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窈跟楚淵一局棋行至收尾,雅室的門就開了。兩個人其實都很好奇，但是又怕沈定安和孫若雲不好意思，就都忍著沒往那邊。

楚淵抬頭看了看蘇輕窈，見蘇輕窈沖自己眉弄眼,差點沒笑出聲來。

不過餘掃到沈定安的影出現在門口，楚淵立即輕咳一聲，對蘇輕窈做了個口型：「別鬧。」

沈定安從雅室里緩步而出，過來給楚淵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楚淵努力板著臉,看他一眼：「談完了？」

沈定安點點頭：「是，多謝陛下,多謝娘娘。」

楚淵只說：「那便退下吧,此去路途遙遠，務必平安歸來。」

「是,臣告退。」沈定安對他們倆個都行過禮，就退了下去。

等沈定安走了，正巧到蘇輕窈落子,楚淵便道：「寶兒，該你了。」

楚淵話音落下，蘇輕窈都沒什麼反應,抬起頭一看,卻發現正在發獃,本沒在看棋盤。

楚淵兩聲：「寶兒？寶兒？發什麼愣呢？」

蘇輕窈回過頭,利落起：「陛下,咱們不下了，我去看看去。」

說完，轉就往雅室里行去，那背影果決的，彷彿這一盤棋特別無關要。

楚淵輕輕「哼」了一聲，低估一句：「沈定安這傢伙，就會給朕惹事。」

另一邊，蘇輕窈進了雅室，看見孫若雲淡定坐在那，正在喝茶。

「如何？」蘇輕窈問。

孫若雲抬頭看一臉擔憂，不由起上前，挽住的胳膊：「好的，話說開了，我也不那麼糾結。」

「多謝你，輕窈，真的太謝你了。」孫若雲又說。

蘇輕窈拍了拍的後背，也放下心來：「說開就好，以後就不用再為這事心煩。」

「他說他過完年歸京，讓我那時再給出答覆，」孫若雲道，「我要好好想想。」

蘇輕窈道：「這樣很好。」

孫若雲抬起頭，定定看向遠方，的目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堅定，著無人能阻擋的決心。

上蟄伏經年的膽怯懦弱都不見了，此時的，是那麼耀眼奪目，讓人無法一開眼睛。

「這麼多年，我過得太糊塗，」孫若雲道，「我應該更堅定也更堅強一些，不能事事都等旁人主宰。」

孫若雲嘆道：「若不是你，我還是那個可悲的我。」

蘇輕窈卻說：「不，你只是沒發現真正的心而已。好了，咱們不說這些，回去我宮裏，咱們吃頓好的。」

孫若雲點點頭，笑著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於是楚淵就看蘇輕窈領著孫若雲從雅室出來，一起給他行禮。

蘇輕窈讓孫若雲先跟柳沁出去，自己則去了楚淵面前，笑著說：「陛下中午用完膳，定要好好午歇再起來忙，晚上我人準備了梅酒，等陛下回來一起品。」

楚淵親自給繫上斗篷，送到門口：「去吧，不用惦記朕。」

於是安嬪娘娘就領著小姐妹走了，頭都沒回。

留下皇帝陛下坐在水榭里，自顧自生悶氣。

羅遇心裏頭罵躲出去的婁渡洲，這邊還得賠笑：「陛下中午想用什麼？」

楚淵冷笑一聲：「不吃了。」

氣都氣飽了，為了陪外人吃飯都不說留下來陪朕，真是豈有此理！

羅遇笑得臉都僵了，裏直發苦。

不吃是不可能不吃的，永遠都不可能不吃，安嬪娘娘吩咐過要陛下好好吃飯，陛下就要好好吃。

於是羅遇就不再敢廢話，出去給楚淵安排午膳去了。

晚間楚淵回到景玉宮，剛一進正廳，就看坐在花廳里做針線，一邊做一邊哼小曲，顯然高興得很。

楚淵進了花廳，也不往邊湊，只站在火盆邊驅散寒意：「怎麼這麼高興？」

蘇輕窈放下繃子，過來給他更：「早上不是娘娘宣我過去？我下午回來便趕去了，娘娘說沒什麼事，就是讓我安排臘八節的宮宴，說要把曲目盡量挑得歡快一些，也好熱鬧熱鬧。」

因為雪災的緣故，京中氣氛一直很抑，趁著雪災平息下去，楚淵才道要開宮宴。

若放在平時，他可不做這事，一頓宴席起碼要兩個多時辰，坐都坐累了，可一點都沒放鬆，還不如書房裏批奏摺呢。

聽到太后要把這差事給，楚淵理所當然點點頭：「這事也不難，你以前參加過那麼多宮宴，照著來就是了。」

蘇輕窈笑起來：「是啊，娘娘也說了，讓我慢慢學，會耐心教導我的。」

高興的不是這件事，高興的是孫若云：「若雲跟我說了，覺得沈小將軍人很好，是良配，其實很心，想答應沈小將軍。不過還想再跟父親談談，看看他的意思。」

「若是他們倆個能，樣陛下也算對沈將軍有個代，也算是兩全其，」蘇輕窈道，「我確實沒想到，若雲能果斷這一次。」

楚淵聽說幾句就又念叨孫若雲，心裏一哽，悄悄撇了撇。

「好事雙，確實很滿，走吧，咱們也去用晚膳。」楚淵牽起的手，牽著去廳中用晚膳。

待晚上回到羅漢床上，蘇輕窈窩在楚淵懷裏，問他：「書的事怎麼樣了？」

楚淵原本以為會忘記，沒想到還上心的：「已經派人去查了，倒是有了些眉目，這書是一個南森先生的書生寫畫而，本就是為了往浮梁書局送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幾個樣本被當南書館的書送宮中，這一本就落到你手上。」

「那書生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南書館，」楚淵輕輕拍著的後背，手法溫，眼神卻異常冰冷，「你放心，有問題就查，這不是什麼大事。」

蘇輕窈這才輕嘆一聲：「也是我沒經驗，若是知道這書不能宮，我定早早同陛下說，省得人鑽了空子，時隔一個月才差錯被陛下發現。」

「你心這個做什麼，南書館不是什麼重要衙門，翻不出風浪的。」楚淵道。

他低下頭，見蘇輕窈要睡不睡的，不知道從哪裏又翻出那本書。

「要不，朕陪你再看一遍？」楚淵問。

蘇輕窈當即就紅了臉，狠狠在楚淵腰上掐了一把：「陛下，您怎麼能如此？如此……不正經？」

楚淵低聲求饒，跟說痛，蘇輕窈才鬆開手，「哼」了他一聲。

「陛下可不能再如此，要不然我就生氣了。」蘇輕窈道。

楚淵一點都不怕，低頭親了親耳朵，在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惹得蘇輕窈的臉又紅了。

「真的，朕不騙你，」楚淵一本正經，「若是不好，你只管打朕，怎麼樣？」

蘇輕窈迷迷糊糊的就被說了，照著書上的彩圖，好生會了一把「好不好」。待兩個人嬉鬧完，蘇輕窈已經困得不行，窩在他懷裏飛快睡過去，還小聲打起了呼嚕。

楚淵見高興了，自己沒什麼會，但心裏頭的愉悅卻一點都不。在額頭親了一下，也漸漸沉夢鄉，一夜好夢。

轉眼就到了臘八節那一日。

蘇輕窈和楚淵一大早就起來，楚淵出去上早朝，蘇輕窈則吩咐柳綠和桃紅如何行事，一會兒們就要去前頭的勤政殿，跟隨勤淑姑姑和春花姑姑一起安排今日晚宴事宜。

兩個人都跟了幾個月，也越發穩重，如今很能頂事。

蘇輕窈也不怕們辦不好差，只說：「你們還年輕，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就問，現在是有姑姑們教，以後就得自己獨當一面，你們可明白？」

桃紅和柳綠福了福，退了出去。

柳沁讓宮人取來禮服，跟桃蕊一起給蘇輕窈看，這禮服是回宮之後才做的，用的是三品嬪娘娘的規制，是所有禮服中最深也最重的。

蘇輕窈先穿在上試了試，站在鏡子前來回看：「怎麼瞧著我個子都變高了？」

這些日子來日夜同楚淵在一起，行為作態不由自主會被他帶走，陛下上威儀天，一行一皆是讓人不敢直視的貴氣，蘇輕窈也漸漸有了些嬪娘娘的架勢。

現如今若是沉下臉來，就連羅遇都不敢說話，更何況是年輕些的小宮人。因此近些時候景玉宮中上下都是老老實實，柳沁管得也輕省。

自知道是怎麼回事，聞言便笑道：「娘娘上氣質高貴，威儀深重，再穿這樣一禮服，自是顯得高大威武，讓人心生敬畏。」

蘇輕窈挑眉，這才發現鏡子裏的自己一瞬間變了氣質，看起來竟是分外凌厲。

柳沁便道：「娘娘瞧，便就是如此。」

蘇輕窈對著鏡子做了好幾個表，最後發現自己不容貌跟前世不同，就連氣勢也改變。

倒是真的完全不同了，蘇輕窈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笑笑，便讓桃蕊給下來：「哎呦呦，真是沉。」

說罷，直接歪在貴妃榻上，了肩膀。

柳沁和桃蕊見如此，不由相視一笑：氣質變了，但娘娘還是娘娘，人還是那個人。

這一次的宮宴被安排在勤政殿，往常勤政殿是用來開小朝的，寬敞深廣，最適合擺宴席。屆時宮妃皇親、朝政大臣共聚殿中，歡度今歲的臘八佳節。

到了申時正，蘇輕窈午歇起來，便開始梳妝打扮。

冬日穿禮服比夏日舒服得多，雖然依舊厚重沉悶，卻不會熱得人難。蘇輕窈這會兒再沒抱怨，只讓桃蕊先給梳了一個圓髻，然後便開始里三層外三層穿禮服。

在小、中之外，還要穿一件鞠，鞠外面才是大禮服，這麼一套穿下來，一刻鐘都過去了。

待鞠穿好，蘇輕窈便坐到椅子上，讓桃蕊給上妝。

「今日的妝得稍微濃一些，勤政殿的宮燈明亮，若是妝太淡會顯得很沒氣。」桃蕊道。

雖沒近伺候太后，也跟在太後邊幾年，樂水本就喜歡，對一向盡心教導，對於這些細節之，很明白。

蘇輕窈道：「你看著上就好了，我自是信得過你的。」

桃蕊悄悄鬆了口氣。

們家這位娘娘一直不喜歡濃妝艷抹，今天把話說出口，也是有些忐忑的。

待上妝過後，蘇輕窈穿上大禮服，戴上霞帔、頭冠、瓔珞、金環，這才算打扮妥當。

行至宮門口，抬頭向遠方。

天際煙雲繚繞，金烏西斜，已是一日將晚時。

蘇輕窈深吸口氣，道：「走吧。」

往前一步，便是另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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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安嬪娘娘，不要慫就是上！

安嬪娘娘：上……上不了啊？

陛下：……

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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