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澄！我又沒讓你幫著寫，你把我的作業拿下來！你家住大海里啊，管得倒是寬的。”

喬金亮被穿心思，想去搶回作業，季澄卻靈活閃到一邊。

“哈哈，就是不給，有本事來搶啊！”

季澄也逗喬金亮玩。

喬金靈每次看到這兩個人湊一堆就頭疼，都說一個人頂五百只鴨子，這兩個小男孩也差不多了。

一般不手這兩個冤家的恩怨，嫌他們吵。就躲一邊，不管偏向哪一邊，另外一個都哼哼唧唧，一臉委屈的小模樣。

喬金靈悄悄走到臺，過玻璃窗，曬得人上暖烘烘的，天熱穿不住厚棉襖，已經換上薄夾棉襖了。

翻看著手里的信。

四封信，都是宋益善寄來的，信的容不一樣，卻都是同一天的郵。也就是說宋益善雖然在國外不能給寄信，卻都在按時寫信，等能寄信的時候，在一起寄過來。

真是個細心的小男孩。

總覺得宋益善有著超出同齡人的，一雙深褐眸子不聲，不悲不喜，小小年紀，如古井無波，看問題卻又十分徹。

信里除了常規問候，就是給喬金靈講述國外見聞，還隨信寄了四張明信片。

“哎！這是什麼？”

季澄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過來，一把拽走明信片。

“把明信片給我。”

喬金靈也不惱，只是語氣變冷。

“給你就是了，干嘛這麼兇？”

季澄乖乖還回明信片，斜眼掃了信封，撅著，酸溜溜問道:“宋鹽善是誰？”

“噗嗤！宋鹽善？哈哈…”

喬金靈忍住笑，指著信封上的字，對季澄一字一頓說道:“季澄同學，這個字念益，不念鹽，他宋益善！”

“知道是宋益善，我故意念錯的。”

季澄被穿，面窘態，一年級的小學生不認識那麼多字很正常，可他偏偏覺得在喬金靈面前低一頭。認識那麼多的字，而自己連“善”都不認識。

喬金靈把信收拾好，準備放進小鐵盒。可季澄還在追問:“這個宋益善是誰？”

“我以前的同桌。”

“同桌？”

“對啊，我之前在鄉下上學，當然有同桌了。”

“哦～鄉下同桌啊…”

季澄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不過是鄉下小屁孩而已，怎麼能和他這種城里小孩比呢？

中午。

孫慧芳做了一桌子菜，留季時節和季澄吃飯。本來就還在年里，東西都是現的，準備起來倒也不麻煩。

餐桌上大人自然是給紅包、拜年、問學習等一系列寒暄作，無非是“你孩子真棒，學習又好又聽話，我家孩子就不行了。

“向前，你是干大買賣的人，老是窩在這個小賣部里干什麼？這種小買賣留給弟妹干就好，掙不掙錢無所謂，人嘛，有事干，別閑著就行，掙大錢還是得看咱們男人的。”

季時節嘬了一口白酒，辛辣，說話也沒了顧忌。

“我就是沒什麼大出息的人，老婆孩子熱炕頭，再掙點小錢，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滿足了。”

喬向前有些不快，可畢竟是老人，他還不愿意說得太過。一旁孫慧芳聽不下去，借口再炒一個菜就進廚房了。

喬金靈也是不高興，可不能否認季時節的能力。從第一次見季時節就知道這個人有大抱負，敢在八十年代拿下一家國營皮鞋廠，這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屁決定腦袋。

季時節坐在廠長這個位置，自然說話辦事都從份出發。油可鑒的大背頭、長風、大頭皮鞋、黑皮包，無一不是季時節在向外人彰顯自己的份。

——我是有錢人，我是有份的人，我是有地位的人，我不是一般人。

“哎！向前，你這話就不對了，現在到都是錢，你就得跟你的名字一樣，不要向前看，更得向錢看，不然都白瞎了你這好名字。”

季時節夾了一筷子黃花菜，贊不絕口:“弟妹曬的黃花菜絕了，最近都是飯局，大魚大吃得腸胃油膩，還是你這里的清粥小菜好吃啊。”

他那夸張的神，好像吃了黃花菜，明天拉出的屎都得金燦燦冒亮。

喬金靈覺得人茶起來讓人討厭，而男人茶起來簡直太油膩了。大家才剛能吃飽多久，什麼清粥小菜好吃，不就是為了顯擺他接的人有多高級嘛。

喬向前干脆不接話，唬著臉，悶頭吃飯。

“季叔叔，你們皮鞋廠的皮鞋肯定很多人喜歡吧？”

喬金靈眼睛明亮澄澈，大而黑亮的瞳仁看起來無辜懵懂。多猜出季時節來的原因，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如今季時節做事目的極強，不可能無緣無故大過年跑一趟。

“呃，是啊，賣得好的。要是沒有南來的尖貨，肯定能賣得更好！”

季時節猛灌了一酒盅，臉不知是氣的還是喝酒的原因，顴骨的皮紅亮亮的，一綹頭發掉下來，他煩躁抹回去，可一會兒又掉下來。

“南來北往，流通多了。現在好東西是越來越多，也很正常，不像之前只要有東西，大家就一窩蜂搶，現在得要款式風格啥的，我也不懂，就慧芳和我那鄰居一起弄的服裝店，得是時髦款才搶手。”

喬金靈覺得爸爸看著不靈活，可腦子比誰看得都明白。

“向前，你真是說到點子上了，你一定要一起和我做皮鞋廠，我就說你是有想法的人，不要你投錢，你就出點子就行。”

季時節拍了拍喬向前的肩膀。

喬金靈皺眉，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問題。爸爸是好，可也沒好到讓季時節再三請出茅廬的程度。

“哎呀，季大哥，我真的不行。”

喬向前還在堅持。

“肯定行的，你就負責款式研發，咱們做出一批時髦貨，肯定很歡迎。”

季時節掃了一眼喬金靈。

“季叔叔，靈靈記得之前給您畫過鞋，那樣鞋子可以嗎？”

喬金靈突然發問。

“呃，那個啊，你不說，叔叔都快忘了。不好意思，靈靈，一換廠就把那些畫稿弄丟了。不然叔叔再回去找一找？”

“不用啦，叔叔。”

喬金靈明白，那些畫稿肯定是找不回來了，何必再多此一舉？

“靈靈，不然你再畫一些出來，現在季叔叔是廠長了，說了算，能幫助靈靈實現夢想的。”

季時節的話讓喬金靈心底一，怎麼覺得季時節這趟來，不是沖著爸爸來的，而是沖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