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人從來沒和神武軍作戰過,不知道火的厲害,從前只聽說過一些傳聞,也都認為是無限制的夸大。秦晉為了速戰速決,大量的使用了一直被節約限制使用的火,短短一日功夫,就將米國組織的聯軍消滅殆盡。
米符本人則因為重傷失過多不治亡,此一戰過后,作為粟特諸部的強者,米、何等國徹底一蹶不振,銳盡失,其余各國也都嚇得噤若寒蟬,生怕唐人將遷怒于自己,將怒火發泄到自家頭上。
各國為了表示自己與米國策劃的襲擊沒有關系,紛紛抓捕了滯留在自家領地的米國與何國貴族,然后用鎖鏈鎖著他們一腦的送到了節度使府所在地的薩末建。
不過短短數日功夫,薩末建城就了粟特各國的焦點,此前那些嘲笑康多思膽小怯懦的人也都紛紛開始結討好,畢竟康多思憑借著滅掉米、何二國的功勞與,可以在周使君的面前說上話,使得自己不至于劃到被清洗之列。
康多思早就有了定計,所有來結的人,他都給指了一條明路,那就是石國。
石國國都拓折城,自打銳被神武軍殲滅以后,能夠守衛這座石頭城的,就只有城留下來的老弱婦孺,還有從各地掠奪而來的奴隸。
石國曾經被唐朝大將高仙芝滅國,后來在大食人的支持下又復國了,其復國以后因為有了大食人的支持,兵力始終是粟特諸國的第一位,征伐敵對部落,掠奪財貨人口,一時間無人敢掠其鋒芒。
因而在短短十幾年的時間,竟然憑借著搶掠來的財貨和人口,修建了一座規模不小的石頭城。
然則,自打大食人被唐朝神武軍打的節節敗退以后,石國部到了深重的危機,此前得罪的那些敵對勢力也都在等著報仇雪恨的一天趕快到來。
在這種危機的促使下,石國選擇了和神武軍的敵人,廢太子李豫結為同盟,共同對付神武軍。
只可惜李豫敗亡的太快,石國很快也到了滅亡的危機。
滾滾車之下,一切抵抗都是徒勞的,拓折城部已經釋放了所有的囚犯和奴隸,將他們武裝起來,并承諾只要打退了唐人,不但可以還其自由之,還會授予厚的財產。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后,石國人愕然發現,圍城的并非唐朝人,而是昔日的盟友,粟特各國的兵馬。
戰鼓隆隆,號角嗷嗚,粟特聯軍發起了沖鋒,頃刻間這座石頭城就被徹底淹沒在了人海之中。
就在拓折城遭圍攻的同時,秦晉率領的神武軍主力已經沿著藥殺水向東抵達了拔汗那。
拔汗那北面數十里就是怛羅斯城的廢墟,這座小城被大食叛將優素福在一年前燒毀。非但怛羅斯城,包括阿史不來城、俱蘭城在的諸多城堡都被優素福毀掉了。
所以,秦晉打消了走北線的念頭,而是沿著真珠河一路向東,經由達嶺與頓多城進安西四鎮的第一鎮姑墨。
葫蘆河與思庫河作為赤河的支流,在姑墨州匯赤河。
安西四鎮的城堡大多數都是沿著河岸綠洲興建,這片河岸遍布著綠洲,加之水量沛,又在安西與河中通的要道之上,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一位干瘦的中年人著紫錦袍負手而立,朔風冷,他卻紋不,只有頜下的胡子隨風不停的來回擺著。
他就是奉圣命巡河西隴右的苗晉卿。
苗晉卿的駐地本來在張掖,但在半個月以前,就得到了來自西方的驛書,丞相會在冬前東返,因此便掐算著時間趕來了安西,特地在姑墨州等候這位立下了赫赫戰功的大唐丞相。
作為聯絡長安與西域的唯一樞紐,苗晉卿在這兩年時間里見到了所有送往長安的軍報,神武軍在西域所取得的勝利是前所未有的,開闊的土地數以萬里計,滅國更是兩雙手都數不過來。
如此赫赫武功,就算往前數兩千年也絕無僅有。
苗晉卿之所以急著趕來姑墨,希盡快見到秦晉,心中其實還有一個不能對外人道的憂。
秦晉在這一年深秋抵達了姑墨,比預計中晚了整整半個越,苗晉卿也因此在姑墨州多耽擱了半個越。
安西四鎮現在還沒有大都護,在節度使鄭顯禮離開以后,只設置了節度留后,負責調安西四鎮的各鎮兵馬。
此時,的安西四鎮與天寶年間的安西四鎮已經大大不同。無論外部環境還是部環境都十分的寬松和安全。
南部的吐蕃徹底臣服于唐朝,西面的河中各國也被相繼平定,天山以北的北庭也失去了來自于漠北草原的威脅。
苗晉卿一路走來,覺得安西四鎮當前最迫切要做的就是裁軍。經歷了與大食人的決戰以后,四鎮都征召了大量的兵馬,包括依附于四鎮的各部族勇士,加起來至有二十萬眾。
這麼多的士兵,人吃馬嚼,每天都要支出一筆不小的耗費。
而安西的糧食產量極為有限,大量的軍需資都要由河西等地調配支援。他有在中樞為的經歷,知道許多朝廷消耗的況,天寶年間僅僅安西四鎮與北庭的支出就占據了朝廷歲的二。
而各邊鎮尤其以范等地為最,幾乎達到了歲的三,已經超過了安西的二。
由此計算,由西到東的整個北部邊鎮,每年耗費居然達到了朝廷的半數歲。
這是極不正常的,在天寶年的盛世,朝廷已經不敷出,現在剛剛經過了安史叛,朝廷歲何止減半,又怎麼負擔這麼龐大的支出呢?
心事重重,坐立不安,苗晉卿終于見到了大唐丞相的纛旗出現與視野之中。
一瞬間,上的力似乎輕了一點,不鼻尖泛酸,眼眶發熱。
十年的時間好像做夢一樣,從天下大到天下平定,忽然風起,又忽然風止。接著,安西又出了大子,當地部族的叛,大食人的侵,禍不單行。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朝廷無力抵抗應對的同時,又是秦晉親自出馬,非但掃平了叛,擊退了侵者,甚至還打到了侵者的老巢去,將龐大的黑大食攪的四分五裂。
安西四鎮來自于西方的威脅也一次解除了,自此以后,大唐天威東西縱橫數萬里,似乎天下太平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了,可危機從來都是一波接著一波,都不容忍好好的上一口氣。
“使君不在張掖,何以千里迢迢的趕來了姑墨州?”
還是秦晉的一句話將苗晉卿從沉思中拉回了現實。
苗晉卿趕上前幾步,拉住了秦晉的手,他能到對方手上的老繭,西征的路上定然是沒吃了苦頭。
他向來不會寒暄,便直截了當的道明了來意。
“我到這里來迎候丞相,實在是因為長安起風了,涌的暗流很快就會到了水面上,如果丞相不加快東返的步伐,唯恐遲則生變!”
秦晉面微微變化,他知道李亨死后,長安各方勢力的微妙平衡已經被打破,但拖延了半年時間,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見到一向穩重的苗晉卿都已經急到了這個地步,想必問題已經嚴重到了一定程度。
為此,他臨時決定,不進姑墨城,只派人通報之后,沿著道向東抵達茲以后再做修整。
在路上,苗晉卿與秦晉商議了一些問題,從裁軍到長安的局勢,事無巨細,不但提出了問題,還附上了解決的意見。
馬上顛簸的乏了,秦晉與苗晉卿索下馬,讓隨從將馬牽著,他們則沿著綠洲中間的小河向前步行。
安西四鎮之間有無數個類似于眼前的綠洲,它們都存在于各個季節的河流兩側,當地人生活所依靠的也是這些綠洲。
除了綠洲以外,赤河南面是一無盡的大沙漠,周遭也盡是無邊無際的戈壁。
秦晉用腳上的皮靴磕了磕發的沙地,提起牛皮制的水袋,喝了一口清水,水的味道很難聞。
“安西不能裁軍,河中、吐火羅、呼羅珊雖然都已經被征服,但局勢并未就此平靜,大食人、粟特人、波斯人都是現實存在或者潛在的敵人。一旦發大戰,當地的兵力不足,必然要從安西調兵。如果安西的常備軍裁掉了一多半,便僅僅能夠自保,何論出兵救援呢?”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安西每年消耗掉朝廷二以上的歲,如果不盡快裁撤軍隊,府庫不敷出,出問題的就是朝廷了!”
秦晉呵呵笑了一聲,好像早有算一般。
“安西的消耗,可以從吐火羅調撥,吐火羅南部有大片的耕地,出產厚,距離安西也僅僅隔著一道山嶺,如此至可以緩解一半以上的力,朝廷的支出可以用到更急的地方。”
苗晉卿愣了一下,在他的意識里,安西以西應該都是些不之地,現在聽說居然還有大片的沃野,心中也是好奇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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