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宇一直隻知道寧香家是農村的,家裏條件不好,用寧香自己的話說是很窮,窮到家裏沒有錢供上學,自己要靠做刺繡賺錢來維持自己的生活。
至於寧香家庭的況,他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他一直以為就是窮一點的普通家庭。但今天看到寧波,看到寧香對這個親弟弟的態度,那子狠勁,他突然發現,他本不了解寧香。
他不了解的生活的過去,不了解格中其他的一麵,他一直覺得就是溫好的存在,更不了解的家庭。而且他明顯看得出來,寧香並不想和他多聊這方麵的事。
於是在路上的時候沒有問,在兩個人到麵館點了麵坐下來以後,他也沒有不識趣多問。雖然他沒有把這件事理出頭緒,但他知道,這些應該都是寧香不願和人提及的事。
既然不想說,即便心裏有再多的好奇,即便再想要更多地了解,也不能多問。
楚正宇最是會活躍氣氛的,緒轉換得很快,坐下來等麵的時候,他就找了別的話題,和寧香聊一點開心的。寧香自然也沒糾結沉浸在剛才的事中,很自然地接他的話。
吃完飯坐車回到學校,兩個人分道說再見各回各的宿舍。
楚正宇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漱,仰起頭接一臉的熱水,腦子裏全是今晚看到的那些畫麵,還有寧香說的那句話——父母不是父母,兄弟姐妹也不是兄弟姐妹。
寧波被寧香折騰得沒了力氣,在巷子裏坐了好半天。等緩過一點勁來,他撐著力氣從地上爬起來,也沒再撿從自己手裏摔出去的破碗,拖著步子慢慢出了巷子。
他現在沒有別的想法,得抓心撓肝,隻想趕去吃一頓飽飯。剛才寧香旁邊的男人給了他五錢和幾兩糧票,足夠他吃上幾頓飽飯的。
他也沒走遠,直接在附近找了一家麵館。他不僅要了湯麵,還奢侈地要了一塊燜,然後便坐在麵館角落裏的桌子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一大碗的湯麵,幾口便見底了。他不止吃了吃了麵,還把湯也喝了個。
吃飽飯之後渾舒服了一些,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那般瘦弱蔫沒神。他出了麵館在街上隨便逛一氣,在天黑下來以後,隨便找個能窩的地方,便就這樣湊合著準備過夜。
這一天發生的事多,仰頭閉著眼睛也睡不著。尤其是想到寧香,想現在過得那麽好,穿那麽好的服鞋子,時髦靚麗得像城裏人,寧波就更是覺得悶氣短快要窒息。
今天被毒打了一頓,又被寧香說那麽多話嚇住了,讓他去學校再找寧香的麻煩他也是真的不敢去的,害怕惹了寧香,真讓他們家的日子過不下去。
當初他們家不就是因為惹了趙家,所以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嗎?
他現在也相信寧香說得出來就能做得出來,傍晚的時候幾乎就是在往死裏打他的,本沒有半分手下留。他的臉和頭現在還非常疼,一到更是麻辣辣的想嘶氣。
他確實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麵,在城裏像個沒頭蒼蠅,遇到一點事就嚇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所以他不敢本不敢惹事,隻能一遍遍在心裏罵寧香心狠心沒人。
不管家裏自己在城裏過好日子不說,還要讓家裏的日子過不下去,遲早要遭報應。
在心裏罵完寧香,他又開始想回不回家這個問題。他之前寧願要飯也不回家,一來還是賭著一口氣不想回家上工掙工分,不想見到寧洋每天上學自己憋氣,二來是手裏沒錢回不去了。
現在他手裏有一點錢,足夠他回到甜水大隊的。
可是一想到回到家,他仍然要每天起早貪黑去上工幹活,然後連一點好都得不到,他心裏又十分氣悶。可是不回去的話,卻又連一口熱飯都吃不上,一天天盡是挨。
回到家裏,就算再憋屈,好歹有口飯吃。
想著想著他自然也想到了寧香邊的那個戴手表的男人,但不過一閃而過就沒有多想了。因為他本不知道那人是誰,不知道他和寧香是什麽關係,怕搞不好再惹到寧香,或者惹到更不好惹的人。
近一年多被人欺負怕了,一直在村子裏夾著尾做人,他現在慫得很,最怕的就是惹事倒黴,尤其他現在就自己一個人在城裏。他現在連寧香都不敢去擾,更不敢去擾他都完全不認識的人。
總之就是,一個人出門在外不容易,多一事不如一事,惹出事來沒有人扛,最終倒黴的隻能是自己。
不再想別的,回不回家這件事在寧波腦子裏盤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在刺目的太中醒來,他開眼睛直接去找地方吃飯。仍然是吃了一大碗的湯麵,吃完便去碼頭坐船回甜水大隊去了。
下午的時候到家,家裏沒有人,他就坐在棚屋前幹等著。一直等到寧金生和胡秀蓮下工回來,他才晃著子站起來,就穿著那麽一破破爛爛的服,看著寧金生和胡秀蓮不說話。
胡秀蓮看到他的瞬間,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麻麻爬了一臉。
寧金生也心疼,但心裏生氣更多,他扛著鏟子上來直接往寧波屁上掄了兩下。
寧波到城裏了太多的罪,本不經打,不過兩下就被打趴地上去了。
胡秀蓮看他這樣,心疼得要死,拉一下寧金生讓他不要再打了,忙又過去拉起寧波。手一,發覺寧波上瘦得跟人幹似的,心疼得抹眼淚,隻說:“你不要出去你非要出去!”
當時得知寧波走了的時候,寧金生和胡秀蓮都急得要死,著急得要去城裏找他去。但因為手頭拮據沒有錢,總不能把寧洋的學費給拿出去花了,所以就忍下來沒有立即出去找。
他們打算攢一段時間,等手裏有了足夠的錢,再出去找寧波。沒想到錢還沒有攢出來,他自己就先回來了,也算是及時讓他們省了心了。
寧波不想說話,在胡秀蓮哭完說完後,他就轉隨便找個地方又坐下了。
胡秀蓮了臉上的眼淚,收了收緒去做飯,不一會寧洋又放學回來了。他看到寧波回到家了,書包都沒放下,忙上去問了一句:“哥,你回來啦?”
寧波理都不理他,仍是低著頭不說話。
寧洋自討了個沒趣,便也閉上了,轉找地方寫作業去了。
一家四口間這樣的氣氛一直延續到飯桌上,寧波始終沒有出聲說一句話,好像是因為出去一圈什麽都沒幹灰溜溜回來而覺得丟人,也好像是心裏還對寧金生和胡秀蓮心有怨念。
胡秀蓮一直想找他說話,最先看到他臉上有傷,尤其角發紫腫著,便開口問了一句:“阿波,你這臉是怎麽了,是不是被人打了呀,是被城裏的小流氓給打了嗎?”
說到臉上的傷,寧波沒再沉默了。他掃一眼寧金生和胡秀蓮,開口說了一句:“寧阿香打的。”
寧金生和胡秀蓮俱是一愣,不知道怎麽回事,默契地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寧波不想自己一個人憋這口氣,繼續說:“我在街上到了,現在過得可好了。我問要錢沒給,還把我拉到巷子裏毒打了一頓。還說了,以後我們家不管誰再惹,誰再讓不好過,就花錢讓我們家的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讓我們有苦不出。”
胡秀蓮聽完瞪大了眼睛,“是這麽說的?”
寧波不出聲接話,表示默認。
胡秀蓮氣得咬牙,氣得想砸東西,忍了片刻罵了句:“真不怕天打雷劈遭報應的嘛?!”
寧金生也要被氣死了,想不通自己怎麽養了這麽個兒。之前還隻是不認家裏,現在名氣大了賺到錢有能耐了,居然直接說出這種話,居然要讓自己家的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
不幫家裏已經是被狗吃了良心了,現在居然還想讓家裏的日子的過不下去??
他也咬著牙,出聲罵一句:“畜生!”
胡秀蓮氣得要死了,“畜生都比有靈!”
寧金生繼續接話,“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我就當沒生過這個閨,有本事有能耐往家裏使,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一直這麽有能耐!一直這麽氣!”
胡秀蓮堅信,“一定會遭報應的!”
他們拿不住惹不起,自有老天爺會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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