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起風了,霧霾散盡,出如同棉絮的白云和有的藍,和煦溫的日照著整個城市含苞待放。
姑娘們一個個披上戰甲,有的穿上小短秀養了一冬的大白,有的穿上了花子顯擺骨纖細的腳踝,攪得小伙子們心澎湃。
某酒店南廳的休息間里,周垚正雙手環雙疊的端坐著,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將形勢揣了一遍。
結論就是,很好,非常好,歪蕊顧得!今天可真是一出大戲!
周垚自小到大經歷撕無數,大多時候都是在和老師們斗爭:十八歲以前帶妝上課得化妝,化妝出門在看來一向是優良傳統文明禮儀。
十八歲以后上了大學,斗爭的題目就變了:化多濃的妝才適合出校園?
自然,也沒興趣將自己化京劇花旦臉,再說以的氣質就算化得再濃也不像是出來賣的啊——那得多貴啊!
直到畢業,周垚才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頂著一張“人盡可欺”的清水臉被人指責是“招搖撞騙”了,既生妖艷賤貨的靈魂,也該表里如一才是。
可你看看現在,眼下這什麼事?
因為照片被盜用而撕,人家還反過來懷疑——
這不,周垚剛坐下,抿了一口工作人員端上來的茶水,氣還沒下去呢,就聽到這位在旁邊小聲問要“份證明”,還說他們網站的會員都是經過實名認證的,需要上傳電子版份證。
周垚眉頭一蹙,眼神一暼,把話接過去:“你是不是覺得照片上的人不像我?”
事實上,還真沒帶份證。
那工作人員一噎,也不好直接說“是”,轉而就將眼神瞄向一邊。
周垚也跟著過去。
房東先生已在桌子另一頭坐定,并遞過來一張名片。
隨著這番作,那一十分合的西裝恰到好的更加往上,瞬間將型和廓勾勒出來。
周垚只掃了一眼名片——“仇紹”,接著眼神便了過去。
嗯,略微凸出的眉骨,據說這是權貴的象征;鼻梁隆貫頂,眼秀藏神,眉秀且有神采,嘖嘖,此人大約財運亨通,邊總有貴人相助。
周垚第一眼看男人,是看帥,方才在廳里驚艷過了,這第二眼就得看面相了。
有的帥哥面帶桃花,有的帥哥面帶財運,有的帥哥面中藏,周垚的運一直暢通無阻,看上的男人沒有一個拿不下的,這和的眼品位直接掛鉤。
哦對了,還有他這小麥的皮,怎麼看怎麼高級,像是在夏威夷、馬爾代夫曬出來的,而不是北戴河。
戰戰兢兢的工作人員已從工作Ipad中調出一份會員資料遞了過去,仇紹手接過,骨骼分明且修長的一雙手就這樣了出來。
周垚盯著看了兩秒,抬眼時,卻正略過他略微彎起的角。
直到對上那雙黑眸,卻不見里面半點笑意,顯然這是一副用來應對客戶的神,恰到好的禮貌,和疏離。
仇紹:“請問,怎麼稱呼?”
周垚:“姓周,周垚。”
周垚和這位房東先生從未像現在這樣面對面流過,和任熙熙是向一對仇姓夫婦租住的,和老兩口關系還不錯,只是聽鄰居們說過二老有一個長得悶帥的兒子,卻始終未能得見。
倒是任熙熙前陣子撞到過一次,絞盡腦才形容出四個字:“驚為天人”。
聽聞“周垚”二字,工作人員明顯一愣,這和剛才調出的會員資料同音:“請問是不是三個土堆在一起那個垚?”
真是沒文化,而且一點都不講究……
周垚頓了一秒,笑的客套極了:“是的,的確是鑫森淼焱,垚犇猋骉,羴掱矗品晶皛厽……的那個垚。”
工作人員一臉懵,里重復念叨著,還以為是什麼名詩名詞。
周垚已經調開視線,正抓住仇紹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微微抬起的眼皮上出一道深褶,迷人極了。
哎呦,聽懂了?
…………
聽是聽懂了,只不過笑卻不是因為三個小土堆。
仇紹今天的神實在不好,前陣子出國理一些事,前兩天才飛回來,正在倒時差,早上那杯Espresso此時正在胃里翻騰,心跳比往常快些,人也有點,只是眼皮子睜著有些疼。
一直到方才坐定,仇紹的記憶都有效飄忽,覺得眼前這人有點眼,卻想不起哪里見過。
那貓在角落里的任熙熙他是一早就認出來了,相比另一個租客周垚,仇紹沒有正面見過,卻三不五時從爸媽口中聽到,可以說是十分中意。
提的次數多了,仇紹也就記住了,前不久正好有個機會遇上,是在小區外的一家咖啡廳里。
當時仇家樓下的一戶正在裝修,仇紹怕吵,一早就在咖啡廳里找了個卡座理公事,坐下沒多久就聽到“咔咔咔”清脆的高跟鞋踩在木制地板上的聲音。
仇紹抬眼,只見迎面走向柜臺的人妝容致,皮很白,材窈窕,是個頂漂亮的人,只是難以分辨那白是底還是本來的,那是因化妝技巧太神乎其技,還是因為天生底子好。
只是這樣一眼,仇紹便垂下眼皮。
誰知目凝聚在資料上不過一秒,就又聽到“咔”的一聲,伴隨著一聲人的低。
仇紹下意識看過去。
柜臺前的人崴腳了。
那塊木地板上正好有快破損,凹進去一個小,不大,最多也只能容納人的高跟鞋細跟……
偏巧不巧,那人踩了進去,子一歪,腰向前一拱,的短一下子繃在翹的部。
而原本搭在肩上的發梢也向前去,出一小片背部,白白瑩瑩,仿佛凹凸不平的壑中出的一塊白而潤的鵝卵石。
這一眼,仇紹看了足足兩秒。
那人反應極快,作風果斷,也不蹲下去解救高跟鞋,更不允許自己淪狼狽,發狠的將深陷的那支腳用力向上一抬,鞋跟倏地就拔了出來,還蹭掉了一小塊木皮。
然后,就心安理得的接過店員遞過來的咖啡,走出咖啡廳。
當天傍晚,仇紹理完公事,準備返家,誰知剛走出咖啡廳,又聽到那一陣“咔咔咔”。
那人就走在他前面相距二十幾步,不僅和他走進同一個小區,還走進同一個單元門,而且像是在趕時間,速度雖快,雙卻向里夾著。
等仇紹走進單元門,那人已經上樓了。
高跟鞋聲在二層戛然而止,“”的一聲是關門聲,仇紹在一層拿鑰匙開門時才發現,原來是他們家的租客之一。
…………
這段記憶突然冒了出來,仇紹雖猝不及防,抬眼間卻開口道:“資料我看過了,的確是這位周小姐。”
這話是對著工作人員說的,眼睛卻著周垚。
周垚:“你看得出來是我?”
眼神不錯啊,這樣都認出來了。
仇紹口中輕輕吐出幾個字:“很清楚。”
這邊工作人員思路頓時斷片,盯著那份證電子版反復辨認。
只聽仇紹又道:“周小姐,和你一起報名的路先生的會員號也經過了實名認證,請問二位是否將份證的電子版給過其它人?”
周垚一想,哦,這恐怕是沒有。
和路明既沒有一起辦過旅行簽證,也沒有一起辦過聯名卡,彼此的份證不可能經過對方的手,何況這個冒名者還能拿出那張合影……
“或者,周小姐再問問這位路先生?”
仇紹話音方落,休息室的門就被敲響。
門板推開,三個人影出現在門口——帶路的工作人員、方才和周垚一起發現照片的同學之一,以及另一個當事人路明。
周垚回過頭,目正對上路明的,電火石間,腦海中瞬間晃過一個可能。
他們往那一個月,有那麼幾次曾湊在一起打游戲,一打就是幾個小時,莫非路明趁不注意拍了的份證?
呃,如果這種荒謬的假設立的話……
…………
在來的路上,路明已經送同學口中得知事發經過,找相的同學先絆住他未婚妻,便趕了過來。
起先路明心里是蒙圈的,來了一看那突兀的人形立牌,竟有兩秒鐘的遲鈍。
那張照片還是大三拍的,十幾名校友約好了一起去爬山看日落,當時的周垚正好是空窗期,上一任男朋友榮退役,下一任的名額還有一大堆男生在排隊。
事實上在那之前,路明眼中的周垚一直面不離妝,他一向不喜歡這樣的生,大好的青春被化妝品蓋了一層的化學原料。
直到相約爬山的那個清晨,一個面容清秀,眼神清澈的姑娘出現在隊伍中,上是簡簡單單的T恤牛仔,腳上踩著白球鞋,頭發束馬尾,零碎的幾縷頭發落在鬢邊,隨著微風在角浮。
路明一照面就愣了。
后來路上見一個學弟走到邊,神張且有點小興的在說什麼,路明腳下快了幾步,這才聽到那學弟問,“周垚學姐,請問你對下一任男朋友有什麼件要求嘛?”
路明當即傻了,竟然是周垚!
然后就聽周垚說:“就一條,年紀不能比我小。”
說這話時,周垚側過頭向學弟,那眼里分明是拒絕,可臉上卻帶著笑,眼角向上勾著。
那學弟看著看著,一臉傻笑。
后來到了山頂,一群人不知道誰先提議的開始自由組合雙人照,到路名時,他剛走上前準備開口,周垚恰好轉過,潔的額頭和面頰迎著那余暉。
笑著說:“班草,來一張吧?”
…………
路明一陣恍惚,工作人員了他兩聲,他才如夢初醒。
他下意識看向正歪著頭看他的周垚。
依然還是那個周垚,隨時隨地都在準備墨登場的姑娘,疊著雙,懸空的腳輕微晃,仿佛在調似的著,事實上只要不耐煩就會不自覺地做這個作。
之后那幾分鐘,路明都在走神。
但大抵弄清楚況,有人以周垚和他的實名認證了兩個賬號,還報名參加了這家婚網搞的配對功活,并獲得了最佳上鏡獎。
這時,就聽到周垚問道:“有獎金?”
“沒有。”回應的是道低沉的嗓音。
“有獎品?”
“一套床上用品。”
隔了一秒,周垚又問:“不是你報的名吧?”
路明一個晃神,這才反應過來這句是問他的,他收回目,轉而看向周垚對面,那個負責人一西裝革履,神很淡,也正看著他。
路明搖頭:“不是我。”
…………
不是路明?
這一點周垚倒是不懷疑,本來也不像是路明會干的事,可是他怎麼一點也不生氣,打一進門就發呆發傻?
周垚古怪的看了路明一眼,腦子飛快轉,很快進正題。
“請問,通常這種報名活難道不需要本人親自出面,以便核查是否冒名頂替嗎?仇先生,恕我直言,貴網站這種不負責的行為真的給我和路先生帶來很大的困擾。事實上,今天正好是我們學校一年一次的同學會,就在對面廳,路先生的未婚妻也來了。好在現在事還沒鬧大,萬一被大家撞見了,先不說路先生的好事會被你們攪黃,還有我一個姑娘家家的名譽呢?”
言下之意,就是賠償,而且決不能一句“對不起”就能差了事。
仇紹依然是那不不慢的語速:“關于路先生這邊,我們網站已經有進一步的補償計劃。”
他將一張名片遞到路明前的桌面,又道:“這家婚慶公司和我們網站長期合作,路先生和未婚妻對婚禮有什麼要求,都由我們網站負責。如果路先生覺得有必要,我們也會鄭重其事的向你的未婚妻解釋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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