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查稅！”

帶刀皂吏趾高氣揚的踹著大門，劉齊一看是老爺，連忙賠笑迎，又喚其他人趕通知沈黎。

大渝律，平民百姓不得帶刀上街，匕首都不行，書生佩劍，不可開鋒。

這也導致，帶刀的皂吏格外猖狂。

他坐在大廳，喝著花茶，飲下幾口后，隨口吐出茶葉:“你們管事的呢，讓他出來！”

劉齊小心翼翼的伺候在一旁:“回爺，已經去請我家家主了。”

“讓他趕過來！”

皂吏不滿的一腳蹲在太師椅上:“這麼熱的天，也不弄個冰鎮西瓜來嘗嘗？”

“哦，小人馬上就去。”

劉齊如夢驚醒，可不敢得罪這位老爺。

大渝所有地方，查稅的皂吏是最吃香的，走到哪里，都會有人結，尤其是商人。

沈黎一聽是查稅的人，立馬明白，這是有人紅眼了。

這些滿腦腸的地方，上上下下沆瀣一氣，專門坑那些沒有背景的商人。

可人來了，若是不迎接，怕是明天鋪子就得關門。

這也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弄個家份的原因。

他懶洋洋的起，跟著家奴前往前院客廳。

面前的皂吏，尖猴腮，一副吃定人的臉，讓人好生厭惡。

可目前還不好得罪，沈黎只好賠笑道:“不知老爺駕臨，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嗯，你這個后生，倒是會說話。”

皂吏隨口噴出西瓜子，將西瓜皮隨手一丟道:“我奉命前來查你沈家的稅，有人舉報你稅稅。”

“啊？這可從來沒有的事啊！草民一直兢兢業業，按時稅，從沒逾矩之舉啊，這……這是誰人散布的謠言啊！請大人明察！”

沈黎裝作一臉無辜，心中卻是一陣冷笑。

這番說辭，明明是打算從自己上撈出一點什麼來。

若是換做街邊小販，聽到這些話，怕是瞬間六神無主，隨后求皂吏放自己一馬。

可這正中人家下懷，人家會說盡量幫你查明真相，如果小販不懂事，沒有上貢的東西，那便隨口找個理由，說其稅稅。

鬧到公堂上，家老爺本來就覺得商人卑賤，猶如子一般，想要升堂，先來五十殺威棒。

那些升斗小民，哪里得了這些？

果然，皂吏冷笑一聲:“沒有？城南那家新開的酒坊是你的吧？近日你可過稅？”

“可這稅，是一月一啊。”

沈黎繼續保持一臉無辜:“當時報備時，大人都說好的啊。”

“哦？你確定是這個月開的鋪子？”

“就幾天前開的。”

“放屁，我這上面記錄，你明明是上個月開的鋪子，距今已經一月有余！”

皂吏重重的將懷中冊子砸在桌上，茶杯搖晃，險些掉落下來。

沈黎眼睛朝著那本厚厚的冊子看去，皂吏冷哼一聲，將冊子收起。

這應該是假的冊子，就是為了糊弄自己的。

“大人啊，街坊四鄰都可以作證，我這鋪子，是前幾日所開的。”

他裝作不知所措的樣子:“您，是不是記錯了啊？”

“絕無可能！”

皂吏甩手起:“按你上面的記載，你每份竹葉青，至三十兩銀子的稅，據我這幾日觀察，你說一日賣五千兩，這便是兩千五百兩的稅，一個月，你得補七萬五千兩的稅！”

七萬五千兩！

沈黎嚇的癱坐在椅子上，被這個天文數字差點沒嚇死。

這些，自然是裝給皂吏看的。

“哼哼，你現在知道怕了！”

皂吏不屑的冷哼:“勸你三日之，補齊稅款，否則，公堂上有你吃板子的時候。”

他心中也在嘀咕，這小子是不是不懂人世故？怎地還不求我好好查查？

求我查，那就得給錢唄。

或者是自己暗示的不夠明顯？

他清清嗓子，咳嗽兩聲:“咳，嗯……我看你小子年紀輕輕，倒像是正派之人，想必應該沒有這種稅行為，不過，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嘛，可以幫你查查。”

說罷，他垂下的手，拇指不停的著食指指腹，意思是給錢。

沈黎裝作沒看見，反倒是一臉激:“謝謝大人，請你一定要明察啊，草民絕對是冤枉的，真的麻煩你了，謝謝謝謝。”

查稅這行，不查勤的，不查懶的，專查不長眼的。

皂吏知道，再多說廢話已然是無用，他臉陡然冷:“你等著抓捕批文吧，到時候五十大板，有你好的！”

沈黎看著他離去的方向，臉漸漸冷了下來。

阿貓阿狗都敢來敲竹杠，若是沒有后臺，這生意很難做下去。

上次城南衙門的判，都敢明目張膽的顛倒黑白，若沒有萬逸樓出手，怕是那次就得吃點皮苦了。

這次還來。

真當老子是草民，就弄不翻你們衙門是不是？

他看向桌上皂吏的茶杯，又看向一旁的劉齊:“以后這種小吏來了，不準給一口水喝，臟了茶杯你賠嗎？”

說完，他甩袖出門，留下一臉詫異的劉齊。

自家爺，竟然這麼氣？

沈黎租了輛馬車，一路朝著城北竹園小筑走去。

一到竹園小筑，他便笑瞇瞇的奉上好酒。

唐老昨日酩酊大醉，這把年紀，醉酒最是傷。

可奇怪的是，他一覺醒來，只覺神清氣爽，整個人更是有神了，這讓他不嘆此酒的妙。

今日沈黎又送來一份，他便想到沈黎可能有求于人，但這酒水實在太大。

他并未讓唐麟接下酒水，而是笑著將沈黎到書房:“怎麼，想讓我介紹你做？”

他可沒忘記昨日沈黎問起怎麼當時，兩眼放的表。

沈黎連忙搖頭，開玩笑道:“要是讓您介紹做，起碼得百份這樣的酒。”

“哈哈……”

唐老捋須爽朗的笑起來:“你無事不登三寶殿，總不能平白無故的送酒吧？”

“看您說的，小子無非是仰慕您。”

世人沒有不喜歡彩虹屁的，唐老也不例外，被這年輕小才子一頓奉承，他頓時心曠神怡。

可轉眼間，沈黎垂下腦袋，哀哀戚戚:“這是最后一份，怕是以后您，喝不了這種酒了。”

“嗯？”

唐老狐疑道:“為何？”

“不起稅啊。”

沈黎嘆口氣，將事原原本本……不，添油加醋說了出來。

總之，城南衙門要多可惡有多可惡，他們跑來敲竹杠，嗯，敲了一百萬兩銀子！

這種貪，比清朝和珅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家雁過拔，他甚至還想皮。

唐老捋須笑道:“沒關系，以后再有這種事，讓小萬來找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