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林武和韓念文從房產局回來了。
因為有林武的關系在,所以一切的流程都變得非常的簡單和順利。
林武在路上買了兩張餅子,一張塞進自己里,一張遞給了韓念文。
“韓大爺,瞧您這一路上都默不作聲的,是不是后悔把四合院賣給我了?”
韓念文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打趣自己,便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這不是廢話嗎?那院子我住了一輩子,現在說賣就賣了,能舍得嗎?”
頓了頓,韓念文嘆了口氣。
“哎,要是這事兒被我家祖宗知道了,不了的要打我一頓。”
林武嘿嘿一笑:“韓大爺放心,這四合院我肯定會好好照顧的。”
二人一邊吃意料,走回家剛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門口站著一人。
轉頭看見林武和韓念文一起回來,那人先是一愣,而后很快的出笑臉,笑嘻嘻的和林武打了聲招呼。
“林老板,你回來了?”
來的是郵遞員,是幾乎每天都在這一片轉悠的男人。
他干這一行有段日子了,也學會了看人下菜。
韓念文的分不太好,格沉悶還不識趣兒,所以郵遞員每次來這里送信,都要或多或的給他擺臉。
如今不一樣了,郵遞員和林武關系不錯,現在見了韓念文,雖說沒打招呼,卻也沒甩臉子。
“這是你的信。”
郵遞員手在自己挎著的軍綠布袋子掏了掏,而后遞過來一封信。
韓念文禮貌的點了點頭,把剩下的餅子一腦塞進里,而后又把雙手在服上了,這才接過那封信。
看了一眼地址,韓念文的眼睛有些明亮。
這是港城那邊遞過來的,寄件人一欄寫著兩個十分歪歪扭扭的字,正是他的妻子。
郵遞員和林武寒暄了片刻,然后才心滿意足的騎上自行車離開了這里。
二八大杠的鈴鐺叮叮咚咚的順著巷子逐漸遠去,最終徹底沒了蹤影。
林武看了看韓念文的臉,心中便大致有了猜測。
“韓大爺,是家人送來的信?”
韓念文也沒瞞,點了點頭后就當著林武的面兒拆開了書信。
原本他以為這一次的書信容又會是兒子在外邊需要生活費,卻沒想到這一次打開,只是看了幾眼,韓念文就直接愣在了當場。
“這……”
說實話,林武還從來沒見過韓念文臉上出現那麼大的緒波,不由得心一驚,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兒,連忙問道:
“韓大爺,是不是那邊兒又管你要錢了?”
“韓大爺,您先別著急,咱們回去喝口水,有事兒你就跟我商量,我肯定幫你……”
然而,林武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他看見韓念文就像是渾力氣都被干了一樣,倏忽癱下去,眼眶泛紅不說,子都開始哆嗦。
他抿著,兩行老淚不控制的淌了下來。
林武見狀,心更是擔憂:“韓大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港城那邊發生什麼大事兒了嗎?”
“林武……”
韓念文小心翼翼的把那封書信折疊起來放進口袋里,而后雙手捂著臉哽咽了起來。
“我兒子回來了,他回來了!”
兒子?回來了?
林武眨眨眼睛,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之前聽韓念文說過,知道韓念文有一對兒兒,常年居住在港城。
兒子早些年去島國求學,足足在那邊學習了兩年才考上學校。
好不容易上了大學,可隨而來的還有非常大數額的生活費和學費。
韓念文的妻子在港城當保姆,每個月賺的錢也能勉強養活自己和兒,可兒子的學費和生活費就無能為力了,一直以來都是依靠韓念文苦苦支撐的。
現在和后世不一樣,出國留學的所有費用都要自己承擔,而且國外消費很高,輒就要幾百塊錢。
林武還記得以前聽說過的一個笑話,說京都城某位大爺把祖上的四合院賣了,就為了出國留學,可學歸來之后卻發現,自己每個月的工資都不夠還放貸的。
在國外讀幾年書,說要花銷幾十萬,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韓念文這些年一直省吃儉用,全都是為了那個兒子,可謂是嘔心瀝。
掉眼淚后,韓念文又把書信拿出來反復的看了好幾遍,可越是看下去,他的臉就越是難看。
自己得了病,也不知道還剩多日子,如今妻兒都在港城,自己何不……
想到這里,韓念文那顆本已經死了的心忽然活躍了起來。
他這輩子始終盡忠職守,年輕時候保家衛國,老了之后爭取不給領導添,現在馬上要死了,他也想私心一次。
不為別的,只為能夠在所剩無幾的日子里一次正常人都有的天倫之樂。
男人魚男人的安不需要太多語言,林武只是蹲下來拍了拍韓念文的肩膀,后者就很快的收拾好了緒。
掉眼淚站起來,韓念文對著林武扯了扯角:“讓你見笑了。”
“林武,我這輩子沒求過人,你有沒義務幫我,可這一次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韓念文嘆了口氣,湊近林武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你不是給了我二十萬嗎?我拿出十萬給你和小萌萌,就當是你幫我的報酬了,咋樣?”
韓念文抬頭看著林武,渾濁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無比期待的芒。
“韓大爺,你該不會是想……”
“我要去港城,哪怕只能在那邊待一兩天也行!”
此時此刻的韓念文徹底沒了往日的冷傲,有的只是卑微和乞求。
“我知道你和上邊兒領導關系好,你幫我打個招呼,就說我沒別的想法,只是想在臨死前見一見家人。”
韓念文到底是年紀大了,說著說著就有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
林武沉默的看著他,許久說不出話來。
這要是換別人,肯定不會幫韓念文做這種事的,畢竟危險系數太高,一不小心就要坐大牢。
可林武不一樣,看著痛苦的韓念文,他仿佛見到了上輩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