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奉當下的律法，收養的孩子是要到縣衙的戶房辦理落戶的，否則就會以販賣人口論。

而戶房的典吏也會據陳述核實況，待走完了所有流程之后，才能在戶簿上登記在冊。

這些事雖然繁瑣卻不難辦，二舅現在就在縣衙里公干，真要辦的話也很方便。

再看家里的況，當下糧也不缺，多這麼一個小蘿卜頭吃飯也沒太大力。

有一點齊譽沒有說，在見到小彤第一眼時，心里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尤其是那可憐的眼神，已經深深扎進了心。

莫非，這孩子真和自己有緣？

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

自己和娘子去拜送子觀音，結果呢，上天立馬就送來了這麼一個孩子，是天意嗎？

言歸正傳。

齊譽覺得，在收養實施之前，還要征求一下孩子自己的意見，詢問是否愿意留在這個家中，如果不樂意，這也不能強求。

還有就是，這事要怎麼去和老娘說呢？

要知道，小彤和齊家可是沒有任何的緣關系，老太太認不認還真不好說。如果不認的話，自己又該怎麼辦？

想了想，齊譽決定從兩個方面給老娘做做思想工作。

第一個依舊是那句名言，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目前柳荃懷孕在，所以更要多積德。

回憶過往，自己的瘋病痊愈又考上生，家里的財運旺盛，而老娘的眼疾也復明了，這些，不就是‘余慶’的征象嗎？

周氏想了想，覺還真是這麼回事。

再說第二個方面，緣分！

夫妻倆虔誠地去求送子觀音，結果神佛當場顯靈，立馬就賜下了這麼一個可的閨，這難道不是菩薩的意思？

周氏最近沉迷于信佛，一聽這話便恍然了，是啊！菩薩的意思怎能忤逆？點點頭之后，又朝天拜了幾拜。

但是，周氏還是覺得有點別扭，這孩子不是齊家的骨，即使喚自己一聲，實際上還是個外人。

齊譽就此打住，沒有再繼續勸，接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老娘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難得了。

隨后，周二舅也捎回了消息，經戶房查證，這孩子確定是個孤兒，完全符合收養條件。

柳荃特地提醒舅舅，這種事要重視，如果養了十多年的孩子，哪天突然冒出來個親生父母來，自己該如何自？

最后，齊譽才試探起了小彤：“你的親生爹娘現在已經死了，以后我和嬸嬸來做你的爹娘，好不好？”

小彤低著頭：“可我，還是想要我自己的爹娘。”

“我知道，可是他們已經不在了呀，所以你才要找個新家呀。”

“……我想想。”

齊譽這才發現，給小孩子做思想工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有著自己的年，沒那麼容易說服。

費了好大的勁，齊譽終于說服了。

小彤閃爍著眼睛，也試探道：“你也會像我爹爹那樣疼著我嗎？”

“當然！”齊譽刮了一下的瓊鼻，笑道：“我會給你賣花裳，還會教你讀書認字，人家孩子有的東西，你一樣都不會。”

“嗯，你還要教我畫小人和畫大人！”小彤又提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條件。

齊譽一臉茫然：“畫什麼人~~？”

“昨天晚上，我見嬸嬸在看一幅畫，告訴我，那幅畫是你給畫的，我也想學……”

“沒問題！”

諸事妥帖，就剩下落戶的事了。

周二舅一手辦，很快就辦了，孩子的名字登記為——齊小彤。

齊譽告訴兒，姜姓和齊姓本來就是一家，所以姓齊和姓姜都是一樣的。

小彤點著頭，終于鼓足勇氣靦腆了一聲：“爹爹。”

“哎！乖閨！”

……

姐夫孫大財不久前小骨折，也是要過去看的。目前娘子有孕在，不適合長遠走，而母親又是長輩，看晚輩也不適合，如此一來，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齊譽想了想，決定帶上小彤同去，也順便讓認識一下姑姑和姑父。

齊蘭見弟弟前來，急忙招呼，還找了幾塊飴糖給小彤吃。這孩子雖然不是齊家的骨，但弟弟認下了，自己也只得當了這個姑姑了。

一見有糖吃，孫巧云也跑過來搶，兩個孩子嘻嘻哈哈，玩耍地倒也熱鬧。

安排好了孩子，齊譽便到里屋去探姐夫。

相比之前，孫大財多了幾分客氣。

齊譽客套了幾句，囑咐姐夫安心休養，然后就問起了他被打的經過。

孫大財也沒瞞著，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大致的況和齊蘭的所述相仿，依舊是沒能看出什麼端倪來。

至于衙門那邊，雖說已經立了案，但目前還沒有傳來消息，估計也沒查到什麼。

不知怎的，小彤在院子里突然哭了起來。

齊譽拉過兒，仔細地看了又看，只見臉有些發白，這是病了嗎？

于是，飯也不吃就急匆匆地趕回家去了。

不過，才剛出了村頭，小彤就破涕為笑：“爹爹，我沒事，剛才是我覺害怕才哭的。”

齊譽一怔：“姑姑家又沒養狗，你怕得什麼？”

小彤搖搖頭道：“我并不怕狗，但是，我一看到姑姑的家的大門就覺得害怕。”

“大門？”齊譽不解道，“那門有什麼可怕的？”

“爹爹，我以前就來過丑姑父家。”

丑姑父？這誰呀？

噢……孫大財現在被揍得五變形，確實不算俊。

言無忌。

齊譽奇道：“你什麼時候來過？”

“我也不記得多久了，有天晚上，頭壞人還有其他壞人一起打了丑姑父了，當時我就被丟在門口的柴禾垛邊，那天嚇死我了。今天看到那門，就害怕起來了。”小彤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

咦~~不對！

姐夫聲稱，在打他的幾個人中，其中就有一個腦門賊亮的禿頭，現在來看，兩者是同一個人！

但仔細一想，又有些困了。

姐夫是個小商人，怎麼可能和拜帝教的人扯上關系？

他們是兩路人，把小弟弟拉長三尺也尿不到一個壺里去呀？

先不管這些了，既然知道了歹人的模樣，就要給衙門提供一些線索了。

對于齊譽而言，繪畫一個人的容貌并不算難，可以說是搖筆即來。

除了肖像之外，齊譽還整理了一份文本資料，一并給里正，再由他轉給縣衙。

資料里，對禿頭男做了很詳細的介紹，并特別注明，他不僅是拜帝教的余孽，手里頭還有人命案，此外還販賣孩子，屬于絕對的重犯。

能不能抓到人，就看捕快們的本事了。

……

在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齊譽的作息非常規律，按時讀書按時睡覺，休閑之余就是逗兒為樂。隨著日益的悉，小丫頭也變得‘放肆’起來了。

吵吵嚷嚷！

本就是調皮搗蛋的年齡，若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反而不正常了。

這才是家該有的味道，

周氏雖對這個孩子不甚喜歡，但也沒有苛刻對待，只是心中老覺得別扭，還邁不過那道坎。

時荏苒，夏去秋來。

隨著柳荃越發得顯懷，形上也逐漸起來。

小彤很喜歡學著爹爹的樣子，用小手去娘親的小腹，里說著：小弟弟不要調皮，不許再踢娘親的肚子。

齊譽則是又進了考試前的沖刺階段，既然決定了要參加院試，那就必須全力以赴。

要不然，錢就白花了！

除了四書五經之外，還要重點研讀了《登科薈萃》。

這本書里包羅萬象，涵蓋甚廣，小到承題破題的技巧，大到雜文策論的剖析，無一不是注釋詳細。

俗話說，三年科舉，八年模擬，如果能把這些都做到爛于，好是顯而易見的。

至于嚴夫子的那本《小注》，齊譽也溫習了一遍，隨著科舉級別的不斷升高，這本書的容已經顯得有些不足了。

它已經很好地完了使命，可以塵封起來了。

院試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又到了離家的時候。

周氏按照以往的經驗，每天早中晚三炷香來‘賄賂’祖宗，然后就是一頓接一頓的一品狀元，一定要把兒子給吃聰明了才行！

吃！

“這個給吃，這個給娘親吃，我呢……就吃這兩個翅膀吧。”

“爹爹，你吃頭，這里面有腦子，說缺什麼就吃什麼。”

？？

齊譽的笑容僵了僵。

自己像個缺腦子的人？

……

這天一大早，齊譽背起行囊，踏上了院試的征程。

院試的地點和府試一樣，依舊是在府城，路途上來說輕車路。

院試是一場標致的科考，如果過了就是生員的份，也就是俗稱的秀才，正式到了‘士’的階層。

從社會地位上來說，士農工商，士高居于首位！

秀才，雖然只是下士，卻也有一些特殊的社會地位。比如說在縣衙的正堂上，可以見知縣而不下跪。即使犯了案子，府以下也不能對其用刑，換句話說，秀才持有府級以下免笞杖的特權，員見面也會以禮相待。

生員，就當下的時代來講，又分了上中下三個級別。

第一等為廩生，可以終獲得府的廩米津，用后世的話來說，屬于是吃特殊津的人才。此外，廩生還有資格為縣試、府試、以及院試的考生做保，賺取合法的外快。這一點令齊譽非常羨慕，自己請廩生可是花了不銀子的。

第二等為增生，雖然不能到特殊津，但也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謀生已經不再是難事了，比如說去學堂執教之類的，等等。

第三等為是附生，泛指普通秀才，也是最為常見的秀才群。

這等級憑何而分？——自然是由院試的績決定了。

齊譽沒做太高的目標，只要是能過就行，當然還有一點，那就是要住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