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譽還是和上次一樣，到了府城之后就先去到禮房報到，填寫好個人信息，拿到準考的浮票，諸事都辦妥當了之后，才轉去了寓館。

手拭兩扇門！

才剛過寓館的門檻，那悉的男人味又撲面而來了。

悉的覺，悉的味道。

不同的只是人員換了，配方有所不同而已。

子曰，久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

深呼吸，定住心神，然后出一個比較親和的笑臉，和上下左右寒暄幾句。

雖然都不認識，但也算是同科一場，禮貌話還是要說的。

只是輕輕一掃，齊譽便發現這一科和之前的大為不同。

床榻上的考生有老有，更不乏一些白發蒼蒼的老生。

他們皓首窮經，只為功名。

唉！這些人孜孜不倦考了一生，到現在卻連個秀才都沒中上，想想都令人到心酸。

不過這也給齊譽敲了個警鐘，院試的考生中可不止像自己這種應屆生，還有這些經百戰的復讀生，競爭之激烈可想而知。

嘖嘖，自己居然了雛？

不承認也得承認，事實勝于雄辯啊。

無論是從學識來說，還是從經驗上比較，這些老家伙都比自己這種新科生要強，若想從中穎而出，就必須拿出更大的努力才行。

不容易呀！

科舉，更像是一條逆行的山路，隨著不斷地前行，阻力也會逐漸變大。

顯而易見，競爭對手的級別是越來越高了。

要想踩著他們的頭頂踏過去，就必須要踢出堅實地步伐，而學識便是底氣。

言歸正傳。

齊譽在安頓好之后，先是吃了些東西，又洗了個澡，換上了一素雅長袍之后，就離開了寓館。

要先去拜訪孟嵐山。

文竹先生算得上自己的半個老師，來府城自然是要拜謁的，否則就是失禮了。

上次救柳錦程的事，雖然是孟府的管家何順辦，但這筆恩德卻要記在先生的頭上。

此外，他不僅指點了自己的學問，還醫治好了母親的眼疾，所謂的貴人相助，也不過如此吧？

為此，齊譽特地買了一些土特產，雖然不值什麼錢，也算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

到了孟府，先投了拜帖，門房也說來得很巧，先生剛好在家。

于是就進府了。

院子里的桃樹依舊綠意盎然，不過現在已經結出了碩果，果香味淡淡飄溢。

孟嵐山依舊是一副淡然灑、不問世事的模樣，此時的他正專心炮制著幾味藥材，見齊譽進來，才放下了手里的活，邀他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就座看茶。

齊譽先是見了禮，拜謝了醫治母親眼疾的大恩，又對施救柳錦程表示了謝，然后才側坐下。

孟嵐山欣一笑：“些許小事，舉手之勞而已。”

“先生里的小事對于丞來說卻是大事，丞更是深五，定然結草為環銘記于心！”齊譽虔誠道。

孟嵐山虛手一托：“呵呵，不必如此，坐吧。”

侍奉上了茶，二人便閑聊了起來。

“之前承蒙先生教誨，覺益匪淺，為人世方面都上了一個臺階。”齊譽誠懇說道。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人要活到老學到老，格致知。”孟嵐山頓了頓，又道：“年輕人氣方剛，很喜歡顯山水，卻不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以后你要多多注意了。”

齊譽一怔，覺有點茫然，自己哪里秀了？

不過孟嵐山對此沒有再說，似乎是點到為止。

之后，就聊到了即將到來的院試。

孟嵐山道：“老夫本以為你在得中了生之后會選擇沉淀上一段時間，沒想到你竟然選擇今科就考。”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晚生之前就吃過這方面的虧，所以想趁熱打鐵，一舉拿下這一科。”齊譽想起了原主，頗為慨。

“這倒也可以，就不知你的文采能不能跟得上了。”孟嵐山想了想，問道“我贈你的《登科薈萃》現在讀得怎麼樣了？”

“學生細讀了幾遍，只能算是略有心得吧，還有不地方尚不能領會真義。”齊譽很誠實地答道。

這本書乃是國子監的大祭酒收錄而，屬于是高級教材，齊譽當下才是生之，這就好比小學生攻讀博士后的論文，不吃力才是怪事。

最最關鍵的是，自己缺乏名師指點，單靠自己咬文嚼字的領悟，速度上想快也快不起來。

“難為你了！”孟嵐山一點都不意外，反而一笑道：“生科和秀才科，從總上來說是重詩賦而輕經義；然而到了后面的舉人科、貢士科以及進士科就反過來了，也就是重經義而輕詩賦，所以你讀起來才會覺得吃力。”

原來如此！

通俗一點來說，前者考得是死記背，而后者卻是理解能力。

這種轉化需要足夠的學識才能做到不吃力。

而四書依舊是重點！

曾有一句名言說，半部論語可治天下，之前還覺得這說法有點夸張，現在來看，還是很有依據的。

學問越是往深探究，越是覺得自己淺。

這就是經義。

孟嵐山又叮囑道：“你要記得，多讀，多思，日積月累自然會有所沉淀。”

“是！學生記下了。”

隨后，孟嵐山又專門考了他一些題目，齊譽也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對的地方，老先生明確指出，錯誤的地方則是糾正，齊譽也益良多。

“對了，院試的主考換了，已經不再是趙知府了。”孟嵐山提醒說。

齊譽一怔：“這是為何？”

“永川府逢了蝗災，接著又有拜帝教的黨作祟，可謂是多事之秋。今上有旨，命他北上面圣，為此事做出自辯。”孟嵐山嘆道。

“這是一個天災和一個人禍，算不得是他的錯呀！”齊譽道。

孟嵐山淡然一笑：“他已經很幸運了，大理寺方面并沒有為難他，預后……可能還算不錯。”

莫非，是老先生的兒子在暗中相幫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孟趙兩家的私應該還算不錯。

齊譽想了想，道：“趙大人這一走，永川府豈不是失去了決斷者？”

“哈哈，知府走了不是還有同知嗎？一個地方了誰都行，永川府依舊還是永川府。”孟嵐山頓了頓，又道：“對了，那個庾海有些本事，我估計，以后他會爬上來的，說不定日后他還會謝你。”

“謝我？”齊譽奇道。

“不錯！他用無中生有之計，巧妙地化解了糧荒，確實是個會腦筋的。后來，他又通過一場有償募捐，獲取到了的糧食，這對賑災來說幫助甚大！也因為此，他不僅免去了失察之過，還得到了吏部的贊賞，呵呵，升遷有啊！”

齊譽依舊茫然，還是不理解為什麼庾海要謝自己。

“所謂的有償募捐，不過是用一些字畫來換取糧食，我聽說那些畫上的落款是你，你說，他應不應該謝你呢？”孟嵐山笑道。

齊譽忙道：“那些字畫確實是我作的，但是我分文未取，當作是為賑災略盡薄力。”

“嗯，還不錯！”孟嵐山欣一笑，接著說道：“你現在也算是一個名人了。”

被出名？

齊譽吃了一驚，一時說不出話來。

孟嵐山一嘆：“我剛才說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并不是危言聳聽，當下的永川府暗流涌，還里還暗伏著一樁大麻煩，你顯山水不見得就是好事。”

“這……”齊譽誠惶誠恐起來。

“唉！你也不用怕，時局穩定之后自然分曉。”孟嵐山嘆道。

時局穩定？

目前禍已除，哪來的不穩定一說？

還有就是那樁大麻煩，到底又是什麼呢？

齊譽正想追問，卻聽先生打斷道：“你不要為這些分心，專心考好你的院試才是正解。我聽說在趙知府離開之后，省府的布政使又從某書院調來了新的主考，而這一位的理念也和趙大人大致相仿，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齊譽大喜道。

時局的事孟嵐山沒有再提，齊譽也不好再問。

不過，這種級別的大事也不是他一個小生所能心的，問不問也都一樣。

只要記住先生的叮囑就可以了。

約中，齊譽甚至覺得孟嵐山對自己照顧得似乎太過了，這其中莫非有什麼緣由？

不過，這個想法只就一閃，然后就被抹掉了，自己比那小蔥還要清白，即使想被利用也沒什麼價值呀！

離開孟府之后，齊譽便朝著寓館的方向返回。

此行可謂是收獲巨！

尤其是在學識方面，文竹先生的寥寥幾句指點，便讓自己茅塞頓開。而世方面，更是有種不斷進化的覺。

此外，孟嵐山還對院試以后的科舉做出了闡述，這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為自己的科舉之路指明了方向。

有方向就不會迷路，也就知道勁該往哪使了。

“真是好的一天啊！”

齊譽一邊慨著，一邊邁著歡快的步伐，心里就像是吃了一樣。

但是，還沒走出多遠，就覺一陣牙酸泛起。

嗯？

憑借著某種第六，齊譽轉頭去看，卻見殷俊正乘著一輛馬車風塵仆仆趕來了。

“是你？哼！”

“齊譽，你先不要走，我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