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視野中漸漸有了金的芒,與此同時伴隨而來的,是迫著的過分沉重的力和一種強烈的呼吸不暢。
頭腦中漸漸有了明確的思維,于是也想起了先前所發生的事,和對眼下環境基于合理發展地判斷。
沒有記錯的話,中刀了。
就在自己家門口,因為稍稍有些喝醉而頭昏腦漲,話雖如此,意識也是清醒的,因此還能清晰地記起向自己沖過來的男人手上拿了把刀。
就連那個男人的臉也仍然記得很清楚,胡子拉碴,穿著黑也可能是深綠的沖鋒,黑的寬松的牛仔,頭發像是有一個月沒有洗過,又油膩又凌。
那麼說來的話,這個人看起來和路上偶爾見到的流浪漢簡直沒有任何區別,只有那雙眼睛還算給人印象深刻,雖然不滿又疲憊不堪,卻仍算的上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睫濃,眉飛如鬢。
但是問題來了,許梓然不認識這個人。
要是悉的甚至哪怕只是見過兩三次的人,也應該能夠認出來,但是這個人,許梓然可以確定,自己應該連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過。
不知是不是因為思索著這件事,開始頭疼裂。
算了,姑且還是先冷靜下來,想想現在是什麼樣的境吧。
既然沒死的話,難道是在醫院還是被綁架了
但是雖然難,為什麼覺不像是中刀呢
許梓然思緒紊,慢慢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的同時,想到,現在自己的帶給的覺,更像是冒了。
視線漸漸清晰,看見一只白的上面有著史努比印花的保溫杯,和一只纏的有一個拳頭那麼大的明膠帶球。
明膠帶球被放在明膠帶上,邊上有一只印花的水筆,和幾張紙巾。
許梓然:
保溫杯就是算了,為什麼還有明膠帶
高中畢業以后就沒有玩過這個了好不好。
還有這種印花的水筆,都這個年紀了,誰還用啊。
等一下,現在,是趴著麼
中刀以后,趴在桌子上
不敢置信之中,許梓然了鼻子。
但是鼻涕還是不控制地流了下來,于是下意識地抓過紙巾,直起來擤了擤鼻涕。
這一下好像把大腦里面的漿糊全擤出來了,環顧四周,然后目瞪口呆。
面前就是一面的黑板,上面寫著幾個英文字母,黑板上面的白墻壁上是已經不會走了的掛鐘,左邊是“勵圖治”,右邊是“學海無涯”。
黑板前面坐著年輕卻嚴厲的英語老師,正皺著眉頭批改一疊厚厚的試卷。
而周圍是低頭筆疾書的土里土氣的學生,景象悉地像是從記憶里直接復刻出來。
h、hat
現、現在是在干什麼,死之前的記憶回溯麼原來死之前的記憶回溯是這麼神奇的麼但為什麼是教室對學生生涯沒有任何眷啊而且沒搞錯的話,還是高中
許梓然的大腦里了一大堆問題,令本來就不堪重負的腦仁一一地疼,這時覺到自己的后背被了一下,很久沒有到這種待遇的許梓然回過頭去。
一張有點陌生又有點悉的臉出現在的面前。
悉是,對方高中三年都坐在自己的后,就算沒說過幾句話,一回頭就是那麼張臉,看都看膩了。
陌生則是,高中之后,似乎已經有十年沒有見過。
連昨天的高中同學聚會上,這個人也沒有出現,只發來一段視頻,說他在國有事,不開。
視頻里,對方西裝革履角帶笑,眉目舒展神自信,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英模樣。
但是現在,對方頂著一個圓寸,穿著白底黑花紋的小運服,運服領口里是沒扯平的襯衫領子,有些凌的眉微微皺著說:“講真,去醫務室吧。”
許梓然拿手上的紙巾指著對方說:“程浩言”
因為太過震驚而拔高的聲音,在寂靜的教室里擲地有聲。
程浩言松開了皺的眉頭,卻瞪大了眼睛,一臉震驚地著許梓然。
于是許梓然聽見有人在后嚴厲地開口道:“許梓然,怎麼回事,不知道現在在自修麼。”
許梓然渾僵。
自修自修自修
早八百年就不自修了好麼
還是,還是在這樣的環境里
渾抖,在心里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頭卻越來越痛,腦子也越來越混。
重生了還是死了是夢還是幻覺
許梓然著拳頭,指甲嵌進皮,手上的疼痛令稍稍冷靜,眼前卻一陣又一陣地發黑。
不知道這是因為心涌所導致的大腦供不足,還是因為冒引起的眩暈。
但是總歸是,因為看起來臉一陣紅一陣白,又毫無地不斷抖,把講臺上原本想要教訓的英語老師都嚇到了。
“怎麼回事”英語老師從講臺上走下來來到許梓然邊,然后抬手了的額頭,“這是發燒了吧,快去醫務室。”
雖然平常不茍言笑又嚴厲古板,但實際還是個年輕的,看見這樣的學生,心里慌得不行,環顧四周,便指著最旁邊的一個生說:“裘郁,和我一起把送到醫務室去。”
裘郁
因為聽到裘郁的名字,許梓然一團麻般的大腦鄹然清明了一下。
首先有些無厘頭地想到,要是十年后的話,裘郁何必把送去醫務室去,十年后,裘郁自己就是個醫生,還是頗負盛名的天才醫生。
但是心臟外科的醫生,大概不一定會治療冒
被自己的這個想法莫名逗笑,于是漸漸冷靜下來。
畢竟是個年人,也在社會上爬滾打已久,許梓然知道眼下絕對不能把事搞嚴重了,于是深深呼吸,虛弱地笑道:“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只是有點頭暈。”
剛才的心激過去以后,的臉趨于穩定,也沒有剛才那麼蒼白了。
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看著英語老師說:“不該逞強的,我現在就去醫務室。”
扶著桌子繞到外面,心中還是在想:眼下這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如果是夢境,也未免太過真實;但如果是真實這不科學啊
打開門走到走廊上,因為撲面而來的冷風而清醒了更多,同時也有了更多的真實。
不像是夢境。
但是人在夢中,恐怕也很難分析到底是不是在做夢吧。
扶著鐵制的欄桿,向走廊外頭去。
們高中的走廊并不是封閉的,因此稍稍探頭,冷風便劈頭蓋臉地灌來,許梓然本來不清楚眼下是什麼時間,著這冷風,卻一下子知道眼下一定是冬天,冬天的風和初春的風不同,是帶著刺骨的冷意的。
更別提還看見了中庭那株禿禿的櫻花樹,深黑的紙條在風中巍巍。
記得在畢業那年,好像就是快高考那陣子,這棵樹被挪走,聽說是因為死了。
長得好好的樹,怎麼就死了呢
那個時候,許梓然搞不懂這件事。
就好像現在,也搞不懂,活的好好的人,怎麼就被捅了一刀,然后重生了呢
好吧好吧,捅了一刀又重生,應該算賺到了吧。
許梓然了又開始痛起來的腦袋,倒吸了一口冷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是夢還是真實的人生,總歸都得好好的活。
剛想扶著欄桿往前走,后就有人抓住的手臂,然后把一條圍巾塞進了的懷里。
與此同時,那人冷地說了句:“英語老師我送你去醫務室。”
許梓然捧著白的棒織圍巾,看見繃著一張臉的裘郁。
頓時覺得神奇極了,記憶中還是二十九歲的裘郁,中分長發氣場強大,涂著像是一樣的啞口紅,口袋里總有一把外科手刀。
但是現在的裘郁穿著校服,影又瘦弱又單薄,只是臉蛋還是漂亮,眼神還是清澈,因此雖然面無表,也顯出一種未染纖塵的楚楚可憐。
一個楚楚可憐的裘郁,許梓然想到這一點,覺得又詭異,又有點期待。
幾乎已經忘記原來高中時代裘郁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只依稀記得,對方是個特別好的人,基本上不管提出什麼要求,都不會拒絕。
但是那個時候的許梓然和裘郁的關系只能說一般,倒是后來升上大學之后,其他的同學不管曾經關系多好,都漸漸斷了聯系,裘郁反而是數幾個一直和保持聯系的人,于是兩人也愈漸親。
雖然作為一個外科醫生,對方應該非常忙才對,但是每次和裘郁聊天,許梓然都覺得放松又愉悅。
這大概事因為們有共同話題。
不過那個時候的裘郁,已經是一副不茍言笑的姐模樣了,也不知道中間了什麼刺激。
裘郁在許梓然轉過來之后就松開了手,沒想到許梓然自然地靠過來挽住的手臂,那虛的便倚在了的上。
裘郁沒想到這人居然那麼不要臉,第一反應便是推開,但在付諸行之前,許梓然便抬頭地說了一句:“謝謝哦,本來我一個人的話,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呢。”
因為鼻塞而有些含糊的聲音又細又,像是剛剛出生的貓,再加上許梓然材小形瘦弱,白皙的面孔上嵌著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看來惹人憐極了。
裘郁猶豫了三秒,便錯過了推開最好的時機,再這麼做,便顯得又不自然又奇怪,因此干脆默認,扶著許梓然往醫務室走去。
但是心里還是不免地想:這個人太奇怪了,明明早上還在對翻白眼,為什麼下午就變了個樣子
殊不知,許梓然心里在想:明明印象中高中時代的裘郁對百依百順溫賢淑,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好像有點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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