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謝淑華臉上揚起了幾分略帶苦，但很快又轉化堅定，“做不做得好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我才剛學，跳不好是正常的，可若是我不參加，那就是我的態度問題了，我不怕。”

說著朝謝荼點了點頭，“多謝六妹妹替我考慮，我還是決定要參加。”

謝芫便笑著道：“祖母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三妹妹就算是跳得不好，老人家也不會怪罪的，畢竟你學的時間短是客觀事實，三妹妹這樣的態度卻尤其值得肯定。”

那頭謝思華聞言，手里拿著的羽就舞得更狂了。

心里越發覺得膩歪不堪，誰樂意這樣莫名其妙地跟謝淑華捆綁在一起，還是給做陪襯的捆綁。

謝頌華卻在心里冷笑，裝什麼可憐小白花。

給謝荔上課的那段時間，講得最多的就是八佾之舞，虧得謝荔一直在課上裝笨拙，說到底竟是給謝淑華做嫁裳，這還真是死忠。

這八佾之舞按照古時候的說法，一般人是看不得的，只是現在這舞出現得實在不多，且現在又是在家里排練，也不算什麼。

老夫人起了興致，便將幾個兒媳婦一起過來，又幾個孩子到開闊的水榭里表演。

幾個媳婦捧場，很快就陪著婆母一道來了。

就是作為當家主母的齊氏，也將家中糟糟的雜事兒放到了一邊跟著來了，只不過間或還要叮囑邊人幾句，理手底下的事。

謝頌華等人全部換上了曲裾深，由應嬤嬤領了進來。

都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一個個的又都是人坯子，是站在那里就人賞心悅目。

老夫人連日來一直沒有完全紓解的郁悶心，立時也被一掃而空。

幾個媳婦見老人家高興，自然又是一番湊趣。

應嬤嬤便讓自己帶來的兩個丫鬟演奏宮樂，謝家的姐妹們開始齊齊跟著節奏舞。

八佾之舞其實并不是傳統的民族舞，于謝頌華來說，其實它更像是一種。

每一個作都蘊含著力量，甚至還有些剛強。

這是代表著禮的肅穆和莊嚴，這對于沒有舞蹈底子的謝頌華來說比較友好，憑著自己的努力也能練出績。

平日里在應嬤嬤的課堂上表現得最好，因而今日的舞，便站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實際上應該說是主客最容易看到的地方。

因為這八佾之舞實際上是以矩陣的形式排列的，應嬤嬤還讓一個丫鬟頂替了謝家七姐妹空出來的一個位置。

謝家的三妯娌里，三太太是對這種東西最有見地的人，此時便和老夫人一起談論這舞。

余氏忍不住嘆道：“要不怎麼說脈相承呢？看我們四姑娘雖然是在鄉下長大，但是你這舞跳得……實在是人挑不出缺點來，那幾個姐妹倒被比下去了。”

說著又不好意思道：“到底我的思華跟在里頭濫竽充數。”

齊氏便笑著道：“怎麼能這麼說，七丫頭才學了一天而已，能跳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

安氏怪氣的聲音適時傳來，“咱們三姑娘不也是學了一天麼？怎麼就這麼練了？難不三姑娘是有在補課？”

這話一出，連老夫人都看出了幾分不對勁。

齊氏臉上陡然間難看起來。

原本謝淑華憑借著前段時間的練習今日正好可以表現一番，有謝思華在一旁對比，還有個呆頭呆腦的謝荔，怎麼樣也該得幾分夸獎。

更何況這是表現宮廷禮樂的八佾之舞，不是正好可以將話題往謝淑華的命格上引？

這個安氏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胡話，不但沒能突出謝淑華，還容易人跟著的思路走，懷疑謝淑華暗地里補課。

腦筋急轉直下，才要開口，就聽到那頭謝淑華陡然間一聲慘。

“怎麼了？”

所有人都立時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都瞬間看了過去。

謝頌華只看到謝淑華倒在地上，用右手地抓著左手的手腕，咬著牙關瑟瑟發抖。

“啊！有蝎子！”

站在謝淑華旁邊的謝思華頓時尖出聲，眾人這才發現一只彩艷麗到有些詭異的蝎子就在謝淑華的旁邊。

“還不快打死它！”

老夫人一聲令下，立時一個膽大的婆子上前，抄起一旁的凳子眼疾手快地將那只蝎子給打死了。

這只蝎子的個頭并不大，但是卻是一種詭異的青，還閃著幽幽的彩，是這樣看著，就知道這東西怕是不簡單。

齊氏已經立刻沖了上去將謝淑華護住，“淑兒！你怎麼樣了？”

見那蝎子已經被打死了，幾個姑娘家才敢上前去看謝淑華。

謝頌華第一個趕過去，只看到謝淑華的臉已經有些發白，臉上冒著冷汗，看樣子很痛苦。

最詭異的是左手的手背，已經紫脹著腫得老高。

“別挪！”

謝頌華見齊氏一面吩咐人請大夫一面要將謝淑華扶起來，連忙大喊了一聲。

眾人正忙著，就是老夫人都有些錯愕，紛紛都朝看了過來。

“這只恐怕不是一般的蝎子，看樣子毒還強得很，瞧這個反應，都未必等得及大夫過來。”

聽到謝頌華這話，齊氏嚇得臉煞白，“什麼？！你不要胡說！”

謝頌華連忙把寄過來的人往后推了推，臉上的表異常認真，“都這個時候了，太太信我，總比不信我勝算更大，若是無礙，晚一些移又有何妨？”

說著話就已經開始拿起謝淑華那只被咬的手，就這麼會兒的功夫，原本纖細如水蔥般的食指已經跟著腫起來了，更別提被咬的手背。

“有沒有小刀，”在其他人還要阻止的時候，謝頌華立刻冷聲問。

那邊一個小丫鬟下意識地就回答出聲，“有！”

“再點盞燈來。”

齊氏見滿臉認真的樣子，下意識地就收回了方才的排斥，眼睛里甚至還帶了幾分希冀。

“拖延點兒時間吧！”謝頌華解下頭上的發帶，飛快地在謝淑華的手臂上扎了。

小刀和燈很快就送了過來，謝頌華在燈上將小刀烤過，然后吩咐一旁的謝荔和齊氏，“按住！”

“你要做什麼？！”謝淑華立刻就想要將手往后撤，滿臉驚恐地看著謝頌華，“你……你別過來！”

看這麼害怕的樣子，齊氏也有些猶豫，謝淑華立刻往齊氏的懷里鉆，一張小臉上滿是驚恐和委屈，“娘，不要，我不要，娘，我害怕，我害怕啊娘！”

齊氏見謝頌華手里明晃晃的小刀，也有些發怵，不由皺眉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橫豎不會害！”謝頌華卻沒有什麼耐心，“最好快點兒，這只蝎子什麼來歷誰也不知道，若是別人特意喂養的毒，再耽擱下去，怕是命都沒了。”

謝淑華眼底閃過幾分急躁，也顧不得裝了，立刻道：“我不相信你！娘，快送我回去！這里有人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