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后,屋一陣徘徊思索的凌波回頭招呼一聲,“來人!”
一名下人進來,他指了指擺在書案上的信,道:“給牛有道送過去!”
“是!”下人取了信離去。
牛有道暫時落腳在太守府的客院,有人監守著。
燈下,牛有道拿著那封信反復看了幾遍,王橫?王橫是誰他不知道,不認識也沒聽說過,不過從容上押往京城去判斷,京城那邊自己除了得罪過宋家也沒別人,是誰要害自己不難猜出。
這都不算什麼,宋家要報復他早有心理預期,并不奇怪,讓他到有意思的是凌波把這信給自己看,其中的意味就很多了,自然不乏嚇唬自己的意思。
“估計宋家已經知道了,看來唐素素那邊沒有把宋家糊弄過去,唐老太婆怕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牛有道順手將信遞給了一旁的袁罡。
袁罡反復看過后,問:“王橫是誰?”
牛有道微微搖頭:“不知道,肯定和宋家有關,能和凌波這種口氣傳話的人,地位怕是也不低,隨便問問應該就能打聽到是什麼人。”
袁罡默了一陣,忽試著問了句,“宋家若是報復上清宗,會不會連累那個唐儀?”
牛有道眼瞼微垂,“這個重要嗎?”
袁罡沉默了,不說話了,將手中紙遞到燭火上燒了……
山中夜分外凄涼,竹竿上的白幡輕輕隨風飄,座座新墳旁一堆篝火,商淑清席地琴,琴聲幽咽,令人傷。
斯人已逝,以琴聲祭奠緬懷。
商朝宗在旁負手而立,眺那月下的影影綽綽,心中思緒萬千,遙想當年,家門風無限,一轉眼落魄如斯,如喪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終日,幽暗天牢的那幾年刻骨銘心,有時甚至猶如噩夢。
一切的突變和不幸都已迎面走過,他并不怨恨誰,要怨也只怨自己無能,更多的是茫然,對前途飄忽不定的茫然。
眼前琴的妹妹,聰慧無比,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通,卻生生被生活迫得堅強勇敢。本是名門大家閨秀,手中常捧書香墨寶,如今卻腰懸寶劍,與一群男子在馬背上顛沛流離,不畏艱辛,不曾有半句怨言,反而時常安鼓勵他這個哥哥。排除臉上的惡斑不論,無論從哪點來說,妹妹都本該是世間男子難尋的好人,卻因自己這個做哥哥的無能,挑不起重擔而誤了此生,愧對父母在天之靈。
再看看四周樹林中明里暗里現為他警戒著四周的親衛,都是沙場上的老兵,哪怕看不見前途和明,依然拋家棄口追隨著他,追隨他追尋那未知的未來。他深知這益于父親的澤,可這越發令他心中不安,怕辜負這些人,不知自己能帶他們走向何方,他只能不斷告訴自己,向前,向前!
可是前途渺茫,在這里遵牛有道的意思裝模作樣,并不能讓他心安,實在是牛有道那似是而非的行為讓他心里沒底。
黑夜漫長,眺夜空,每個夜晚,心中都無比期待天明的到來……
一夜過去,晨曦綻放,墳堆旁的簡易茅棚,商朝宗和斜靠打盹,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令他霍然驚醒,下意識手捉了旁的刀,抬眼一看,是自己人。
一名親衛拱手稟報道:“王爺,寺廟外來了幾個人,說是廣義郡太守府的人,說是法師通融來的。”
牛有道請來的?商朝宗神一振,之前牛有道還讓這邊盡量拖幾天,沒想到才一天過去就有了消息。
霍然站起,奈何一條卻因盤的太久而麻痹,竟有些站不穩,連連用力跺了幾下腳,疏通了一下經絡,方大步而出。
不一會兒,商朝宗、藍若亭、商淑清領著一群人快步來到了山上。
之所以全部宿在山下墳堆旁,也是因為遵牛有道的話佯裝哀祭亡靈,而遵牛有道的話也純屬是死馬當作活馬醫。
壽年領著四個人等候在南山寺的寺門外,見到商朝宗等人上山,心里還正納悶,有房屋不住,住山林中是什麼意思?
商淑清因子份,早年常守閨房,不認識壽年。商朝宗和藍若亭相視一眼,兩人卻是認識壽年的,寧王尚在時統攬燕國兵馬,每逢年節時廣義郡也會差人來送禮,代表凌波來的次數最多的便是家的管家壽年,也就是眼前這位。
兩人有點意外,竟然是凌波的管家親自來了。
見到人來,壽年面微笑,抱劍拱手道:“老奴見過王爺,見過藍先生,這位想必是郡主,老奴有禮了。”
商淑清搭手回了一禮,商朝宗和藍若亭則抱拳意思了一下,放下手的藍若亭笑道:“壽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壽年欠首,溫和笑:“藍先生過獎了。”
藍若亭:“壽兄是牛有道請來的?”
壽年頷首:“奉命前來保護王爺…”說到這略有疑,“難道牛有道不是王爺派去見太守的?”
“呃…正是正是,不知牛有道現在人在何?”藍若亭呵呵笑著點頭,有點含糊其辭,實在是牛有道的行事風格讓人很無奈,啥都不代清楚,這邊也不知道牛有道究竟跟凌波談了點什麼,究竟是怎麼談的,談的結果又如何,怕說錯了話壞事。
這邊實在難以相信凌波能借兵給商朝宗,可看壽年這架勢,似乎真的了,可能嗎?凌波真的敢介此事?見鬼的是,牛有道居然沒回來,連個知回話的人也沒派來,搞的他們想問都不好問。
“牛有道暫歇在太守府恭候王爺。王爺,這荒山野嶺之地,恐有兇險,不宜久留,還請隨老奴先回郡城,太守派來的接應人馬已在途中,路上必能遇見。”壽年做了個手相請的手勢。
這邊很為難吶,不知走還是不走的好,藍若亭稍作思量, 正準備探探話,山下忽有人跑來,正是牛有道派回來傳話的親衛,藍若亭等人見之神一振。
這邊請了壽年稍等,拉了那風塵仆仆而歸的親衛到一旁,藍若亭迫不及待問道:“法師可有消息回來?”
親衛連連點頭道:“法師說大事可期,十拿九穩,讓王爺等隨廣義郡的人一起回去,他自己暫時不便過來,在郡城恭候王爺大駕!”
十拿九穩?三人聞言為之振,真的借到兵了?委實難以置信,天吶,真不知道牛有道是怎麼做到的!
商淑清面紗下的明眸異彩連連,商朝宗興地以拳擊掌,猶如迷暗中看見一道明。
藍若亭振不已地關心道:“法師可好,沒出什麼意外吧?”
親兵道:“法師安好,求親的事很順利!”
“呃…”藍若亭愣住,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求親?”商朝宗狐疑,“求什麼親?”
商淑清面紗下的神亦錯愕中,是說求親嗎?
“王爺不是要娶廣義郡太守的兒嗎?”親衛懵懵地問了聲,他以為牛有道的所作所為是王爺這邊安排的,現在看王爺等人的反應怎麼覺不像?
商朝宗指著自己,不可思議的樣子問道:“本王娶凌波的兒?”
親衛有些傻眼地點頭,那眼中神仿佛在問,難道不是嗎?
商朝宗又問:“法師這樣說的?”
親衛:“法師已經這樣做了,彩禮已經送給了家,并當眾宣布了是王爺要娶凌波的兒。”
商淑清和藍若亭面面相覷,怎麼覺這事有點?
商朝宗難以置信地再次確認:“我娶凌波的兒?娶凌波哪個兒?”
親衛意識到這問題大了去了,驚疑不定道:“王爺,凌波難道還有幾個兒不?當然…當然是…”他想起了幾人在太守府外護著彩禮時的形,若男怒沖沖而來,幾人親眼見到了若男的樣貌后,貌似還提王爺唏噓了一把。
“若男?我娶若男?”商朝宗瞪大了眼睛,借兵怎麼變了娶若男?愣愣道:“這怎麼可能?你說的大事可期、十拿九穩是指這事?”
“……”親衛無言以對,慢慢點了點頭,表示是的。
商淑清和藍若亭也有點懵,娶若男?這事怎麼覺比向凌波借兵還更不靠譜,凌波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兒、廣義郡的主將之一嫁給商朝宗?
藍若亭指著那親衛道:“怎麼回事?你速把詳細經過原原本本說一遍。”
“我們到了廣義郡后,在一家客棧落腳,法師立刻吩咐我們去打探凌波和若男在哪……”親衛把到廣義郡的況詳細道來,怎麼打探消息的,牛有道怎麼去了軍營,又從軍營弄了箱金幣出來,又是怎麼大肆采購彩禮、怎麼送到太守府的,袁罡又是怎麼當眾宣布喜訊的,袁罡和牛有道進了太守府又是怎麼朝外遞消息的等等。
三人聽完后徹底無語了,這哪是去借兵的,從抵達郡城的行事節奏來看,這擺明了就是直接沖著提親去的。
“瞎胡鬧!”商朝宗怒了,一張臉忽紅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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