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錦進趙府的時候是有人帶路的,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崔錦會這麼快離開貴人邊,侯在院子外頭的下人打了個盹,一不小心就錯過了崔錦。
崔錦記好,直接帶阿欣按照原路返回。
興許是趙府里的人怕擾了貴人,一路上竟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小徑上的紅花開出了花苞,襯著綠的葉,散發出濃厚的春意。
將近垂花門時,忽有一道黑影竄出。
膽子小的阿欣嚇得驚了一聲。
崔錦微微按捺住驚慌的心神,冷靜下來,定睛一看。只見黑影從影緩緩走出,之下,他的容貌漸漸顯。
竟然是趙平。
不由微怔。
離上一次在茶肆里見到趙家三郎,已有兩月有餘,其間還過了個年。時間算不上長,可趙家三郎此時此刻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他的臉瘦只有掌般大,眼窩深陷,眼睛佈滿,下尖得可以堪比錐子,完全沒有了以往的風采。以前的趙三郎是樊城第一俊,如今的趙三郎跟「俊」字毫搭不上邊。
說:「原來是趙家三郎。」
他張大了,似是想說些什麼,可是卻一個字也發不出聲來。
他的眼神充滿了憤怒。
他握著拳頭。
阿欣被嚇得直哆嗦,小聲地道:「大姑娘,我們走吧。」趙家三郎的眼神好可怕,彷彿要將大姑娘吃進肚裏似的。
崔錦向阿欣擺擺手,道:「不急,難得遇到了三郎,想必他是有話要與我說的。」說著,氣定神閑地看向趙三郎。
「三郎,為何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阿錦?好像阿錦背叛了三郎似的……」
他張大,無聲地指控。
是!你就是背叛了我!你貪圖富貴!你貪慕虛榮!你貪得無厭!為了攀附貴人,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數年的誼!
他想對著崔錦吼出這些話來,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眼睛裏似有熊熊火焰,幾噴灑而出。
崔錦彷彿看了他的心思。卻也沒有生氣,反而是冷靜地看著他,角微微一勾,冷笑道:「三郎,何來背叛之說?人往高走水往低流,貴人神俊朗,家世無雙,位高權重,我傾心於貴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你,」嗤笑道:「看看如今的你,蓬頭垢面,不再趙知府的看重,如今的你算得了什麼。更何況,莫非三郎以為阿錦不知你背後所做的事?你意圖謀害我父親,還意圖與林氏聯手毀我清白,這樣的三郎又哪裏值得我崔錦的傾心!」
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趙平,你不配!」
趙三郎驚呆了。
他沒有想到崔錦竟然會知道這些事!想起以前的事,他驀地瞪大了眼睛。以前的都是虛假意,說的話都是騙他的!
他揚起手掌。
阿欣倒吸一口氣。
崔錦仿若未見,勾起角,說:「趙平,現在的你敢打我嗎?你不看看我是什麼份?你是什麼份?你是為貴人所厭棄,為趙家所厭惡的庶子,而我為貴人所看重,以後還會帶我回燕城。你敢我一一毫,恐怕到時候你的境會比現在更痛苦。」
微微傾前子,笑得囂張。
「啞的滋味不好吧,若是還聾了,你會不會生不如死呢?」
此話一出,趙三郎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死死地瞪著崔錦,揚在半空的右手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崔錦低低一笑,說道:「阿欣,我們歸家。」阿欣忙不迭地點頭。
趙三郎的手半晌才放了下來。
此時,一棵大樹後走出了兩道人影,正是趙芳蕁與的侍婢如絮。趙芳蕁不屑地看了趙三郎一眼,冷道:「真是個沒用的,枉我放你出來。」
趙三郎咬牙。
趙芳蕁說道:「罷了罷了,如絮,讓人把他關回去。」自從趙三郎得罪貴人後,便被關在了偏僻的院落里。而因貴人住在趙府,趙家怕會得罪貴人,索派人看住趙三郎。趙芳蕁原想著讓自己的庶弟教訓崔氏一番的,沒想到到頭來竟被崔氏威脅了。
一想到剛剛崔氏得意的模樣,趙芳蕁就嫉妒得牙的。
崔氏果真了貴人的眼。
貴人竟然要帶回燕城!
.
阿墨實在想不明白。方才按照郎主的架勢,怎麼著崔氏也該待上小半個時辰才對。可他出去不過一小會,連茶都只喝了半口,原本還想去看下郎主開竅的模樣,不曾想到轉眼間崔氏就出來了!
阿墨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走進屋裏。
此時,謝五郎說道:「喚阿白過來。」
阿墨應聲。不到片刻,阿白便出現在謝五郎面前。阿白與阿墨乃雙生子,皆為謝恆的心腹。只不過阿白習慣在暗,而阿墨習慣在明。
阿白跪下施禮。
「屬下拜見郎主。」
「不必多禮,起來吧。」
阿墨走到謝五郎後,抬頭瞅了眼自己的兄長,用型說道:隨意些。阿墨不明白他們明明是雙生子,容貌極其相似,偏偏子差了一大半。他的這位兄長極其正經八百,行事也是一不茍的,在郎主面前格外拘謹。
阿白仿若未見,應了聲後方從地上站起,隨後規規矩矩地站著。
謝五郎不吭聲,他也不敢做聲。
謝五郎似是在沉,他的手指輕叩著桌案。阿墨知道當郎主思考的時候,就會做出這樣的作來。半晌,謝五郎開口道:「上邊有什麼靜?」
「回稟郎主,甘州雪災,太子殿下自請纓去甘州賑災。」
「甘州……」謝五郎閉目。片刻后,他睜眼問道:「皇后那邊有什麼反應?」
阿白回道:「太子啟程那一日,皇後娘娘親自送太子到城門。」
謝五郎蹙起眉頭,他道:「太子平日素來不沾事,此回主請纓,裏頭必有蹊蹺。派人暗中盯梢。」
「是,郎主。」頓了下,阿白又道:「族裏傳話來,問郎主何時回燕城?」
謝五郎神淡淡的。
「再過段時日。」
「是。」
待阿白退下后,阿墨笑地說道:「郎主,可要開春后回燕城?那時燕城裏的桃花正好開了。說起來,方才我見到崔氏時,崔氏似乎有些失落呢。」
話音落後,有一小走進。小悄悄地看了阿墨一眼。
阿墨走過去,低聲音問:「發生何事了?」
小悄聲在阿墨耳邊說了幾句。
阿墨一聽,不由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待小一退下,他便詫異地問:「郎主要將崔氏帶回燕城?」
謝五郎皺眉道:「何來此言?」
阿墨見狀,便知郎主從未應承過崔氏,當下不由一愣,隨即將小聽到的崔錦與趙三郎的對話一五一十地重複了一遍。
末了,阿墨還有些慨。
崔氏平日裏看起來是個聰慧的,沒想到得了郎主的寵便變得肆無忌憚了。郎主雖說允許肆無忌憚,但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曉得行事要有分寸。
崔氏這是恃寵而驕呀!
他低聲問道:「郎主可真要帶崔氏回去?」
若是懂分寸的崔氏也就罷了,現在的崔氏鼻子都翹到天上去了,帶回燕城的話,以的伶牙俐齒,說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郎主是要做大事的人,后宅里的婦人必須得不生事不鬧事,不然可就要跟以前的本家一樣,后宅鬧得飛狗跳,險些誤了謝家的前程。
謝五郎說道:「再觀看幾日。」
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看錯過人。崔氏是個有靈氣的,加以□□,興許還能助他一把。只不過今日崔氏的表現倒是讓他有些失了,比琴那會還算不錯,腦子轉得快。
可惜後頭說出來的話讓他有些失。
不過……
他如今還不能肯定崔氏到底想要什麼。
今日靠近自己的時候,他分明是聽到的腔里噗咚跳,就像是竇初開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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