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不止他賢王夏青會以退為進,我陳九州也會。”陳九州聲音驟冷。
突然回楚的賢王,已經是全盤打他的計劃。
當然,有虎賁十三營這塊牌在,他要坐穩丞相之位,并不一定會輸,但這樣一來,勢必會把整個東楚,重新卷訌之中。
而且,賢王回楚,怎麼想都沒有道理。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半截黃土了,這還打算權傾朝野呢。
“賈和,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已經代黑組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結果。”
黑組,是賈和來東楚之后立的報組織,不至關重要的消息,都是黑組查出來的。
“陳九州,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就聽不明白。”晏小秋把頭湊來湊去,聽了個寂寞。
“不開青樓了?我可是名字都想好了,就九州樓。”
“開個鬼!”陳九州滿頭黑線。
“哈哈陳相,莫兒城可到了。”
陳九州抬起頭,看著遠方山下,一座破敗不堪的土城。
說是城,但頂多算個大點的村落,只不過用泥磚為了一圈矮城墻。
“楚都外面,還有這種地方?”晏小秋神疑。
這里離著楚都,也不過幾里地,居然還有這麼一座名不經傳的土城。
……
“陳相!”似乎知道陳九州要來,早在土城的小城門,麻麻站滿了人。Μ.166xs.cc
“這些都是老卒……”晏小秋終于看清,站在土城外的都是什麼人了,穿著破甲懸著軍牌,臉上皺紋滿面,可不就是老卒麼。
“陳相,大家都盼著你來呢。”一個人影率先走來,赫然是當初楚江岸護駕的老卒于正。
“讓于叔久等,是晚輩之過。”陳九州急忙拱手。
“哈哈,陳相無須客氣!來,我給你引薦一下,這位便是蘇老。”于正牽著陳九州的手,往前走幾步,走到一個材高大的老將面前。
盡管須發皆白,但面前的這位老將,無形之中,渾散發出蕭殺的氣息。
早在黑組的報告之中,陳九州就知道,這位蘇老并非簡單人,曾是東楚前任大都督的副將,勇不可當,投軍旅一生不娶,據說還有單刀破船的壯舉。
陳九州不敢托大,急忙躬行禮,喊了一聲“蘇老”。
“你來之時,老夫就在想,如今東楚的相,是不是如傳聞所言,仗勢欺人敗壞朝綱,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蘇仇出扇般大的手掌,在陳九州肩頭重重一拍。
陳九州只覺得肩椎骨要斷了。
“陳相請城!托陳相的福,我東楚上萬老卒,如今也算食無憂!城中已略備酒宴,還請陳相不要嫌棄!”
“蘇老說笑,我陳九州早想著和諸多前輩,共醉一場!”
蘇仇抬頭大笑,巨大的軀,領著陳九州三人,緩緩往土城里踏步。
“蘇老,不知土城中,現在有多人?”
這里原本是楚都外的一塊空地,但隨著無家可歸的老卒,越聚越多,直到聚了一個小村落。
再加上都曾在沙場廝殺,有著防患意識,干脆趁著空暇,諸多老卒合力,用泥土圍了四方城墻。
這件事,其實楚都不人都知道,卻也懶得管,在他們看來,反正是一批沒用的老卒,要不了多久就會死。
“城中現有退伍軍卒千余人,若陳相有召,大概五天時間,便會從各地趕過來。”
“陳相請放心,陳相能給上萬老卒發恤,大家都激得很。”于正也在旁開口。
“來!陳相座,今日不醉不歸!”蘇老做了個請的手勢。
“還有賈先生,我等也久聞大名……這位小娘子是陳相的丫鬟吧?無事,也一同座!莫兒城里,可沒有楚都那些狗屁倒灶的規矩。”
“蘇老不僅高義,而且慧眼如炬啊。”陳九州笑道。
晏小秋惡狠狠地轉過頭,死盯著陳九州,如果眼神能殺人,陳九州估計要死的渣滓都不剩了。
酒宴的食,不僅魚皆有,甚至還有不的楚鯽魚,熬了一大鍋鮮湯。
與上千老卒共飲,陳九州渾輕松無比,比起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他更喜歡這種與民同樂的無拘無束。
“陳九州,你出了楚都,就是來喝酒的啊?”晏小秋用小竹枝嗦著牙,冷不丁湊過頭,吐出一句。
“你不懂。”陳九州笑笑,“等著吧,會有人來找我的。”
“誰會來找你?你都落魄狗了!”
“賢王會來找我。”
旁邊的賈和,聽見陳九州這一句,臉波瀾不驚,舉高酒杯,和旁邊的于正又狠狠了一個。
“賢王這般深明大義的人,會來找你尋仇?”
“他容不下我的,我沒死,他就不放心。”
這也是陳九州為什麼,出了楚都之后,立即來莫兒土城的原因,有上千老卒在,他足以自保。
當然,如果用虎賁營也不是不可以,但這樣一來,勢必會引起太多的后續問題。
只要扛過第一波,賢王夏青必定會自陣腳。
在楚都里,賢王能用的人,最多是些林軍墻頭草,依舊中小世家的門客,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兩千人。
而兩千人,塞個牙都不夠。
“共飲!”陳九州站起,舉高手里的酒碗。
“與陳相共飲!”
霎時間,上千道嘶啞卻又錚錚若雷的喊聲,響徹了土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