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晰很清楚楚怡不喜歡管后宅那些事,也不和后宅眷們多打道，連晉封側妃都是跟商量著來的。

所以眼下他如此突然地一把管轄后宅的權力給，就知道太子妃那邊肯定又出事了。

對于這兩個人之間的事,真是不知該如何評價。太子妃這人吧，不喜歡,但平心而論也確實不是個壞人。這幾年里都專寵到這個地步了，太子妃真正折騰也就是罰跪那一回，除此之外基本沒太招惹過，的孩子也都平平安安地生了下來。

如果換個心狠手辣的當家主母……

楚怡很清楚就自己這點本事大概已經死了二百回了。

所以楚怡既不好說自己不樂意，也不好直接義憤填膺地跟著沈晰吐槽太子妃。便細問了問：“又出什麼事了？”

沈晰負著氣坐下，鎖著眉頭,簡明扼要地把孫家的事跟說了。

“……”楚怡啞了啞，覺得這確實是太子妃不合適。

轉念想想,又似乎不能全怪太子妃。

孫家的示好一共有三個人收到,也就是東宮里有孩子的三個人，和云詩都拒絕了。但這其中,云詩本來就是不際的人，覺得那些走讓人心累，而且自家兒又是小翁主，想開開心心長大的法子多得是,不需要去應付這個人。

自己則是因為本就知道睦親王和孫家暗地里的關系，以及沈晰現下跟他們掐得水深火熱。

而太子妃呢？

太子妃什麼都不知道啊。

沈晰大多的作都是悄無聲息地進行的,尤其是睦親王和孫家早已結盟這一點,他寫奏直接呈給了皇上，連朝堂上知道的人都不多。

楚怡就想著,那如果是在太子妃那個位置上,會防著孫家嗎？

肯定不會。

孫家這樣的大家族多了去了,不可能平白對任何一個產生敵意。這時候若自家孩子又正好需要玩伴，孫家遞個帖子進來，或許也會答應。

就把這個道理說給了沈晰聽，沈晰聽罷眉頭微微挑起，輕笑了聲：“是，不知者不罪，但我本也不是為這一點生的氣。”

“那是為什麼？”楚怡不解地打量他，他回看過去，沉著反問：“如果你是太子妃，你膝下也有嫡子，你會現在就忙著為他構建一方勢力麼？”

楚怡懵了一下，遲鈍地恍然大悟：這樣啊……

沈晰一字一頓地又說：“孩子們的玩伴都有員額限制，這你也是知道的。”

理解沈晰為什麼不高興了。

孩子們的玩伴目下都是一個，因為年紀還小，都既是陪讀也是玩伴。三個孩目下用的都是家世清白的小宮，兩個男孩用的是東宮侍衛家的孩子。等他們再大一些，這個職位才會重新進行規劃，孩邊的小宮會變侍婢，另招兩個和們年紀相仿又投緣的貴來一起讀書；男孩邊也會換兩個地位更高的宦子弟來陪讀，先前侍衛家的孩子不出意外日后便是他們邊的侍衛統領。

但不管是一個還是兩個、不管是什麼份，伴讀的數量都是固定的。要提前讓貴進來，小宮就要被頂掉，所以大家一般都不這麼干。

太子妃這麼干，只能是因為著急了。

著急什麼？安和公主是孩子，在這年代不能做不能經商，實在沒什麼可急的。

那就只能是像沈晰說的那樣，是在急著為沈濟構建勢力了。

——孩子的爹還沒繼位呢，你就開始心如何讓孩子登上這個位子了？

大概換了哪個當爹的也不會開心。

皇家一爭起皇位又尤其容易六親不認，楚怡估著，沈晰現在大概或多或會想太子妃現下就這樣著急，等他繼位后會不會索盼著他早死，以便沈濟早日繼位吧？

楚怡突然覺家庭關系岌岌可危，親的小船兒說翻就翻。

便遲疑著提議：“要不……把凌和阿濟接過來待幾天？”

沈晰：“？”

楚怡懇切道：“我覺得阿濟還是個好孩子，小太可追著他玩了。”

沈晰明白了的意思，頓時噴笑出聲，搖搖頭：“別擔心，我不會怪到孩子們上。現下局勢太，還是別讓他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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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宜春殿。

侍衛們抬著被截下來的賀禮回來時造了一點混，弄得趙瑾月一頭霧水：“這是……”

接著便見六皇子沈時進了殿。

沈時朝抱拳：“嫂嫂，二哥吩咐，讓您近來別同孫家走。若真要走，也先問一問他的意思。”

趙瑾月更茫然了，眉頭鎖了起來：“這什麼意思？”

“臣弟只是傳話。”沈時頷首，頓了一頓，又道，“另外二哥顧及您子不好，道最近后宅諸事便先給側妃……”

他雖然對自家二哥的后宅狀況不太了解，心里也能猜出太子妃或許與那位得寵已久的側妃并不對付，語氣不知不覺地就變得小心起來，而且還有點發虛。

但饒是如此，氣氛也還是一冷。

趙瑾月從未被奪過權，哪怕是先前當真不適的時候，太子也并未因為“照顧”而下這樣的旨。

現下是怎麼了？

他不讓和孫家走，不走便是，何至于如此。

并沒有惹出什麼麻煩。

……是側妃？

太子妃心里輕，但在臉上，完全將這種緒制住了。

溫和地微笑著，朝沈時頷了頷首：“知道了，六弟代我向殿下道聲謝。”

沈時頷首抱拳：“二嫂保重，臣弟先告退了。”

他帶著侍衛一并離去，殿里剎那間就安靜下來。

宮人們都不敢說話，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著太子妃，微妙的氣氛令人窒息。

良久，太子妃緩出一聲悠長的嘆息：“白蕊。”喚道。

白蕊立刻上前，太子妃靜了一會兒：“我先前養子喝的湯藥，讓太醫再開幾副來吧。”

雖然不清楚太子為什麼突然不悅，但既然已經不悅了，最好不要再招惹他。ωＷＷ.166xs.cc

他說病了，就病了吧。

病到他想讓病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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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園子里，令人不安的氣氛不知不覺就持續到了秋。

幾個月來，皇帝依舊是喜怒無常的，今天發落了上本參太子不盡職的員，明天又表達對睦親王的重。滿朝一時無人清楚他究竟更看重哪一個兒子，就連太子和睦親王本人也不清父親的心意。

八月，皇帝突然下旨召兒們一道過中秋，上到比沈晰還年長的皇長子、下到前兩年才出生的小公主都得了旨。但除此之外，皇帝沒召其他人，也就是旁的家眷都不能去。

沈晰沒料到這一出，早早地就答應楚怡說要陪和兩個孩子過節。乍然接了旨，他又不得不去跟他們賠不是。

楚怡倒沒覺得有什麼，皇命難違嘛，總沒可能讓沈晰去抗旨。兩個孩子卻很不高興，小月亮繃著張臉不理人，小太坐在姐姐旁邊跟姐姐一起不理人。

“哎，小太……”沈晰苦哈哈地蹲在床邊哄他，“你聽父王說啊，父王也是沒辦法。等中秋之后，父王多帶你們玩幾天，好不好？”

沈晰說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很快便發現這臭小子在用目詢問姐姐的意思。

所以月恒繃著張臉，他也就繼續繃著張臉。

本來以為小的比較容易拿下的沈晰發現自己策略有誤，不得不蹭去小月亮那邊：“小月亮啊……”

“哼！”月恒生氣生得很認真，從床上蹭下去便向弟弟出手，想拉他一起走，“我們不理父王！”

“哎哎哎哎哎……小月亮小月亮！”沈晰死皮賴臉地把抱住，“是父王不對，父王錯了，我們小月亮最聽話，不跟父王計較。”

“……”楚怡坐在幾步外的羅漢床上，磨著指甲淡看太子殿下點頭哈腰，忍笑忍得很是艱難。

好在孩子們都還算懂事，又賭了一會兒氣就被哄好了。哄好之后沈晰又跟他們講道理，說你們要理解大人們有大人必須辦的事，而且你們要孝敬皇爺爺云云。

兩個孩子好像不太樂意，但到底還是聽了。最后，小月亮繃著張小臉出一個小指頭：“八月十六帶我們出去玩，我們拉鉤！”

“哎好！”沈晰趕開袖跟拉鉤，看起來寵若驚。

小月亮又很“寬宏大量”地拍了拍他的肩：“您跟皇爺爺說，讓他好好過節！”

沈晰又點頭：“哎！”

他可算松了口氣，轉頭看向楚怡，作勢抹了把汗。

小太趁著這機會拽了拽姐姐的袖，小月亮彎下腰，他小小聲地附耳問：“我能理爹了嗎？”

他現下其實口齒還不太清楚，而且也并不會真的“小聲”說話。

沈晰于是把每個字都聽清了，就連幾步外的楚怡都聽了個大概。兩個人相互著對方一起憋笑，不想讓小太尷尬。

小月亮鄭重地點了點頭：“可以了！”

小太這才一把抱住沈晰的胳膊，提出要求：“我要騎馬！”

“好，父王帶你騎馬！”沈晰手把他們兩個都抱起來，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正好今天下午沒什麼事，父王先考考你們的功課。”

小月亮&小太：“……”

端坐在羅漢床上的楚怡噴笑，笑聲還沒落呢，剛被抱出臥房的小太就發出了炸雷般的呼救：“娘！！！”

旁邊的宮人們也都摒了笑，雖然這不是他們該笑的時候，但小主子實在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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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安和公主沈凌在父王不在的這兩個多月里，也過得高興的。雖然想跟父王多親近，但也知道父王忙起來是沒辦法的。況且……就算在眼里，楚母妃也比親母妃要好相得多，那父王更喜歡楚母妃、連帶著更喜歡的弟弟妹妹，也沒什麼不對。

再者即便父王不在，東宮里也并不缺陪的人。邊的宮人本就很多，后宅的母妃們也都常來陪玩，覺得日子還蠻有趣的。

尤其喜歡云母妃和廖母妃過來的時候。云母妃會帶著二妹一起，廖母妃則是莫名地讓覺得特別喜歡。也聽母說過，說父王原本是想等一等，等把廖母妃的份抬起來就把送過去的，不知怎的后來事變得太急便只好作罷。

凌當時覺得失落，不過母也又跟說了，說到底是嫡出公主，父王如果想抬的份，自有千種萬種辦法，絕不會讓旁人看輕了。如若日后一直很喜歡廖母妃，大概也是可以提一提的。

這一切都讓小小的凌覺得心很好。

可眼下臨近中秋，心又不太好了，因為母妃想一起到宜春殿過節。

不喜歡母妃麼？前思后想，覺得當然也不是不喜歡——那是的親母妃呀，怎麼能不喜歡呢！

但就是覺得一進宜春殿就樂不起來，覺得不自在。

偏偏中秋節又是個闔家團圓的節日，去年父王帶去了翊坤宮見了、又去了綠意閣讓和弟弟妹妹玩，最后還獨自陪了一會兒，那都還不錯。但今年父王不在，沒道理不去宜春殿了。

凌為這個趴在桌上悶了半天，最后覺得，那就還是去吧。

因為父王一直在跟說，你是當大姐姐的，父王不用你照顧弟弟妹妹，但希你能給他們做個好榜樣，希你能有皇公主的氣度。

凌自己也想做個好榜樣，也想有皇公主的氣度。

于是跟自己說，那就去好了！

父王說過，要當個好孩子，但也不必怕什麼事。

父王還說過，如果真有誰讓你不高興了，你就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如果你說錯了，自會有人跟你講道理，你聽了便是，不必悶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