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好事者戲謔嘲諷：“豬倒是養了，兒媳婦卻瘦得跟猴似的！”

“阿奇媽，你是不是太偏心了呀？連豬都能養得，兒媳婦卻養得瘦，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李瑛有些窘，沒好氣道：“天生沒福氣，吃下去的東西都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一家人同一只鍋里吃飯，自個要瘦的，怨得了誰呀！”

“是嗎是嗎？真的是同一只鍋吃的飯？那就奇了怪了！你家兒媳婦是真的瘦！”

“瘦得不行呢！冬天能穿大棉襖還看不出來，夏天那會兒出來挑豬糞，那模樣簡直大風來一陣都能吹跑的樣子！”

顧異時不時回家來，自然知道平時都是老媽子和妹妹們吃飽后，嫂子才能上桌吃。

街坊鄰居雖然上沒說，但心里頭都門清，不然也不會借機明嘲暗諷。

他下意識往顧奇看去，發現他正在給豬頭剃豬，不知道聽出來沒有，暗自為老媽子的所作所為到愧不已。

李瑛一向容易得意忘形，豬一多，人也跟著飄了。

“一瞅就知道沒福氣，是吧？我就不喜歡那瘦干癟癟的樣子，跟病秧子似的！”

鄰居聽不下去了，調侃：“呀！你可別不知足！你那兒媳婦勤快得很，又聽你的話。人家一進門就給你生一個大胖孫子，還福氣不夠？忒貪心了去！”

“就是就是！整天干活做飯，把你們一個個都養得胖嘟嘟的，就連小虎子和前院的大黑都滾滾的，自個卻瘦那樣！你倒是不心疼，人家顧奇回來一瞅，肯定心疼壞了！”

眾人哈哈笑了，眸先后都往顧奇看去。

顧奇微微一笑，向來不多話的他面對這麼多鄰居大媽大嬸的調侃，有些應接不暇。

“這豬是我媳婦養大的。豬殺了，這幾日趁機為好好補補。”

大媽大嬸們瞬間笑開了，豎起大拇指。

“這就對了嘛！你媳婦那麼勤快，是得好好疼疼人家！”

“你一離家就好些年，你媳婦真心不容易！一個人帶娃一個人持家務活，真的很辛苦哎！阿奇呀，得好好待你媳婦！使勁疼！”

顧奇靦腆點點頭。

李瑛的臉黑了，砍了兩排骨出來，迅速用干草捆上。

“阿妙！這兩條排骨先送去給你蔡阿姨！你跟甜甜說，喜歡吃啥就來拿啥，麻利快來！”

顧妙擰起，匆匆跑了出去。

顧奇瞥了老媽子一眼，知曉是故意的，心里暗自不悅。畢竟是一家人，他也不想在街坊鄰居面前鬧僵，轉往廚房走，打算去幫陳星凌燒水。

李瑛繼續切，一邊絮絮叨叨說著兒媳婦的各種壞話。

“媽！”顧異聽不下去了，道：“你去把秤，我來切！顧著胡說八道，手上不使勁兒。大伙兒別聽我媽說，我大嫂好的。”

眾鄰居你看我，我看你，角都帶著戲謔的笑意。

其實，們對李瑛長期苛待兒媳婦都心知肚明。只是礙于這是別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指手畫腳多，就私下議論，悄悄可憐著陳星凌這個外地媳婦。

另外，李瑛也不是那種聽得下去勸的人，整天頤指氣使，一副自己很了不得的樣子，們也不敢當面說，省得吵起來。

剛才瞅見顧奇在場，故意說幾句讓他聽聽。現在他不在了，也就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

顧異力氣大，幾下就把一扇豬給切分仔細。

一旁的大嬸贊道：“切得真快！這刀看著真鋒利！”

顧異樂呵呵解釋：“我大嫂磨的。廚房都是在進出，刀也都是磨的。”

“喲！”大嬸笑瞇了眼睛：“真能干！別看瘦，人家一寸寸都實用得很！”

眾人都哈哈笑了。

很快地，鄰居各自挑了，先后給了錢離去。

李瑛一邊數著錢，一邊郁悶抱怨。

“都秤好了，做啥還要添給人家豬骨頭？又添豬又添豬骨頭，咱還怎麼賺錢？一年到頭就指這頭豬能攢點兒錢！你倒會窮大方！”

顧異毫不在乎，道：“咱家還有一扇豬，夠咱們吃好久了。這段時間不用花錢買，票和錢不就省了？不就能攢多一些了嗎？”

“滾犢子！”李瑛咕噥罵：“忙活了大半天，就賣十幾塊錢！”

顧異忍不住找大哥當擋箭牌：“哥說了，街坊鄰居半賣半送就行。本來就不能賣，可別讓多的人給說出去，一會兒找事的人就會上門。”

李瑛仍很不滿，聲：“本來要賣幾十上百的，就這麼一點兒——算起來還虧錢！”

顧異了脖子，假裝沒聽到，轉剁起排骨。

“媽，要不今晚我們做酸甜排骨吧！我都好些日子沒吃到了！”

李瑛愣了一下，張來去。

“鄉下漁呢？又躲哪兒懶去了？！大半天瞅不見人影，豬豬下水也不來幫忙洗干凈！”

這時，顧奇提了一桶熱水過來。

“星兒在廚房燒水做飯。豬下水這麼多，一時半會兒弄不完。星兒手上的凍瘡還沒好全，我和阿異來就行。”

李瑛聽得暗自憋悶，煩躁道：“這些臟兮兮的，哪能你們男人來洗！甭管，等做完飯來干！”

顧奇沒搭理，勺出一些熱水倒進大木盆，開始手清洗。

李瑛舍不得兒子干活，皺眉低聲：“干啥？你的手是畫圖紙的手，這些活兒本來就該你兒媳婦去干。現在忙著，那就讓晚上干，總能干完的。”

顧奇冷冷看著，反問：“家里這麼多人吃飯，憑什麼活兒都留給干？媽你總說不干活不準吃飯，你干了多？二妹小妹又干了多？”

李瑛一時語塞，支吾：“我找人來買豬。”然后火急火燎跑出去。

顧異見后院沒其他人，低嗓音：“大哥，連街坊鄰居都知道大嫂不容易……說實話，確實是咱媽太過分。”

“我知道。”顧奇語氣堅決道：“我會接和小虎子回渝城。票都買好了，大年初四早上。”

本來他是打算正月初五走的，不料買不到那天的票，本來初八那天也有票，不過他選了初四早上。

妻子幾年沒回娘家，肯定早已經歸心似箭。早些回去也好，他還有一些要事得去辦。

顧異愣了半秒，轉而笑開了。

“好！好的！大哥，我有空就去渝城看你們。以后你們每年過年都能回來吧？記得要多回來，不然我會太想念小虎子的！”

顧奇抬眸看著他，低聲：“阿異，你嫂子提議讓你跟我們去渝城。”

顧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