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保定暮春。
喜房里,大紅的龍喜燭把屋里照得十分亮堂,窗戶上著紅艷艷的喜鵲登梅銜喜字,讓安靜的房間里彌漫著濃濃的喜意。
寬敞的花梨木床沿上,康聿容蒙著紅喜帕,直著背脊,規矩的坐著。從上花轎開始,就一直這樣端端正正,每一個步驟都做的是小心謹慎,生怕出一點點的紕讓人笑話。
所以,即便此時屋里一個人都沒有,也是像木雕一樣一也不敢。現在的天兒還不算很熱,可花團錦簇,冠霞帔的早已香汗淋漓。
一陣哄鬧聲由遠而近,接著合攏的房門被打開。
震一下,心跳不由加快。
“新郎來了,新郎”
這個高聲脆響還沒喊完,頭上的喜帕就被掀開。不,確切的說,是被扯下來的。
喜帕上的流蘇勾住了頭上的簪子,扯勁兒不小,簪子劃著頭皮生生被扯了下來,一陣無法忽略的疼,剎那間蔓延整個腦袋。
一哆嗦,驚慌的揚起睫。
眼前這個著大紅喜服的應該就是的新婚丈夫章盛呈吧,母親沒有騙,果然是眉目清秀,斯斯文文,只是與這張文質彬彬的臉極不相稱的是那對怒意滋生的眼睛。
他在生氣,在這大喜的日子,他卻在生氣,為什麼
還沒從慌里理出頭緒呢,就見新郎邊吧著扯下來的喜帕邊盯著輕蔑的冷哼道:“鄉下土包子。”
說完,把吧團兒的喜帕狠狠地擲在了圓桌上,床沿上一坐,鞋一甩,合翻往床上一趴,緞被一掀蒙在了頭上。
愣了,呆在那兒不知所措。
章盛呈的音量不說是響徹云霄吧,但足夠讓屋里的人都能聽見。原本喧鬧不休的喜房瞬間雀無聲,氣氛尷尬到。
兩個喜娘不約而同的看了看呆如木樁的新娘,又看看蒙著被子紋不的新郎,最后相視撇苦笑。
還有好多程序要走呢,可這木蔫蔫的新娘看著像是個好說話的,可新郎這幅“別惹我,惹我咬死你”的模樣,估計一下都得炸。真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兩個喜娘到底是見過場面的,只是怔愣了十來秒,就都揚著笑臉,極其默契的對屋里的人說:“好了好了,鬧了這麼一天了,新郎新娘早就累了,大伙兒都先出去吧,讓新人歇歇。想看新娘子啊,以后有的是時間,先出去吧,都先出去吧。”
出了這麼一幕,有心起哄的也鬧不起來了,一個個都悄麼聲兒的退了出去。喜娘最后退下,順手把門關上。
屋里,又安靜了下來。
好大一會兒,康聿容微微側頭,悄眼去看橫趴在床上的新郎。
這婚是二哥保的,二哥說,他是名震保定府的才子,喜讀書,以他的學識教是綽綽有余,婚后他可以教。
想,這也是個兩全其的辦法。這樣一來,即可繼續學習,又可順著父母的意完這樁“門當戶對”的婚事。
可誰能想到事竟會變這樣,就他現在這態度,別說教知識了,讓他跟說句話估計都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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