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叔家離石番家有些遠,位于村頭。
在這漆黑的夜里,踏著的石板路,疾行在一排排吊腳樓和蒼翠草木之間,讓程相儒覺自己好像置在龐大地宮的甬道上。
他也說不出為什麼,明明很驚悚的氣氛,他卻到激、張以及興,他心中有很強的期待,但他又說不出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
難道是在期待落花的容?
可能是,但絕對不僅于此。
四人一路近乎小跑了幾分鐘,抬頭看到暗的前方出現一團亮,知道那里便是強叔家,于是更加快速度。
程相儒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因為修煉《禪》使能得到優化,這一路跑下來,不僅沒有到疲憊,反而覺得渾還有使不完的力氣。
終于到達強叔家,程相儒看到屋里站著好幾個人,正圍在一個房間的門口。
“阿番來了!”有人驚喜喊道。
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滿是期待地看向石番,但他們的目中,除了期待,更多的是擔憂。
石番的婆婆今早剛去世,下午寨子里就出現這樣的事,這實在巧合得像極了謀。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故意害阿朵,那人便一定沒有將石番放在眼里,恐怕石番本就沒有破解這邪的能力。
可如果不是謀,是真的應了落花的恐怖傳說,況豈不是更糟糕?
程相儒和冷螢也想跟進去,卻被人擋在了屋外。
程相儒過人群間的隙往里看,看到一個穿苗族盛裝的子,正背對著房門,一下下地抬手梳著頭,作輕緩有溫,十分詭異,看得他不寒而栗。
“朵兒姐,你看看我,我是阿番啊!”石番走到阿朵旁邊,焦急呼喚。
然而,阿朵就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對著鏡子梳頭,里哼著奇怪的音調。
“阿朵!你快看看,是阿番來了啊!”強叔急得大,卻依然無法引起阿朵一興趣。
冷螢趁著旁邊的人不注意,猛地從隙間鉆了進去,隨手掏出一個鐵盒子,從中取出三醒魂香,并快速點燃。
強叔不知冷螢要干嘛,手就要將冷螢攔下。
可就在冷螢將醒魂香湊到阿朵面前時,阿朵忽然有了反應,竟然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緩緩轉過頭來。
強叔見狀,停了下來,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兒,又看了看冷螢,一臉不可置信。
程相儒見狀,也學冷螢的樣子,猛地推開前面的人沖進屋,正看到阿朵扭頭看過來,頓時驚得他差點又退回去。
阿朵的本來樣貌已經無法辨識,此時滿臉厚厚的,隨扭頭的作簌簌掉落;的紅上是厚厚的膏,并且涂抹得非常不均勻,有一竟然還沾了一大塊掉落的膏,像是塊,目驚心;最恐怖的,是涂的眼影,各種都有,花花綠綠的像是個面罩,扣住半張臉,只讓出一雙空無神的眼睛。
這……哪還有一丁點活人的模樣?
石番的見到阿朵那張臉時,比程相儒的反應還大,竟是驚著退后了兩步,令外面圍觀的一些人暗暗搖頭。
終究還是個孩子啊!
程相儒見冷螢還算鎮定,心下暗暗佩服。
果然還得是見多識廣,膽量終究是練出來的。
估計冷螢在古墓中什麼妖魔鬼怪都見過,阿朵這張臉對來說并沒多殺傷力?
誰知程相儒正想著,卻見冷螢一步步退到了他旁邊,并還在一步步緩緩往后退。他扭頭看冷螢,卻見冷螢閉著雙眼,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念著經咒。
“你這……”程相儒扶住差點撞到墻的冷螢。
冷螢睫微地小聲道:“太丑了,不堪目啊!我的眼睛快被辣瞎了。”
好吧,看樣子不是被嚇的,是被惡心了這樣。
“那你嘀咕什麼呢?”
“我讓離我遠點,離我遠點……”
石番這時已經緩了過來,他咬牙道:“強叔,你盯著點阿朵姐,我馬上回來。”
強叔急問:“你去哪?”
“請鼓!”丟下這兩個字,石番便跑了出去。
程相儒和冷螢對視一眼,覺得留在這里實在尷尬,于是在冷螢將醒魂香給強叔后,兩人也追了出去。
可是當兩人來到房外時,已經不見了石番的蹤影。
程相儒問:“他剛才說的是啥?”
冷螢反問道:“請鼓啊。你不知道?”
“請什麼鼓?什麼意思啊?”
“這里是湘西,肯定請的是苗鼓啊!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那正好,我知道,你聽我給你說道說道……”
苗鼓在苗族是全族供奉的圣,每逢重大節日或遭遇天災人禍,族中巫師都會啟法事,請出圣鼓,并挑出族強力壯的小伙子,舞雙槌擊打鼓面,族人隨著鼓聲起舞,用以祈福或祈神庇護。
傳說中,苗鼓的鼓面取自上古魔的皮,鼓取自上古神樹主,依附了族無數英靈。鼓聲一響,諸神來訪,是當之無愧的神。
程相儒到震撼:“真的假的?”
冷螢沒好氣道:“都跟你說了,是傳說,你還問我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是不是傻?”
“我……”程相儒無言以對。
這時,石板路上方拐彎,有亮冒出,竟是石番背著一件大鼓,像個丞相,一路彎著腰跑了下來,快速鉆進強叔家中。
“我需要有人幫我敲鼓,要力氣大的!”石番將背后的大鼓小心放到桌子上。
冷螢上前道:“我來吧!”
有人道:“小姑娘就算了,還不如讓那個小伙子來。”
有人道:“姑娘啊,你就別添了,好嗎?”
還有人道:“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冷螢一聲不吭地走上前,沖石番出手。
石番知道冷螢的本事,毫不猶豫地將鼓槌給冷螢。
冷螢來到苗鼓邊,稍稍頓了一下,隨后揮起右手,將鼓槌重重敲在鼓面上。
只聽震耳聾一聲“咚”,整個房子都好像在發。所有人都被震懵了,一個個張大了,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冷螢冷笑道:“就喜歡你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哭鬼,我接下來怎麼敲?”
“一秒一下,左右手替,我沒說停千萬不要停。”石番掉外套,不知從哪取出來一張符紙,手里還抓了一把糯米,微微下蹲,似已做好了準備。
“好嘞!”冷螢也拉起袖口,雙臂高高舉起,流用力下捶。
“咚……咚……”
鼓聲如雷鳴,撕裂夜的靜謐,向著遙遠天穹和四面八方傳去,經久不息,集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