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洗手間后，凌霄先把朱珊服了，仔細檢查全。

朱珊臉有些紅，視線飄：“我沒傷。”

“心里呢？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朱珊搖頭：“沒有。”

單獨面對任興弦的時候確實害怕無助絕，可是當凌霄出現，抱住的時候，那些覺就全然消散。

后來，朱珊在警察局里的那十幾個小時里，警察同志、蘇檢察、李尚等等，所有人都對關心、安，對這件案子認真、謹慎。

知道，能這麼快洗嫌疑，是各個部門從溫暖的家里趕回來，熬夜加點的果。

哪里還有不舒服？

不會因為任興弦這樣的人，忽視這個世界的善意和溫。

洗完澡，朱珊坐在洗漱臺上，仔細的給凌霄刮胡子。

刮完，凌霄了一把下，認可：“還行。”

朱珊得意的彎了彎角。

再出來時，凌媽和凌樾已經回來。

附近的飯店都已經閉門，他們只買了一點小攤食，甚至還在桌上擺了幾個口味的方便米飯。

這是很寒磣的年夜飯，但朱珊卻覺得味。

他們都覺得味。

吃完飯，大家坐在沙發上看春晚。

凌霄不太舒服，簡單說了兩句話就回房間了。

凌媽放下瓜子，有些擔憂：“我兒子好像很不舒服啊，樾樾，你去看看你哥。”

凌樾剛放下手機，朱珊已經站起，把抱枕塞給凌樾，自告勇：“我去。”

朱珊回房間，一眼沒看見人，于是去洗手間。

推開洗手間門的時候，凌霄已經了上。

他聲音比傍晚更啞：“我出了汗，再洗個澡。”

朱珊上前：“我幫你。”

可手還沒到人，就被抓住了。

凌霄垂眸看著，眼神在臉上轉，最后把手抬起來：“剛才不是說手都酸了？”

！！！

他眉梢挑起來：“還要來啊？”

剛才洗澡的畫面又跑到腦海里，朱珊耳邊似乎又傳來他低沉的息聲，覺手心開始滾燙，似乎那個炙熱的東西還在手心。

猛地收回手：“你好煩啊，明明就是你......”

“那是你在我上來去。”

明明是幫他洗澡！

朱珊被反咬一口，氣得想踢他，不過想著他生病，就只是瞪了他一眼。

凌霄逗完，笑得肆意，握住肩頭把轉了一百八十度，往門外推：“我自己洗，很快。”

這次，凌霄把洗手間的門反鎖了。

本以為一起洗澡是福利，該死不死的冒了，什麼都不能做，簡直是折磨，一點也不痛快，可不能再讓進來。

朱珊趴門上，聽見水聲才離開。

手機已經關機很久了，現在在床頭充電。

朱珊半窩在床邊，把手機開機。

一時，好多信息涌，都是關心的。

朱珊一一回復后，打開網絡平臺。果然如宋警所說，昨晚的相關消息已經全部屏蔽。

朱珊又玩了一會兒手機，聽見“叮”的一聲。

轉頭，看見凌霄的手機亮著。

朱珊怕他有急事，爬過去打開手機。

是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

【凌律師，你好，我是任興弦。

收到這條短信時，你應該很痛苦吧？

我就是要告訴你，我的目標，一直，都是你。

我就是想，你看著最的人痛苦。】

朱珊手指發抖。

原來任興弦做這一切，不是針對，而是針對凌霄。

這條短信應該是提前設置好的，是他事后，刺凌霄的最后一劍。

告訴他，他最的人此刻所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太變態了。

朱珊回過神，立馬把這條短信刪除。

凌霄沒必要知道。

一切都結束了。

朱珊刪完短信，有些心虛，直接出了房間。

客廳里，春晚還在繼續播放，凌樾抱著抱枕已經歪在沙發上睡著了，凌媽也沒看電視，抱著手機‘呵呵’的笑。

看見朱珊，凌媽招了招手：“他還好嗎？”

“還好，他就是出了汗，在洗澡。”

“出汗好，說明冒快好了。”

朱珊坐過去，凌媽立馬把手機遞給朱珊，手機屏幕上是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嬰兒，躺在嬰兒床上踢的視頻。

凌媽眨眨眼睛：“珊珊，你和凌霄也可以要個孩子，你看，多可。”

天啊，催生？

朱珊咽了一口口水，把手機還回去：“阿姨，我再去看看凌霄。”

說完，朱珊又躲進了房間。

凌霄正好洗完澡，著頭發出來：“乖乖，幫我吹頭發。”

朱珊‘哦’了一聲，然后給凌霄吹頭發。

頭發吹了一半，房間突然印出五彩的。

開始放煙火了。

凌霄把朱珊手拉下來，奪過吹風機關掉。m.166xs.cc

朱珊：“還差一點吹干。”

他像沒聽見似的，半抱著人往落地窗走：“看煙火去。”

“可是…”

“珊珊，我們六年沒一起看過煙火了。”

六年…

是啊，六年。

朱珊才二十三歲，六年對來說，已經占據四分之一還多。

真的很長。

窗外，煙花麻麻。

它們在高像花朵一樣炸開，照亮黑夜，流溢彩，火星向四周竄開，又徐徐落下，消失不見。

朱珊小手捂住耳朵，往凌霄懷里鉆。

的小臉被煙花印上各種，眼睛里都是璀璨，還會可的因為‘嘭’的炸聲閉眼睛，埋進他口。

凌霄看了好一會兒，最后視線停在飽滿的瓣上，然后嘆氣。

朱珊突然從他懷里站直子，小手指著窗外：“藍！還有藍的！”

拉著他服，抬頭：“你快看，凌霄，你快看！”

凌霄在大眼睛里看見了藍的線。

他抓著下，強勢的讓仰頭，然后帶著怨念的去咬臉頰。

這次，是真的咬的有點狠。

朱珊快被氣死了。

凌霄自己也無語，明明想和一起看煙花，卻因為只看煙花，有點嫉妒。

******

初三一大早，他們一起回了老家。

那天，凌媽心格外好，晚餐做了一大桌菜。

可廚藝并不好，大家都吃得非常禮貌。

凌媽卻在飯桌上突然發話：“珊珊，你們六月份舉辦婚禮行不行？”

朱珊咬著筷子。

怎麼又是這個話題。

這幾日，凌媽對于這個話題就沒停過。

凌媽隨即看向凌霄：“兒子，你爸過年也回不來，六月份能有空，到時候舉辦婚禮正好。”

說到這里，凌媽笑得喜滋滋：“珊珊，我今年退休，你可以要個孩子啊，我幫你們帶。”

孩子？

婚禮的話題還未過，又提到孩子，朱珊手上的丸子都掉了。

凌媽自顧自掏出手機翻了翻：“你看，我朋友的孫，多可啊。你看牙齒都沒有，還會要吃的，不給還哭。”

凌媽的手一直舉著，朱珊只好尬尷的接過手機。

手機正播放一段小視頻，里面一個穿著紅小棉襖的小嬰兒，正看著盛的年夜飯張牙舞爪的哭鬧，逗得整桌的人大笑。

朱珊把手機還回去，附和：“嗯，可。”

凌媽手指手機屏幕，笑意盎然：

“我兒子長得帥，珊珊也漂亮，我孫子孫該多可啊。”

“你們生孩子啊，到時候什麼都不用擔心，月子啊，孩子啊，我都包了，你們只管生。”

“對了，現在不是講究科學孕育嗎？你們可別熬夜，還有那個什麼備孕的補充劑，也得吃。”

凌媽頓了一下：“我問問我朋友，兒媳婦吃得那個備孕的補充劑什麼來著，我一時給忘了。”

凌樾夾著菜哈哈笑：“我輩分是要提高了嗎？”

朱珊咬牙，狠狠去踢凌樾的腳。

兩人的腳在飯桌底下打的火熱。

“夠了！”突然，凌霄沉沉出聲。

他打斷了凌媽的語音，也打斷了凌樾和朱珊的打鬧。

凌霄放下筷子，眉心微蹙，非常不高興。

他沉了口氣，看著凌媽：“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攪我的生活。”

凌媽臉忽地尷尬，語氣不虞：“我是關心你。”

“關心？”凌霄自嘲的哼笑一聲。

凌樾放下筷子：“哥，你干嘛......”

凌霄斜眼看過去：“你住。”

凌樾敢怒不敢言，看了眼朱珊。

朱珊也沒明白凌霄為何突然火氣這麼大。

凌媽重重放下筷子，雙手環抱前：“好！我們都不說！你說！”

凌霄往椅背上一靠，頭微微仰著，看著斜上方，看了很久才出聲：“二十七年，你都沒有管過我，我習慣了，所以，你現在來管我，就是打攪我的生活。”

“兒子，不是的。”凌媽聲音有些虛。

“不是？”凌霄語氣沒有什麼波，很平緩，所以很冰冷，“我四歲以前，一直跟爺爺在鄉下生活，我一年到頭也沒見過你和爸幾次。”

凌霄頓了頓，又說：“我不到四歲的時候，你生凌樾，需要照顧，所以才順帶把我接回來。”

“兒子...”凌媽眼泛淚花。

這些，確實是對他的虧欠。

凌霄放在桌上的手指曲了曲：“你照顧凌樾到六歲，然后把凌樾給我，又投到那堆石頭中，你是不是不記得我當時還不到十歲，也是小孩？”

“媽媽...媽媽只是覺得你可以。”

“是，我是可以，我會洗服，會做飯，會幫你照顧凌樾。”凌霄咬了一下牙，微垂眸對上凌媽的視線，“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如果不能幫到你，我又會被送到鄉下，不是嗎？”

凌媽眼眸睜大，是第一次聽到凌霄這樣說。

一直覺得凌霄是的驕傲，不管學習績，還是生活技能。

他像是上天送給的禮，聰明、能干，不需要大人心。

可是現在，才知道，凌霄居然是因為這樣的想法，才讓自己變得不需要大人心。

凌媽撇開臉，抹了一下眼淚。

凌霄依舊看著：“我考過第一名，考過最后一名，紋過，打過耳，染過頭發…呵！班主任給你打過不電話吧？你回來過嗎？”

凌媽：“對不起，媽媽不知道你當時是...”

“你不是不會關心人，你在外時，會專門打電話問凌樾的績，問凌樾的，還會給凌樾寄禮，甚至也會給朱珊寄禮，卻從來沒有我的，不是嗎？”

凌媽掉眼淚，手指拽：“兒子，你不喜歡啊。”

“是，是我自己說的，我不喜歡。”凌霄垂下眸，語調低啞，“那是因為，第一次就沒有我的，如果我說喜歡，是不是顯得…太可悲了一些？”

他不是不喜歡。

是因為沒有，所以強調，是自己不喜歡。

凌媽看著凌霄，眼淚不住的滾，最后只能垂著頭，喃喃：“對不起...”

凌霄眼睛發：

“是，你今年退休了，你突然想帶孩子了，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和珊珊？”

“珊珊才多大，還沒畢業，自己都還是個孩子，你讓生孩子？”

“還有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律所現在......”

凌霄忽的停頓。他閉了下眼睛深呼吸，然后轉話題：

“孩子生了之后呢？”

“像我一樣嗎？沒有父母照顧呵護，跟著過嗎？”

“我不想我的孩子這樣。”

凌媽搖頭。

凌霄結滾了滾，站起往大門走：“我出去逛逛。”

朱珊早已滿臉淚水，怔在椅子上。

當聽見關門聲時，子了，立馬抱著外套追出去。

昏暗老舊的街道上，冷風凜凜。

路邊的房子，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凌霄一個人，往前走。

路燈很遠，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寂寥。

朱珊第一次發現，凌霄不是強大的，他也有敏的緒，自己一個人，藏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