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州地界。
過了燕國與陳國邊境,衛國的使團便踏足燕國的土地。
馬車行得極為緩慢,甚至比人走的還要慢。
其中最大最為豪華的車駕之上,黑的紗幕層層阻隔,卻是將里面的人影完全罩住。
“燕都方面來了消息,你那郎卻是了圣人老君的首徒,被人稱作小圣人呢。”
清麗婦人幸福微笑,聲道:“他自有才華,就算沒有這個名頭,那也是一等一的才子。”
教主輕笑道:“你也是,若是當初隨他走了,不就好了,何必現在這顛簸之苦?”
這兩人,便是圣天宗當代教主與衛國太妃秦婉兒了。
只是這教主也是個娃,倒是讓人意外。
說是娃,自然是因為的年紀確實不大,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薄紗遮著半張臉,看不清模樣,寬大的袍罩著子,也看不清材,不過聲音清雅脆麗,煞是好聽。
太妃搖頭道:“我既然犯下大錯,便是斷然不能一走了之的。”
“那如今呢?還不是央求著公主,將你送到燕國來?”
太妃苦笑道:“此事,卻是為難了未央,只是我卻不能不來。”
教主笑道:“公主殿下心中自然凄苦,你們二人合伙害了父親,如今卻要全你們兩人,這常人如何接得了?也虧得你們二人份不俗,無論是于私心還是權衡利弊,公主殿下都不能要了你們的命。”
太妃點頭。
且不說李修涯如今的份,就是在瀟寒谷幫衛國打下一場大戰,姬未央便再沒有了殺他理由。
何況姬未央本來就沒想殺他。
“未央殺不得李郎,卻也放過了我。”
“若是殺了你,你那郎不得瘋了?這衛國有了燕國支持不陳國迫,才有了好轉的景象,這全敗你那郎所賜,若是得罪,怕也難了了。”
太妃笑道:“那你呢?此事你大可不必親自前去的。”
教主側躺下,選了個舒服的姿勢。
“后娘你要遠赴千里,我又怎能不親自護送?”
教主太妃后娘?
太妃道:“你父親竟然有你這個養,我竟然不知道。”
教主笑道:“我五歲便被父親送到圣天宗學藝,你才嫁給父親多久?沒見過倒也正常,只是父親出事之后,我便也不再回來了,聽聞你過得不錯,本來也并不打算與你再有集的。”
“只是想到你父親衛國征戰一生,最后下場,我便心中憤恨。”
教主點頭道:“是啊,父親他忠君國,更是宗親,最后竟是被自己人所害。”
兩人說著,都沉默了下來。
拋開這些陳年往事,教主嬉笑道:“你那郎要舉辦什麼天下武林大會,說是要選出個什麼天下第一,我自學藝十余年,接掌圣天宗以來便再沒有怎麼過手了,這般武林盛世,卻也正好出來見識一下,會一會這天下的武林豪杰。”
太妃笑了笑,這種事不懂,不過教主來燕國,卻也不僅是這個目的。
“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來燕國,卻也帶著其他目的吧?”
教主笑道:“后娘你這般聰明,應該不會想不到吧?”
太妃想到李修涯曾經跟自己提起過,如今燕衛結盟事態已經,陳國夾在兩國中間,手也不出去,若是不抓咬下一口,豈不可惜?
“燕國要對陳國用兵了?”
教主點頭道:“事宜公主已經于我全權理,待我到了燕都與燕帝商議便是,此事你便不必過問了。”
“我本就不想過問,只要無需李郎出戰便是。”
教主哈哈笑道:“放心,這點小事,還用不著你那郎。”
這邊李修涯還不知道秦婉兒遠赴千里來見他,到了寒食,李修涯攜眾上山祭拜。
蕭凝沒來,還沒過門呢,要在蕭家祭祖。
聶逢秋和胡巖自然也被聶含山拉回了聶家。
所以只有李修涯與謝伊人幾人,后跟著阿和李長庚手下的壯漢車夫。
李長庚自有去,李修涯只好派人跟著保護。
說起來,除了謝伊人的母親,眾人卻是沒有什麼先祖好拜的,只能遙祭。
云煙也許還有親族尚在人家,卻是流落江湖不知所蹤,家中先人也不知道葬何方。
清夫人亦然,唯有謝伊人的母親,尸骨不知在燕都何荒山,但至魂魄在此,碑冢立與此地。
眾人對著謝伊人母親拜過之后,便徐徐下山,尋了莊子住下,準備明日再好好游玩一下。
寒食節乃是祭拜先人的日子,各大世家對此事尤為重視。
大燕七大世家,就算祖地不在燕都,也都極其莊重的遙祭。
東李家,七大世家中的一個,在東元屹立千年不倒。
自始漢初始,歷經春秋紛,戰國群雄并起,燕吳爭霸,李家押對了寶,隨著燕國建立,李家迎來最為強勢發展,一舉晉升七大世家之一,至今四百余年,盛世不衰。
時值寒食,李家家主李伯正領著下面老小祭天地,拜祖先。
李長庚卻不請自來,尋上李家府門前。
家丁見狀,攔住去路。
“老人家,今日寒食,李家不待外客,若是求見,請改日再來吧。”
李長庚呵呵笑道:“老夫知道今日是寒食,不過正是寒食,老夫才要進門。”
家丁愣了愣,仍然好聲好氣道:“老人家,今日不方便,請回吧。”
李長庚道:“李家家風倒是不錯,區區一個守門家丁,態度倒也不錯,老夫便恕你無罪,讓路吧。”
家丁聞言,卻也怒了。
低聲道:“老人家好不知禮,此東李家,若是退去,小人便當你不曾來過,好過待會府中管家知曉,平白招惹禍事。”
李長庚道:“無妨,去告訴李伯,讓他出來迎接老夫。”
家丁見李長庚氣度不凡,竟是讓家主親自出來迎接,難道有天大的份?
“敢問老人家名號?”
李長庚道:“老夫的名字,你還不配知道,不過見你機靈,去吧,告訴李伯,老夫是他伯父,讓他出來見老夫。”
伯父?家丁愣了,不曾聽聞家主有什麼伯父啊?甚至老家主都沒聽說過有什麼兄弟在的。
家丁當即怒道:“我敬你年老,不曾沖撞,但這是東李家門庭,豈容你放肆?還不快些退去,否則我便要不客氣了。”
正說話間,門走出一中年人,喝道:“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不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家丁躬道:“楊管家,是這位老人家,小人馬上就趕他走。”
楊管家看向李長庚,眉頭皺道:“今日便不與你計較,趕離開。”
李長庚道:“看起來你是管事的,也罷,讓李伯出來迎接,老夫便恕你無罪。”
楊管家一聽就怒了,當場喝道:“放肆,你是什麼東西,敢直呼家主的名字?來啊,給我將這老東西逐出去。”
手下家丁就要手,不過李修涯派來保護李長庚的都是飛魚衛中的好手,這豈能讓李長庚被欺負?當下便將幾個家丁解決了。
“老夫再說一次,讓李伯來迎接老夫。”
楊管家怒道:“好大的膽子,敢在李家鬧事。”
李長庚微微皺眉,轉而看向一旁的家丁道:“去稟告吧。”
家丁巍巍,看了一眼楊管家便連滾帶爬的進府中。
靜鬧得大,府早就竄出不人,將李長庚等人團團圍住。
不過李長庚將楊管家挾制住,眾人也不敢輕舉妄。
這邊家丁一路慌來到李伯面前,李伯等人正在焚香祭拜,見有人闖,當即就要發難。
卻見家丁慌道:“家主,門外有人闖,將楊管家制住了。”
李伯當即喝道:“放肆,胡言語。”
家丁道:“是真的,是一個老者,手下還跟著好些人呢,還直呼家主名諱,讓家主親自出去迎接,說是家主的...”
李伯喝道:“是什麼,說。”
“那老者說是家主的伯父。”
在場有些年紀大的,聞言眼神微,皆是看向李伯。
李伯聽了更是震驚,心中升起不好的預。
“走,去看看。”
李伯帶著老小快步來到大門前,喝退左右,終于看清了來人。
“你是?”
李長庚打量了一下他,微微點頭道:“嗯,李家家主,果然有幾分風度,是長彥的兒子吧?不錯,不錯!”
李伯更是震驚,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李長庚笑道:“怎麼,見了伯父,不行禮嗎?”
李伯回想起小時候的零星記憶,眉頭攪一團,記憶與眼前老者重合,竟是八分相似。
“伯,伯父。”
李伯微微躬,眾人震驚,李伯真的有個伯父?
可是眾人都是李家人,卻是不曾知道前代家主有兄弟在的啊?
見李伯都行禮,眾人也跟著行了一禮。
“四十年不回來,老夫都快忘了這個地方了。”
李長庚微微笑道:“怎麼,不請伯父進去?”
李伯恭敬道:“伯父,爺爺他不讓你進去,而且,伯父你早已經不是李家人了。”
李長庚并不生氣,反而笑道:“如今老夫就是來認祖歸宗的,你要攔我?”
李伯道:“伯父,你一聲伯父,這是禮數,你不是李家人,不配進此門庭。”
李長庚嘖嘖嘆道:“老夫曾想過,四十年過去了,應當是放下了,如今看來,事還未完呢。也罷,今日是寒食,老夫便不多打擾,老夫還會再來的,到時候,希你能改口。”
李長庚離去,李伯躬行禮。
“恭送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