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初這小傻子的力氣蘇細是知道的,但真沒想到,這小傻子居然真的能徒手將一個男人舉起來,還是那麼高,那麼壯的男人。
蘇細當場就愣了。
這玩呢?
蘇細眼瞧見那男人上穿的二品服,年紀又輕,便知道這定是個不能惹的人。
也不敢大聲呵斥,生恐顧元初了驚,將這位大人往那水池子里頭一扔,來個鴨子戲水,徹底將人得罪了。
幸好,顧元初也沒真將人舉起來。
蘇細就見那男人就著顧元初的手勁,按著的肩來了個空翻,平穩落地。
如此手,居然還是個練家子!怕顧元初吃虧,蘇細立即趕上去,一把捂住顧元初的就要把人拖走。
“唔唔唔……”小傻子胡揮手,被蘇細拖著往后去。
天太黑,再加上著急忙慌的,蘇細都看不清那男人的模樣,只一個勁的說,“你不認識我們,你不認識我們……”
鄧惜歡:……
蘇細一路將顧元初拖走,疾奔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下來歇口氣,“你,你方才抱的是誰?”
“可。”顧元初的子底可比蘇細好多了,即使是被蘇細拽著跑了那麼久,依舊臉不紅氣不的。
“什麼?”蘇細沒聽清楚,站起來著顧元初吃得乎乎的臉蛋怒斥,“別以為你撒我就會放過你,怎麼能隨便抱男人呢?”得虧是看到了,不然旁的人看到,這兒家的清白還要不要了?
不對,說不定是那個男人哄著小傻子做這些事的。畢竟這小傻子腦袋不好,說什麼便聽什麼。
想到這里,蘇細一陣張,一把抓住顧元初的肩膀上下打量,“元初,你跟我說實話,剛才那個男人對你做了什麼?”
蘇細有些懊惱,生恐這小傻子真被男人哄了做出些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顧元初的眸黯淡下來,著宮墻而立,小小的子蜷在角落,聲音嗡嗡的,“他不喜歡元初。”
聽到此話,蘇細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不喜歡啊?那就好,那就好……啊,不是,不好不好。”對上小傻子那雙淚盈盈的眸子,蘇細立刻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說,說他不喜歡你,是他不好。”
“我們元初這麼可,這麼好看,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一定是他不可。”
小傻子眉頭一皺,“可。”
“好好好,可。”蘇細敷衍地點頭,這樣的男人再可也不能要,然后牽著小傻子去尋顧韞章。
……
方才蘇細帶著顧元初一頓跑,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了。
宮道長又寬,兩邊并未掛宮燈,黑漆漆的只能自己索著往前走。
蘇細著宮墻往前走,時不時叮囑跟在自己后的顧元初道:“跟我,別走丟了,這里可是有大老虎要吃人的。”
嚇唬完后的小傻子,蘇細看一眼黑漆漆的宮道,也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也有些怕。
突然,宮道前頭出現兩盞氤氳宮道,蘇細借著那微弱的注意到宮燈后頭是一架轎輦。能在宮里坐轎輦的人自然份貴重,蘇細不敢造次,拉著顧元初墻而立。
然后在看到那被夜遮蔽了一半的明黃時,立時面一變。
居然是圣人嗎?
“老虎來了,快趴下。”蘇細小小聲道。
顧元初立時趴下了,直地躺在那。
蘇細手扶額,手把手的教人擺出跪姿,然后跟著一道跪下來。
龍輦緩慢靠近,兩盞碩大的宮燈照出一片方寸之地。
四周肅穆而靜,蘇細想起那日里隨顧卿跪在地上,躲避圣人的事。當時應當是這樣跪的吧?
龍輦緩緩而來,圣人吃了酒,似乎有些醉,他單手托著下顎,目不經意瞥見跪在地上的蘇細。
燈朦朧,只照出蘇細一半面龐。
小娘子垂著頭,素白,形纖細。
圣人這一瞥,突恍惚了神,覺得悉又陌生。
“停下!”圣人下意識急喊一聲,面焦灼,仿佛像是抓住了一縷什麼飄忽的東西。
龍輦立時停下,圣人緒快速波,臉上酒氣瞬消,他探出半個子,盯著蘇細看。
站在一旁伺候的大太監和玉上前道:“陛下,怎麼了?”
圣人張了張,嚨干,指著蘇細道:“你抬起頭來讓朕瞧瞧。”
蘇細一驚,不知這位圣人這是要做什麼。難不是自己跪的姿勢不對?圣人日理萬機的,怎麼還管這?
蘇細趕將腦袋垂得更低,叩首蜷,不敢抬頭更不敢說話。
站在一旁的和玉見蘇細嚇得如此模樣,立時接過小太監手里的一盞宮燈上前,站在蘇細側邊道:“這位娘子莫怕,咱們圣人就是想瞧瞧你。”這話說的,難免有些輕浮之意。
蘇細未抬頭,只道:“回圣人,我乃顧韞章之妻。”
“顧韞章?”圣人也知自己失態了,他聽著蘇細年輕的聲音,看著的段,終于冷靜下來。
不是。
圣人半坐回去,想了想后道:“你是蘇茍的兒?”
雖然不想認,但蘇細還是道:“是。”
圣人沉半刻,似在思索。他盯著蘇細,看到小娘子如此防備之舉,也覺方才之舉有些失禮。
堂堂九五之尊,居然偏要去看一個下臣妻子的臉。這說出去,可是荒唐。
“和玉,走吧。”圣人有些不耐。
“是。”和玉提著燈籠回到圣人邊。
龍輦緩慢離開,跪在蘇細一旁的顧元初突然站起來道:“糖果子,好酸啊。”
蘇細趕手去拽人。這圣人可還沒走呢!
宮道兩邊并無宮燈照亮,龍輦離的位置雖不遠,但圣人也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容貌,他覺得有些悉的驚心,可這也只是一瞬間罷了。
龍輦已離一丈遠。圣人有心想回去,又覺得不,這傳出去不就他貪下臣妻了嗎?
“和玉。”突然,圣人喚了一聲和玉。
和玉道:“陛下,怎麼了?”
“朕想起書房里還有要事,就先不去貴妃那了。”
和玉跟了圣人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圣人的心思,趕讓龍輦轉了個彎回去。
走在前頭的小太監正說唱,被和玉一把捂住了。
圣人抻著脖子,在龍輦經過時,不經意的往蘇細那邊看。
卻不想這小娘子機靈的很,早早領著邊另外那位小娘子跪了下來,這次是埋的連臉上半都沒瞧見。
龍輦過去了,圣人什麼都沒看到。圣人有些氣悶,他與和玉道:“朕想起來書房沒什麼事,回貴妃那。”
和玉看一眼圣人,吩咐龍輦繼續掉頭。
蘇細眼睜睜看著那龍輦又轉回來,趕拉著顧元初又跪回去。
跪了那麼多次,蘇細早到了門道。以手地,以額手,這樣既不會磕疼自己,又能將自己藏的嚴實。
和玉從圣人的右邊繞到左邊,也就是蘇細跪著的地方。
那碩大的宮燈照著蘇細的臉挪過去,圣人使勁的看,還是什麼都沒看清。
龍輦走了一段路,第三次轉回來,蘇細趕拉著顧元初埋著小碎步疾奔起來。
這圣人莫不是有病吧?大晚上的喜歡看人下跪?
和玉踮腳看一眼,道:“陛下,跑了。”
圣人也著脖子看一眼,有些氣惱地拍了一把下的龍輦。
和玉小心翼翼道:“陛下,咱們現在是回貴妃那還是去書房?”
圣人心不爽利,手額,“回書房。”
“是。”
……
景仁宮,貴妃娥眉微蹙,正在發脾氣,“陛下呢?不是說要來的嗎?”
宮娥站在貴妃面前,戰戰兢兢道:“方才和玉公公差人來說,圣人有事回書房了。”
“怎麼突然回去了?沒告訴圣人我病了嗎?”
“說了……”宮娥低著頭道:“奴婢聽說圣人本來都快到咱們景仁宮了,不知為何半路又折回書房了。奴婢想著,定然是有要事。”
“要事?這大晚上的能有什麼要事?”貴妃揪著手里的帕子,突然呢喃,“不會是被什麼小妖勾了去吧?”
“母妃,父皇來了嗎?”正坐在榻上敷藥的大皇子捂著自己的臉,聲音含糊的開口。
聽到大皇子的聲音,貴妃一陣心疼,“那四皇子真是太過分了,怎麼把你打這樣?”
大皇子沒敢說,其實當時被“四皇子”兜著布袋子打了第一頓時,也只是些輕微的皮外傷。
后來他酒氣上涌,去尋四皇子打架,除了他出其不意揍了四皇子第一拳外,后面他只有挨打的份。
被打得鼻青臉腫以后,大皇子才想起來四皇子是從小隨衛國公鄧嘯學武的,哪里是他一個偏學文的能比的。
若非旁邊的太監們過來勸架,他怕是要被那四皇子打死。
大皇子了此等委屈,又不敢打回去,只能回來尋貴妃哭訴。
貴妃看著大皇子臉上的傷,登時就開始哭天抹淚,嚷著著要尋圣人給他討回公道。
這不,方才急匆匆裝病去喊了圣人過來,沒曾想圣人半道又回去了。
“圣人可從來沒這樣過,這里頭定是有事。”哭完了,貴妃又覺得不對,將方才那個宮娥喚過來,“去,尋和玉那邊的小太監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宮娥著急忙慌的去了。
大皇子盯著那段的宮娥看了一會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母妃,那蘇家娘子的事如何了?”
貴妃心疼的繼續給大皇子那張豬頭臉上藥,“已經請旨了,就等你父皇應下。”
“父皇怎麼還不應?這時間要是拖長了那要出事的。”
“出什麼事?”貴妃不解。
大皇子面躊躇,他將邊的宮娥都趕了出去,才附耳與貴妃說了一句話。
貴妃聽罷,面駭,“你膽子也真是大。”
大皇子自然知道貴妃不會責備他,“我本來也就只是想著玩玩,這自個兒送上門來的,不玩白不玩,誰曾想那蘇莞肚子里就有了。”
“而且這才多久,那蘇茍就被父皇升任了閣首輔。這蘇莞如今也算是個香餑餑了,我聽說皇后那邊也想著要撿這破鞋呢。”
貴妃道:“我也是沒想到這閣居然能。先前那閣不過只是照著圣人吩咐做事,如今有了票擬之權,權勢倒是越發大了起來。你若娶了這蘇莞也是樁事。”
大皇子被自己這樁差錯的事樂得瞇了眼,“那方酌已然是父皇定的次輔人選,而方酌是皇后那邊的人,我們如今拉個蘇茍,也堪堪才能制住皇后。”
聽到這話,貴妃嘆息一聲,“可惜了,我那妹弟走的太早。二郎又年紀輕,不頂事,不然咱們如今哪里會被皇后那賤人著打。”
兩人正說著話,那邊宮娥回來了。
“娘娘,問清楚了,說是圣人半路遇上了顧家大娘子。”
“顧家大娘子?”貴妃一時沒反應過來。
“顧大學士家的大娘子?”大皇子眼前一亮,“顧韞章的新婦?”
“是是,就是。那小太監說,就是因為半路見了這位顧家大娘子,所以圣人才會去書房的。”
“你知道這個人?”貴妃轉頭看向大皇子。
“知道。”大皇子不敢說他不僅知道,還存著非分之想呢。
貴妃蹙眉,“難不那顧家大娘子是皇后那邊的人?”
“不是,”大皇子搖頭,“今日蟹會上那顧韞章還跟鄧嘯起了沖突呢。”
“那圣人怎麼突然就去書房了呢?”貴妃垂眸沉思。
一旁的琉璃燈明亮,將貴妃那張臉照得明明白白。
“盯著我瞧做什麼?”貴妃突然對上大皇子那張癡呆呆的臉,面驚惶,“皇兒啊,你不會被那四皇子打傻了吧?”
大皇子趕擺手,然后道:“母妃,以前總瞧著你,我倒不覺得有什麼,方才猛地一瞧,倒覺得您與那顧家大娘子有些像……錯了錯了,是那顧家大娘子與您有些像。”
“像?哪里像了?”
“眉眼,極像。”
貴妃一蹙眉。
眉眼……冷不丁的想起那日里圣人蒙著臉彈琵琶的事,然后又想起往常圣人常盯著的眉眼看。
“去,你再去打聽打聽,圣人都與那顧家大娘子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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