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是什麼意思?”石番顯然誤解了程相儒的話,以為程相儒是想要搪塞。
但事關阿朵的生命或未來,哪能搪塞?
程相儒低聲道:“這里人太多了,咱們換個地方說吧。”
此時外面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試探著走了進來,他們向石番打招呼,想要詢問阿朵的況。
石番不方便細說,只能說:“好些了,但還沒完全好。”
三人上了樓,來到強叔的房間,這里之前是程相儒休息的地方,相對安靜。
“我懷疑,阿朵是被拘了魂。”程相儒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既然被拘魂,那便一定有東西來囚的魂。束縛魂魄的容,一定是在一個敞開向外的地里。我懷疑,就在阿朵坐過的那口井里。”
石番和冷螢都聽得一愣一愣的,就連從小接巫蠱之的石番,都到有些不可思議:“這麼邪門嗎?真的有魂魄這類東西?”
冷螢笑道:“沒想到這種話會從你里問出來,你還是個唯主義者啊?”
石番臉一紅:“不是不是,就是覺得有些……怎麼說呢,就是不太敢相信吧。”
雖然跟著婆婆沒接過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神話傳說也沒聽,但石番卻總覺得,治病救人的蠱蟲,是實實在在的,是看得見也得到的,而鬼啊神啊之類的東西,太虛幻縹緲,更像是忽悠人用的。
甚至連苗鼓鎮魂,石番都覺得,是用鼓聲和鼓舞去達到某種催眠的效果而已,并沒有傳說中那麼玄。
也正是因為他一直有這種想法,所以他只認真跟婆婆學了蠱,對那些巫并沒太在意,更沒有對苗疆地太多畏懼,才敢獨自一人深地尋找珍稀毒蟲。
他眼中的巫,無非都是些神控制的伎倆罷了,拘魂這類說法,他還真沒不怎麼相信。
程相儒道:“原理什麼的,我不清楚,也沒法解釋。但我覺得,既然已經這樣了,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石番連連點頭:“這麼說,咱們要先去找那個容,對吧?”
“沒錯。”程相儒道:“找到容,后面的事就好辦了。”
石番面難:“可是,那口井在平沖寨,那邊是古婆婆的地盤,咱們跑過去找,恐怕會很危險。而且,我婆婆還沒出殯,我不能離開寨子。”
冷螢抬起右臂搭上程相儒的肩膀,笑呵呵道:“這點小事,我倆就能去辦了,你就等我倆的好消息吧。”
石番本還有些擔心,但想到冷螢的手和手段,心中稍安。他鄭重向二人鞠躬道:“麻煩你們了,謝謝!”
想要大白天地跑去平沖寨找拘魂容,并不現實,他們只要一臉,就會被認出,并一定會被第一時間告訴古婆婆,說不準會不會惹來極大的麻煩。
程相儒和冷螢商量過后,決定白天先好好休息,養蓄銳,晚上再去平沖寨。
三人回到石番家中,吃了些寨中熱的長輩們準備的飯菜。飯后,程相儒找機會將他的打算告訴了周老板。
周老板聽后,連連搖頭:“小程,咱們這趟過來,主要目的是打聽關于你爸的消息。現在龍婆死了,線索斷了,咱們沒必要留下來繼續趟這渾水。按我的打算,咱們今天就要回蓉城了。”
“你沒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嗎?”程相儒面失之。
周老板微微搖頭,輕嘆一聲,無奈又失落。
程相儒低頭思忖片刻,再抬起頭時,目堅定:“周叔,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是為我好。但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我想能幫石番一把,還是盡力幫一把。而且,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關鍵的線索被咱們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想到。如果咱們今天走了,后面再想過來尋找線索,就很難了。”
周老板聽完這話,似是想到了什麼,皺眉問道:“你是不是在想,龍婆臨死前,指著你讓石番找到你這件事,有些不太對勁?”
程相儒頓時一怔,腦中那混的思緒,忽然像是找到了線頭,清晰了不。
對啊!就是這樣!
龍婆明明從來都沒見過程相儒,為什麼在臨死前見到程相儒,會表現得那麼激?
龍婆讓石番去找到一個近在眼前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會不會,龍婆那時候已經眼花,將程相儒誤認了另一個人?
和程相儒長得像的人,會不會正是……程志風!
程相儒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向周老板。周老板此時也一臉驚愕的看著他,應是也想到了這一點。
明明已經斷了線索,但現在好像多了些線索,并讓一切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周叔,等把這件事辦完,等龍婆出殯了,咱們再繼續研究吧。”程相儒腦太多,又休息不足,覺后腦勺酸疼得厲害,只想抓休息。
周老板若有所思地頷首道:“好吧,那就先這麼定。多留幾天也好,我再多打聽打聽,爭取讓此行不留憾。對了,小程,今晚咱們一起去吧,多個人還能有個照應。”
“嗯!”
程相儒和冷螢在石番家睡了一下午,神狀態和能恢復了不。
待吃過晚飯,天黑之后,石番留在靈堂繼續守靈,程相儒三人則披著夜下了山,找到周老板的車,按照石番告知的路線,趕奔平沖寨。
為了不引起注意,車子一路顛簸地在行駛到距離平沖寨一公里遠的地方,停在一個不太起眼的淺灘。
三人下了車,繼續徒步而行,化為三道漆黑的影子,藏在夜之中。
平沖寨與千巖苗寨略有不同,雖然也在河邊依山而建,卻有相對寬敞的路,吊腳樓也沒有那麼集中,相對分散,像是散在山林間的一頂頂大帳篷。
此時已經過了夜里十一點,幾乎家家戶戶熄燈眠,僅有極人家還亮著。
三人著黑鉆進寨子里,不敢開手電,只借著微弱的月,尋找著阿朵曾到過的那口枯井。
據阿朵同行的人說,那口枯井離寨子東南角的口不遠,離那邊的一個公用茅廁大概有五十米的距離,應該不算難找。
可是,程相儒三人都沒想到,就在他們進平沖寨的那一刻,在一棟高大的三層吊腳樓,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