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蕭凝的遭遇,李修涯這邊卻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卻也奇怪,往日跑李府勤快得很,如今卻是有好些天都沒見過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暫時,這把火還燒不到李修涯上。
李修涯不知道是誰送自己回來的,早晨醒來,卻是云煙在伺候。
“今次過后卻是說什麼都要戒酒了,這種覺也太難了。”
宿醉之后,李修涯的神實在有些不濟。
云煙小心翼翼的給李修涯拭面頰,笑道:“相公出場,豈能不飲酒的?這些際應酬是免不了的。”
李修涯無奈道:“當初啊,我就不該答應來燕都的,將衛國的事辦了便回姑蘇養老多好啊,將聶老頭的院子重新修葺一番,多逍遙自在啊。”
云煙輕聲笑道:“云煙算是看出來了,相公就是太過疲懶了,明明懷著驚世的才華,不到萬不得已,卻是半點不愿意顯。”
李修涯手沾了點水,拍在自己后脖頸,神微微一震。
“其實我沒你們想的那麼厲害,不過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拾先人牙慧,都不是自己的東西。”
云煙見李修涯又在胡言語,只是笑笑,卻是不說話了。
李修涯也知道解釋不清,便也懶得多說。
“對了,給沈老頭送一張拜帖,請他過府一敘,就說我有東西要給他。”
云煙嗯了一聲便去了。
李修涯了個懶腰,起來到院子。
清夫人和謝伊人兩人正坐在亭子里,各自安靜的看書。
李修涯笑道:“我還以為就清兒喜歡這些個話本小說,伊人何時也有興趣的?”
兩人見李修涯來到,便起相迎。
“就是閑來無事,好奇罷了,不過相公寫得真好,引人著迷,怪不得清姐姐天天抱著不愿撒手。”
清夫人微微一笑,李修涯攬著謝伊人道:“伊人若是也喜歡,相公這里還有很多故事,保管有伊人喜歡的。”
謝伊人甜甜一笑:“嗯。”
“對了,清明伊人想去踏青嗎?”
謝伊人略帶疑的看著李修涯道:“往日相公出門比登天還難,相公今日怎麼這麼主了?
李修涯笑道:“我是想到,寒食節我們正好去祭拜岳母大人,不若就在城外尋一莊子住上一晚,然后順便游覽一下,省得你們以后再拿此事來煩我。”
“哈,相公這是覺得伊人煩人了嗎?”
李修涯一愣:“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伊人臉微變,纖纖玉手穿過袍,準的找到李修涯最的一塊。
“啊,疼疼,我是小圣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清夫人見兩人打鬧,捂輕笑。
云煙回來,正好看見三人,笑了笑便道:“已經差人去了太學府,想必沈老先生很快就會過來的。”
“相公請沈老先生過來干嘛?”
清夫人也道:“沈老先生是長輩,應該李郎親自上門去拜訪的,怎麼可以一封拜帖就讓老先生不辭辛勞過來呢?”
李修涯笑道:“沈老頭好著呢,最近又得了個老君稱號,神頭足足的,跑一趟累不死他的。”
“總歸是不妥。”
“那我就是懶得跑,你說怎麼辦吧?”
李修涯雙手一攤,聳肩做無賴狀。
三只得輕笑。
“對了,怎麼沒見到胡巖,還有大侄呢?他們回聶府了?”
云煙道:“倒也沒有,胡巖大哥傷勢已經沒有大礙了,這個時間,如果聶小姐已經起床的話,想必是在流武學吧。”
李修涯撇撇道:“也虧得胡巖跟了我這麼久,既然喜歡大侄,那就不要拖拉嘛,聶老頭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大家知知底的,將這事辦了不久皆大歡喜了?”
云煙輕笑道:“說得相公好像多懂一樣,當日云煙都那樣了,相公可還要做個謙謙君子呢,難道相公當時是故意裝作不懂的嗎?”
那樣?哪樣啊?
云煙這句話反倒上李修涯想起了蕭凝。
當初在衛都,若是李修涯定力再低上那麼一丟丟,這李家宅,便可以湊上一桌麻將了。
“說起來,云煙,好像許久沒見過凝了,你們還有聯系嗎?”
云煙一愣,李修涯突然問起,三人這也才反應過來,確實啊,往日跑這里可勤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李修涯不說,三人都差點忘了,蕭凝可是許久沒來過了。
難道放棄了?
不應該這麼突然啊。
“不知道,蕭家在燕都深宅大院,云煙也不方便上門。”
云煙自然知道蕭凝的底細的。
“這也無妨,蕭伯伯是長輩,也有段時間不見了,待到清明過后,我們一起上門拜訪一下。”
“嗯。”
四人敘叨著家常,而另一邊,沈賢接了李修涯的消息,便趕到了李府。
李修涯見沈賢來了,便招呼了一聲,隨后與他一起進了書房。
“大清早的,我過來做什麼?”
李修涯笑道:“既然陛下有心要推老頭你出來做道家與儒家的領頭人,那僅僅一部道德經是遠遠不夠的,咱們必須多做準備。”
沈賢微微一愣,說道:“陛下已經下旨,要在燕都外修建一座道觀,以為天下道門正宗,我竟是不知,與儒門又有何干系?”
李修涯無奈道:“陛下的心思你不明白?道家也就罷了,大多都出江湖,與家國大事影響不大,而讀書人卻不一樣,陛下是有些借你的地位收攏天下士子的心,你當我昨日說的至圣先師是在開玩笑嗎?啊,老君?”
沈賢呆在當場。
“那你想著怎麼做?”
李修涯笑道:“陛下的心思我懶得猜,不過我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老君你以后可一定得罩著我才行啊。”
李修涯說著,來到案幾邊,揮筆寫下一行字。
沈賢看了一眼李修涯的字,瞳孔微。
這特麼是舉人寫出來的字?
真是侮辱了舉人這個名號。
巧的是,旁邊正好放著上次賀知書來寫下的詩詞。
真是不對比就沒有傷害。
這樣看起來,更丑了。
李修涯見狀道:“看容,看容好嗎?”
沈賢費力的將李修涯寫得字認出,口中緩緩念道:“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這...”
沈賢瞪大了眼睛。
李修涯笑道:“老君,別驚訝,有了這個,你就是萬世師表,為往圣繼絕學可全都靠你了。”
沈賢張開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愣愣的看著李修涯。
李修涯繼續,將自己記得的大半論語都默寫下來,將里面一些不合時宜的話稍加修飾,但是道理卻是通用的。
論語李修涯記不全,不過也不需要那麼完整,就寫一部分也足夠了。
大概花了一個多時辰的樣子,李修涯了自己發酸的手臂,笑道:“暫時就這麼多,你先拿回去將之吃了,與那道德經一起造書冊,廣發天下。”
沈賢拿著手中的一疊書稿,苦笑道:“也不知道你這腦袋是怎麼長的,莫非真是天上謫仙?”
李修涯笑了笑:“可能吧。”
沈賢肯定的點了點頭,就是,不然就真的沒天理了。
自己窮極一生都在讀書教人,卻不知道自己教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這個什麼?”沈賢問李修涯。
李修涯咧一笑:“論語。”
論語?
為何這個名字?
沈賢很想問,不過既然是李修涯取的,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了道德經和論語還不夠,道家畢竟是帶有宗教質的,道家思想源遠流長,其中分支百脈不知凡幾,不過你放心,接下我會作些神仙傳說,富道家神仙系,將之整合整理,你就等著圣吧。”
李修涯說得輕松,沈賢卻知道,真要整合道家的思想,卻是千難萬難的。
不過見李修涯這般自信,沈賢竟然也真的相信了。
“陛下昨日還在問,城外的道觀個什麼名字好,你覺得呢?”
李修涯愣了愣,想了想便道:“就兜率宮吧。”
“怎麼解?”
李修涯笑道:“太上老君住的地方,可不就應該是兜率宮嗎?將這道觀修三列,左邊玉清殿,供奉元始天尊,右邊上清殿,供奉靈寶道君,中間太清殿,就是老頭你的居所,此為三清殿,再往外再建重,正一等殿...”
說著,李修涯竟是有些興起來,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想法。
沈賢扶了扶額頭,腦袋暈暈道。
“慢點,什麼三清殿,元始天尊是誰?靈寶道君又是誰?我怎麼沒聽過?”
李修涯哈哈笑道:“你怎麼能沒聽過呢?他們可都是你同修的師兄弟呢,不過除了你還在人間,他們兩人都已經飛升仙界了。”
沈賢一輩子的震驚都獻給李修涯了,李修涯竟然真的要將沈賢神化?
這也...太夸張了吧?
“你便將我的構造一并告訴陛下,他日兜率宮落,天下道徒無不以為圣地,再在兜率宮旁筑壇、建亭、植杏以為講學之用,天下道也好,儒也好,盡可歸心了。”
沈賢聞言嘆道:“原來你將一切都想好了。”
李修涯笑道:“不過順勢而為罷了。”
“如此,我知道了。”
沈賢,真的要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