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主讓步，報價九百萬。

薛斌想都不想地拒絕：“還是差太多。”

石磊聳聳肩：“那算了，下一件下一件。”

薛斌愕然。

薛欣欣同樣愕然，不過還有些焦急，不斷向石磊使眼，也不知道到底想說些什麼。

石磊則恍若未覺，催促薛斌開下一個盒子。

他不會主手打開盒子，因為萬一在開盒子的過程中有個磕閃失，這事兒就說不清了。

就算薛斌不會主設置陷阱坑人，萬一呢？

萬一在保存或者運輸的過程中損壞呢？

連薛斌自己也不知道，到時候一開盒子，里面的東西壞了，這事上哪說理去？

無理可說。

只能自認倒霉，認栽，認賠。

薛斌卻不甘心，試探著問：“石濤那畫再談談？”

石磊想都不想地擺手：“回頭再談回頭再談，看看下一個，不著急。”

薛斌無奈，只能打開盒子。

第四個盒子里裝的也是一幅畫，也是名家的畫。

準確地說是一幅鏡心。

圓形。

小寫意的水墨花鳥。

落款赫然是“齊璜”，留有“古潭州人”白文印。

齊璜，這是齊白石用過的落款。

行人可以不知道其他，但絕對不能不知道齊白石用過的名號、落款和印章，就算不知道，上網一查也清清楚楚，因為有專業的把齊白石研究得的，并把相關資料分門別類地放在網上，查詢起來極方便。

但是，這鏡心一上手，他就皺起眉頭，抬頭掃了薛斌一眼：“薛老板，這鏡心也是祖傳的？”

“那倒不是，是我收上來的。”

“從什麼人手里收的？”

“人手里，二十年前的事兒了，花了一萬八，要不是他遇到點事兒急著用錢，這鏡心也到不了我手里，嘿嘿，前些天遇到他，聊起這好事兒他還一個勁兒屈呢，說便宜了我。”

“那他又說要贖回嗎？”

“那倒沒有，他現在的條件一般般，本買不起這個級別的東西，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本沒提贖回的事兒。”

“好吧，”石磊搖搖頭，把鏡心小心地放回盒子：“這個鏡心我就不看了。”

薛斌臉一變，立刻反應過來：“小石，你的意思，這鏡心，有問題？”

石磊掃了薛欣欣一眼，見薛欣欣滿臉張，微微點頭：“你們怎麼看我不知道，但在我眼里，這鏡心是妥妥的仿品。”

“仿品？不可能，我找人鑒定過，都說是真品，一個說贗品的都沒有，我找的鑒定師們有省里的老專家，還有國家收藏協會的高人，其中有一個更經常在電視上做節目，難道他們都看走眼了？”

“那誰知道呢，”石磊攤攤手：“你問我，我就實話實說，但信不信是你的事兒。”

一句話，信不信。

他來這兒的目的是買東西，而不是給薛斌鑒寶甚至講課。

能說個結果，已經是看了薛欣欣面子。大風小說

否則，他只會什麼都不說，往旁邊一放說不興趣就完事兒。

然而，薛斌卻一萬個不相信。

薛斌本人就是很不錯的鑒定師，從小就學古玩鑒定和收藏，理論知識和實踐經驗都富，不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何況薛斌還專門找真正的專家鑒定過，鑒定結果都一致，就是齊白石真跡，沒有一個專家說過疑似贗品的話。

石磊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一邊是年輕得不像話的石磊。

另一邊是薛斌自己以及眾多德高重實力高強的專家。

信誰的？

薛斌當然相信他自己以及眾多專家。

因為石磊怎麼看都不像是比眾多老專家更厲害的人，太年輕，就算從小學習這方面的知識，正常況下也沒辦法跟鉆研幾十年的老專家們比。

但是，石磊這話一出口，就像一刺扎進薛斌心里面，哪怕薛斌在心里告誡自己石磊可能是胡說八道，可一想到石磊的話和態度，就忍不住發怵。

難道真的是贗品？

直到石磊催促，才打開第五個盒子。

第五個盒子里裝的也是一件瓷，是一件雍正時期的哥窯開片雙耳瓶，討價還價后以二百二十萬的價格。

第六個盒子里裝的還是一件瓷，但年代更遠，是嘉靖時期的青花罐子，畫片是海水龍紋，最終的價是三百六十萬。

總共八個盒子，除去齊白石的鏡心，剩下的七件還真都是品，總價高達一千三百多萬。

算上之前的小一千萬，一個億的預算已經花掉了兩千萬。

但是很明顯，這兩千萬已經掏空了薛斌的家底兒。

還是那句話，甭管薛斌的爺爺太爺爺有多牛，正經做古玩生意也就最近這三十來年，底蘊有限，實力有限，又是在獅城這種小地方混，實力更是被進一步限制。

薛斌能拿出兩千萬的品現貨，已經足夠牛。

滿獅城，很難找出第二個有這實力的古董商。

一點也不夸張。

但對他來說還不夠。

他大致估算過，這兩千萬的古董里面所有的靈氣加起來也只有他巔峰時期庫存的二十分之一，只能勉強應急，有大陣仗的時候就會捉襟見肘。

所以，結賬之后對薛斌道：“薛老板，剩下的貨，越快貨越好，弄到一件就先送一件，弄到兩件就先送兩件，反正一定要在半個月搞定剩下的八千萬的貨。”

“好，好，”薛斌非常激。

在獅城做古玩生意，一輩子都不可能到這麼大的買賣，平常多是幾千塊最多萬把塊的小買賣，偶爾能到六位數那就算財神爺照顧。

兩千萬？

一個億？

擱之前想都不敢想。

薛家在獅城古玩行里確實名氣頗大，提起獅城薛家，不人都知道，儼然也算一方地頭蛇，但這只是影響力，跟錢沒啥關系，這個行當里，做正兒八經的生意，能解決溫飽，但賺大錢非常難。

薛斌開店三十多年，攢下來的存款也就一千多萬而已，算上店鋪、庫存、房車等資產也只是勉強到五千萬。

結果現在忽然就蹦出來個實力雄厚的石磊，開口就是一個億的大買賣。

接下這一單子，多了不敢想，存款翻一番不問題。

所以，薛斌非常激。

之前還懷疑石磊的實力，可看到石磊結賬的那個痛快勁兒，所有疑頓時煙消云散。

是騙子還是真有實力，看結賬時的態度就知道。

要知道，這支付的可不是幾百幾千塊的小錢，而是一千多萬的巨款。

薛斌在古玩行里混這麼久，察言觀的能力毫不差。

但是，薛斌始終惦記著一件事，在石磊付款后，小心地問：“小石啊，你說齊白石的鏡心是贗品，這個有什麼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