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覺民一家被抓，方新亭愣住了。

現在抓人太早了！

地區日報報道的也太早了。

戶口本不是現金，算不上什麼大罪。

搶工作，最多也只能到道德上的譴責。

方覺民多半被教育一通就放出來了。

張雙蘭販賣人口，可能會定個兩三年的罪。

他本來是想等8月25號以后慢慢讓事發酵，最好等到十月份再徹底出去。

到那時，方覺民、方保國、張雙蘭三個人，全部活不了。

誰想到差錯的，地區日報搶先把蓋子掀了。

掀的這麼不是時候。

……

顧大章吃驚地看著沈校長：“你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

校長沈縱的聲音里帶著驚喜：“向遠這次考得不錯，個人績第二名！”

沈校長一邊說一邊在柜子里：“你的啤酒呢？快拿出來慶祝慶祝。”

顧大章這才反應過來，一臉驚喜的去敲顧向遠的門：“兒咂，兒咂！”

顧向遠打開門，手里還拿著鋼筆：“干嘛？”

顧大章激不已地抓著顧向遠的手，用力的搖晃著：“兒咂，你和我說，你到底考了多分？”

“我的白卷！”顧向遠抿著。

“兒咂，你別生爹的氣，爹那天就是隨口說了那麼一句。”顧大章一臉殷切地看著顧向遠：

“好兒咂，你和爹說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分數了？”

顧向遠沒出聲，先是看向顧大章，又去看向沈校長。

房間并不隔音，他在屋里已經聽到沈校長的報喜。

心中卻沒有半點喜悅。

滿腦子都是那天方新亭帶他們回來，家長們一個個領走學生，卻不敢和方新亭打招呼的場景。

兒子不說話，顧大章表有些尷尬：“兒咂，我不該不信你。”

顧向遠聲音清冷：“報紙上連篇累犢的報道方老師吹牛，把他塑造一個自大狂妄的人。這些天，方老師承的誹謗很多。”

“而這些誹謗，他都是為了我們才的。”

顧大章有些尷尬的轉頭看向沈校長，給自己找臺階：“聽見沒，我兒子說你呢。”

“我確實應該向方老師道歉。”沈校長沉，“等25號開學后，我會很鄭重的向方新亭老師道歉。”

方新亭用自己的實力打臉了所有人，也向所有人證明了能力。

如果他不擺出個態度，肯定會失去方新亭。

這是縣一中不能承的痛！

“我先去一趟地區，看能不能把向遠他們的卷子調出來。”

“等調出卷子，就油印出來，讓全校的學生學習。”

眼見沈校長出去了，顧大章向兒子邀功：“兒咂，看到沒，你舅舅在我的勸說下肯向方老師道……”

顧向遠砰的一聲關上門。

“這小子……”顧大章撓了撓頭，“我當時躲得遠遠的，怎麼好意思現在上去？我就是上去，也得看方老師肯不肯接我的道歉。”

顧向遠的績他知道，考全地區第二名絕對是個意外。

誰能想到方新亭這麼有能力？

不僅顧向遠考了全地區第二，謝雨和何一個第七一個第八。

這足以證明，方新亭是個有升學保證的老師。

這樣的老師，以前只存在于重點高中！

縣一中何德何能，竟然也有了一尊大佛？

顧大章猛地自己兩掌，“我讓你犯混！老子打死你。”

完自己，顧大章陷沉思。

“該怎樣討方老師歡喜？送點啥？水果，不行不行！方老師不缺這個……吃的？喝的？不行不行！人家不缺。工業券？現在沒啥用了……”

“上次，他問我啥來著？紉機票？”顧大章的眼睛亮了起來，打開門匆匆走出去。

……

不僅顧大章在沉思，二中校長花皎潔也在沉思：“團第三名，個人第二名？這樣的好績竟然是一個半月之提高的？方新亭老師真厲害。”

“想必沈校長已經知道分數了……”想到這里，二中校長嘆了口氣，“沈校長肯定不會放走方新亭了。”

“晚了！”二中校長只恨自己的行力不夠快，沒能早早的搶人。

“一個半月啊！僅僅一個半月就拿到了團第三名。”二中校長一想到他沒有早早把方新亭拉過來，就后悔不已。

但是，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晚了。

……

杏花嶺生產隊的治安室現在由葛競生代管著，他和一位名湯建紅的公安來到方新亭家調查案。

方新亭如實回答了當年的事：“我家在杏花嶺生產隊是外來戶，沒有親戚，只有大堂伯一家親戚。我七歲多的時候，爸媽因意外去世……弟弟妹妹被他們賣了……”

湯建紅問起了方覺民兒子方航被燙的事。

方新亭搖頭：“當時我在地區率領數學小隊參加地區選拔賽，并不清楚，回來才聽說。”

江彩云在一旁忍不住了，大聲說話：“那天，新亭剛走。我們買來一臺紉機，全生產隊的人都來看。”

“方覺民的兩個兒子聞到我家廚房里燉的湯，去吃，兩個孩子把我們鍋和煤爐給掀了。”

江彩云氣憤不已：“我們還沒找他們要煤爐的錢呢，竟然敢訛詐我們？”

湯建紅又問：“張雙蘭和左晴都說是唐琮推的，你看到了嗎？”

“唐特派員看到方舟把煤爐推向方航，過來救方航的，張雙蘭怎麼能反口咬自家孫子的救命恩人呢？簡直是畜生！”

江彩云皺眉頭：

“公安同志，你們可不能聽他們胡扯。當時很多人都在院里，親眼看到的。”

湯建紅將江彩云的話記錄后，又問：“張雙蘭舉報你家天天吃吃水果，說你們的錢來路不正當。”

“還說，你家紉機的來路也不正當，你有什麼話要講？”

方新亭正準備說話，院門被敲響：“請問，方新亭老師是住在這里的嗎？我是地區日報社的記者。”

一聽到地區日報社的，方新亭的臉冷了起來。

門口站著一個背著斜挎包的記者。

他笑著走進來，沖著方新亭出手：“方老師你好，我姓李。你的那篇報道，就是我寫的。”

他寫的？

方新亭冷若冰霜，不肯和他握手：“你知道你給我造多大的困擾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大記者連聲道歉，繼續保持著握手的姿勢，“我在這里鄭重向方老師道歉。”

都說手不打笑臉人，他一個堂堂大記者如此低三下四的，方新亭也只能手與他相握：

“李記者，你今天來，不會又想報道什麼事的吧？”

李大記者一臉尷尬，說起了神州教育報的事：

“我今天是來問件事，神州教育報上面那篇提高學生注意力的文章，是不是方老師寫的。”

方新亭看了一眼正等著他回答的葛競生和湯建紅，沉片刻：“是我寫的，稿費我已經收到，稿費的回執單上給教育局了。”

聽到這話，葛競生和湯建紅的神一怔，與對方換眼神。

方新亭能給全國的大報供稿，稿費肯定不低，買買水果很正常。

這年頭記者可厲害著呢。

就連他們領導看到記者也得繞著走。

方新亭不給好臉，李大記者不僅不生氣，反而低頭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