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量依連妝都沒化就跑回去,一屁坐下才知道,原來是外面那個人又懷孕了。
聽得驚詫不已:“你確定嗎?”
趙詩琴疲憊的樣子像是一夜沒睡,往常明的眼也無神:“確定,我調了他的行車記錄儀,上周和這周都去了一家私立的婦產醫院,我花錢請人去查了,已經建檔了。”
蘇量依沉默了好一會兒,語氣猶疑:“他都五十了,還能生?”
“男人跟人不一樣的。”
趙詩琴嘆了口氣:“你說萬一是個兒子怎麼辦?你爸這人重男輕,我要不是給他生了個兒子,三年前那回他也不會跟我低頭。”
“......”聽出來這次也沒打算離婚,蘇量依靠到了沙發靠背上,懶洋洋地看,“生兒子你就要兩條街的商鋪唄。”
聽出語氣里的譏諷,趙詩琴有些生氣:“我不要他的商鋪,都留給外面那個小賤人和的孩子嗎?”
每次談到這些蘇量依都有種窒息,就不該回來,也不該頂,趙詩琴需要的只是一個能與同仇敵愾的傾聽者,想明白這些,乖乖閉上了。
趙詩琴抱怨了許多,直到瞧見蘇量依打了個哈欠,矛頭一轉,又直指而來:“你說你也是,之前非要去參加什麼比賽被延畢一年,要是半年前拿到畢業證,這會兒早就有工作了,趁你爸現在還有點人脈,你不用留著等別人用嗎?”
“什麼好工作啊,我現在工作也好的,不比坐辦公室的工資低。”
趙詩琴了一下的腦門:“你現在吃得是青春飯,演出能演到幾歲,到時候你老了抱不吉他,臉上的皺紋化妝都蓋不住了......到時候誰還會去看你演出?”
在某些方面,趙詩琴的腦子還是蠻清楚的,例如只會督促蘇量依提升自己,從不會催趕結婚生子,邁所謂的人生新階段。
說是陷在牢籠里無法自拔的人,沉沒本已經大到無法回頭,因此只能和蘇向群斗智斗勇,纏纏綿綿到永久,不管對方如何,反正自己不會是先放手的那個人。
蘇量依聽得耳朵都出繭子,這回沒忍住開口了:“怎麼就沒法回頭了,我那車不是也賣了把錢給你了,你卡里兩百多萬的存款,還有桑回路的商鋪,離了婚也不用過苦日子,怎麼就非得忍下去了?”
趙詩琴愣了一下:“你甘心,我不甘心。”
無可救藥,蘇量依拎起包就走了。
一覺睡醒,連飯都沒吃就趕了回去,從家里出來,蘇量依就得有些頭暈,在路邊挑了家肯德基,點餐的時候隨意往窗邊看了眼,好巧不巧,看到了一顆悉的腦袋。
這也太尷尬了。
在翟緒看過來之前,蘇量依拿上漢堡溜出了店門,經過他們那桌的時候,聽見坐在翟緒對面的那個孩輕聲笑:“這也是我第一次相親。”
......
拉黑他的第三天,翟緒堵上了門。
在彌楚酒吧門口,蘇量依蹲在地上煙,有一下沒一下地打量他:“對你沒覺。”
翟緒指尖一,煙灰簌簌落了下來,掉到他那件Burberry的飛行夾克上,眼見著要燎出一個了,蘇量依連忙站起來幫他拍掉:“你傻吧你!”
“沒覺......”他語氣有些干,“也用不著拉黑吧?”
“你不是說都聽我的嗎?”蘇量依抬眼看他,“這就是我的意思。”
要不要往隨,以后怎麼相也隨。
翟緒站在原地,驀地想起這句話,自嘲地勾了勾角:“行,那我懂了,之前那次算我對不起你,我以后不找你了,微信也不用拉黑,刪不刪隨你,反正我這邊不刪了,以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直接加回來就行。”
他說完就走了,背影可憐兮兮的,蘇量依看著他鉆進跑車,一油門轟鳴聲落下絕塵而去,垂下眼睛,掐滅了那只煙。
-
自從鬧掰之后,翟緒就再也沒來過固定演出的這家酒吧。
蘇量依在這一年順利畢業,生活沒什麼變化,工作倒是有一些,原先樂隊的鼓手回老家去了,新招了一個,還是個年輕帥氣的大學生。
樂隊第一次商演結束,一群人湊一起吃了頓飯,蘇量依欣賞男,把新鼓手的單人照放在九宮格的最中間,發出去沒多久收到蘇晚青的點贊,還在下面問:【中間那個是男朋友?】
蘇量依開玩笑地回復:【帥不帥?】
蘇晚青回了一個豎大拇指的emoji。
又一年結束,蘇量依慢慢接到了一些商演的音樂人和琴行老板,演出信息多了些,也不拘泥于哪一家酒吧了,多唱了幾個場子,偶爾也能見翟緒。
四月底的時候,就在一家livehouse跟他迎面撞上,當時翟緒在跟邊人說話,走路沒看道,在低頭查看吉他,也沒往前看,就這麼撞了個滿懷。
兩方各自站穩后視線對上,翟緒那句“不好意思”瞬間咽了回去。
“好久不見。”他就像上有刺似的,站也沒個正形,“吉他沒撞壞吧?”
蘇量依低頭看了眼,只有一道兩厘米的劃痕,應該是被他拉鏈刮得:“沒事兒。”
翟緒也看到了那條劃痕:“我賠你一把吧。”
“不用。”
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最后鼓手出來找,站在樓梯上跟打招呼:“依依姐,老彭找你。”
蘇量依應了聲“好”,收回視線看向翟緒,他也正轉看,咳了聲:“那我去忙了,拜拜。”
翟緒回過頭:“嗯,拜拜。”
這一年春天,蘇向群老來得子,做得越來越過分,趙詩琴主和他提了離婚,在桑回路附近買了套小三居,給蘇量依留了間臥室,獨自帶著兒子過起了悠閑且富足的收租生活。
新生活開始,激濁揚清,立誓永不再婚,卻開始頻繁約會,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夜間仿佛年輕了十歲。
蘇量依欣了沒多久,自己的生活就出了點兒小問題。
樂隊的主唱是個孩,年紀比小點兒,前不久垮了,住了半個多月的院,回來就說不干了,要回老家考教師資格證。
連軸轉的商演確實磨人,每天晚上都十來首歌,掙得錢雖然不,可刨去通本和時間本,收益也比普通白領高不了多,眼下出現問題,眾人也沒有讓強留的道理,吃了頓散伙飯,樂隊暫時就停擺了。
接不了工作,蘇量依就整天在家睡覺,依舊是晝伏夜出的生活,有一回剛要睡下時手機響了,看到屏幕上的聯系人備注,差點兒以為自己是做夢。
兩人一年多沒聯系過了,翟緒給打電話,開口就是:“在哪兒?”
“家啊。”
“哪個小區,我去接你。”
蘇量依坐了起來:“不是,你有事兒直接說,搞那麼大陣仗我有點兒害怕。”
翟緒那端靜了幾秒,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你男朋友......又劈了。”
“哈?”
翟緒也覺得這事兒離譜的,蘇量依看男人的眼太差了,回回都踩雷,還回回都能讓他見:“不就是你樂隊那個鼓手,還姐弟呢,嘖,剛剛我在路邊瞧見他牽著一姑娘進了電影院。”
蘇量依沉默了一會兒:“你窺我朋友圈了?”
翟緒沒想到的關注點這麼歪,支支吾吾:“你沒刪,我為什麼不能看?”
蘇量依笑了聲:“哦,那你看吧。”
說完要掛電話,又被翟緒攔住:“依依姐這回不抄酒瓶子了?”
“不抄了。”蘇量依躺了回去,開玩笑逗他,“男人不都一個樣,打是打不過來的,隨他去吧,只要裝看不見,我就沒有煩惱。”
翟緒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一年沒聯系,你變腦了?”
蘇量依憋著笑意:“對啊,現在可腦了。”
電話那端只剩下了風聲,翟緒穩了穩氣息,像是鼓起了勇氣一般:“跟他分了。”
“我不。”
翟緒氣得跳腳:“你他嗎當初對我那麼絕,現在抱著個人渣不松手,你是人嗎你蘇量依!”
蘇量依樂得不行,揣了個枕頭在懷里,幾乎能想象出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樣子,笑了會兒才緩緩開口:“我都沒跟他談過,分什麼分?”
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翟緒默了默,出了一個極其復雜的“哦”。
-
那之后,兩人就又恢復了聯系。
翟緒知道的樂隊缺主唱,還幫打聽了一段時間,幾個月沒有消息,來得人不是風格不搭,就是嫌他們業余,拖了一段時間下來,樂隊其他人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
四個人吃了好幾頓飯,蘇量依和鼓手都想繼續,貝斯和鍵盤手都有些不想干了,二比二的格局,加上眾人都在猶豫,商量了一個月也沒商量下來。
最后一次聚在一次是九月底,夏天都結束了,隊里的貝斯手過來通知,說他找了份在琴行的工作,最終決定退出,原本就茍延殘、艱難維系的關系瞬間分崩離析。
從火鍋店出來,各走各的路,蘇量依一個人去了彌楚酒吧,坐在吧臺上喝酒,翟緒發消息問在哪,發了個定位過去。
二十分鐘后,翟緒背著一把吉他趕過來,價格不便宜,他說他提前很久預訂,就當是賠上次撞壞的那把吉他。
蘇量依沒打采地看著他:“那把沒壞,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他就像一只薩耶沒得到主人呼嚕頭,瞬間急躁起來:“你不要就丟掉,反正我送出去就不會往回拿了。”
蘇量依默默地盯著他瞧:“我以后用不上了。”
翟緒愣了一下,在旁邊坐了下來:“你樂隊呢?”
“解散了。”
翟緒惋惜似的,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把吉他塞到了懷里:“現在會彈《冷雨夜》了?”
蘇量依猛地抬頭看他,了,沒說出口。
確實學了,可他怎麼知道?
“年初我來這里找人,正好聽見你在彈這首。”翟緒下稍抬,表也沒有多得意,“當時只聽了后半段。”
蘇量依垂下眼睫,許久沒說話。
這舞臺是上不去了,只能回家彈給他聽。
翟緒聽到的邀請,眼睫了一下:“現在?”
蘇量依抿:“不敢去?”
沒什麼不敢的,兩人當即勾肩搭背走出了酒吧。
翟緒沒喝酒,開車帶著,蘇量依指路,他開,經過一家便利店時,說自己喝了酒胃不舒服,要下去買瓶水,翟緒說不舒服就在車里等著,他去幫買,又被蘇量依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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