后道:“也是,就算你到說去,想必也沒有幾個人相信。”
“圣人必須讓沈老頭來當,我嘛,就是沈先生坐下的弟子,在道德經書時提供了一點小小的幫助,給與了一丟丟啟發罷了,如今也是得了個先生的名頭,有這塊金牌護,輕易是沒人敢我了。”
圣人這名頭李修涯可不敢要,他才多大啊,若是李修涯說是自己做的道德經,怕是要被張維楊宣等人噴死,反而要為沈賢抱不平,也只有沈賢最合適,最合理。
治經教學多年,沈賢無論是聲還是學問都是整個大燕一等一的,而李修涯呢?滿打滿算也才名一年,區區一個舉人,作得出道德經?
開玩笑。
“嗯,想必此事過后,四皇子會收斂很多。”
兩人一齊回去,在路口分別。
“今夜還有宮宴,你是必須要出席,到時候我派人來接你。”
李修涯點頭:“行,那我先撤了。”
李修涯下了馬車,胡巖正在外面等候。
“傷好了?”
胡巖點頭道:“差不多了。”
兩人往李府而去,來到大門前,卻見謝伊人帶頭,云煙和清夫人在兩側,后面是阿和聶逢秋已經全府上下一干人排好了隊形恭敬等候。
“恭迎相公。”
“恭迎老爺回府。”
眾人齊齊躬,李修涯下了一跳。
“你們這是干什麼?”
李修涯去扶謝伊人,只見三抬頭,目灼灼的看著李修涯,其中滿含意與崇拜。
“相公今日在殿上言盡道德真經,此事早已經傳遍燕都了。”
李修涯苦笑道:“不過就是一本經書罷了,算得了什麼?還是先進去吧,街上還有人呢。”
云煙揚頭道:“就讓人看看,我家相公乃是小圣人。”
小圣人?
別按名頭好嗎?
“先回府,進去再說。”
謝伊人上前扶著李修涯的手臂,云煙和清夫人各自跟在兩側,眾人讓開道路,迎著李修涯進府。
這種覺,就怪異的。
李修涯是不怎麼在乎禮數的,對家中下人也算親近,偶爾還會打趣兩句。
謝伊人三人更是親,平常是沒有這般刻板的。
怎麼上了早朝回來,反而不自在了?
“散了吧,都下去吧你們。”
李修涯揮手,將眾人散去。
“是,老爺。”
往常都是稱公子的,今日卻是換了個稱呼。
眾人恭敬的退下,李修涯擁著謝伊人三人進了房間。
“說說吧,怎麼搞這麼大的陣仗?”
謝伊人道:“伊人心中歡喜,便想這般做了。”
李修涯苦笑道:“若是伊人喜歡,今日也就罷了,我倒是很不習慣,讓街坊鄰居見了,還以為我怎樣呢。”
云煙道:“今日早朝未散,陛下親口所言的圣人便響徹燕都,而我們都知道,那道德經乃是相公作的,不敢貪圣人之名,這小圣人卻還是要當的。
而相公今后也不準這般隨便了,那些學子們看了去。”
李修涯一瞪眼道:“我便是我,你家相公,什麼圣人不圣人的?那道德經就算再神,不過就是一本書而已,就算因此了圣賢名聲,那我便不要做李修涯了?”
清夫人笑道:“李郎好像對此興致不高?”
李修涯嘆道:“三位夫人啊,圣人得好聽,不過就是虛名,不必在意,我是自在慣了,你們更不能因此恭敬,那便是疏遠了,你們明白嗎?”
謝伊人哼道:“伊人還以為相公今日回來會很開心的。”
李修涯笑道:“怎麼伊人覺得我該開心嘛?”
“名天下,為何不開心?”
李修涯搖頭道:“這是無窮無盡的麻煩啊。”
三人不解。
李修涯道:“道德經明面上雖然是沈老頭寫的,但是是為了洗我的職罪名,所以我才必須要在其中扮演一個角,雖然我為此得了無盡的好,卻也更人矚目,來往之間,想必我這李府不會再平靜了。”
清夫人道:“人人都名利,李郎好似卻不怎麼在意,妾尤為不解。”
李修涯將三人攔在懷中,笑道:“不江山人,名利有何意趣?我有你們就夠了,要甚名利?”
三人不已,溫的靠在李修涯上。
這邊沈賢在楊過的陪同下回到太學府休息。
“那學生就先出去了,先生好生休息。”
“嗯。”
楊過退出門外,只見無數學子眼看著。
楊過道:“先生年紀大了,想必是疲累不堪,諸位若是想要請教,也請待先生有空吧。”
眾人也表示理解。
“這是自然,只是我大燕出了沈先生這般圣賢,免不得心激啊。”
楊過笑道:“諸位的心,在下也能理解,在下亦是如此,不過道德經既然已經書,想必不日就會印書冊,屆時再拿著不解之前來請教先生豈不是更好?”
眾人深以為然。
“說得是啊,那我們就不要打擾先生休息了。”
“諸位慢走。”
楊過將眾人送走,心中卻是在想到了李修涯。
風云才子李修涯在這件事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呢?
四皇子府,氣氛有些抑。
楊宣和李康皆是臉鐵青,一言不發。
謝心忌見狀,只得苦笑道:“殿下,楊閣老,此事太讓人意外,我們輸得不冤。”
道德經都拿出來了,自然是不冤的。
但說是不冤,心中豈能不恨?
李康一掌拍在案幾上,厲聲低喝道:“真是功虧一簣,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楊宣則嘆道:“沈賢,沈賢啊,沒想到他居然舍得用道德經來幫助李修涯。”
道德經何等的晦高深,眾人自然不會想到這是李修涯作出來的,只道是沈賢下了本,非要救李修涯不可。
謝心忌道:“早朝未完,沈賢便有圣人之名,那李修涯,也有了個小圣人的稱呼。”
“小圣人?”楊宣冷笑:“他算什麼?這樣想來,沈賢在李修涯家待了整整三天,想必就是在將道德經的真意強行灌注給李修涯,今日李修涯在殿上之所以能侃侃而談,想必是費了一番功夫的。”
李康道:“無論過程如何,沈賢如今了當代圣人,而李修涯也仿佛有了金,以后卻是輕易不得他了。”
謝心忌和楊宣只得無奈點頭。
現在只是燕都,待道德經再發酵一下,莫說大燕了,就算整個東元西荒,都得承認沈賢的圣賢之名,而李修涯的名字也會隨之響徹天下,想他?卻是千難萬難了。
“晚上父皇設下宮宴,想必就會封賞李修涯和沈賢,沈賢便不說了,給他他也不會要的,只是這李修涯...你們覺得父皇會怎麼賞賜他?”
謝心忌想了想道:“其實這件事對我們來說,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什麼意思?”
楊宣和李康都有些疑。
謝心忌笑道:“殿下和閣老試想,李修涯如今的份地位,飛魚衛使這個位子他還能坐得嗎?”
“父皇今晚必然封賞,加進爵不在話下,說不得,便是要將李修涯作為下一任閣人選。”
謝心忌點頭,楊宣也明白過來。
“這樣,豈不是更好?”
李康愣道:“你的意思是?”
楊宣道:“若是陛下真的有此意,那適合李修涯的職位倒是有,不過無論是什麼,都張維與老夫的管轄,也就是說,李修涯之后很有可能會在老夫手下做事。”
李康聽明白了,若是李修涯真的調到楊宣手下,那就好辦了。
“如此,本宮是不是該向父皇進言?”
“殿下不必心急,想必還有人比我們更急。”
誰?
李旦和張維啊。
兩人原本以為今日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場面,卻不曾想被沈賢一卷道德真經給打了。
聶含山與李修涯半點事沒有,李康和楊宣吃了個啞虧,臉上卻只能賠笑。
“今晚宮宴,陛下必然要對李修涯加進爵,恐怕聶含山會多一個強力的臂膀,我們之后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李旦問道:“難道先生也沒有辦法?”
張維苦笑不已,這種況是他最不愿見到的。
不僅聶含山和李康雙方都沒什麼損失,反而讓李修涯得了機會向上邁出一大步。
“道德經之勢不可阻擋,但看今晚宮宴,陛下對李修涯的封賞為何了。”
“小圣人啊。”張維嘆道:“真是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