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用過早膳便一直在汀蘭院等消息。
謝崢想將翠竹院的人全換了,話說的輕巧,可事哪有那麼容易辦的,尤其他還把這事給謝嫵,一個未及笄的小丫頭如何得住那些刁鉆的婆子?
不得就要在那些婆子手底下些委屈和刁難。
想要借此立威……
楊氏眸子一咪,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的笑意。
謝嫵自然也料到了這些,所以,任由外面那些婆子如何撒潑哭喊,卻泰然自若的呆在屋,怡然自得的喝著茶。
“姑娘,這些人實在太吵了,奴婢真想出去拿塊布將們的堵上。”胖丫被屋外婆子的哭鬧聲煩得臉都擰了一團。
謝嫵角一彎,含笑向道,“那麼多人,你一個人堵得來麼?”
“那怎麼堵不來,奴婢力氣大著了。”似怕謝嫵不相信,胖丫一邊說著一邊就起了袖子。
謝嫵終角忍不住又彎了彎,“你名字就胖丫?”
“那倒不是,我沒名字,只是我長得壯,吃的又多,我爹娘就胖丫胖丫這麼我。”胖丫說著有些不好意的撓了撓頭。
謝嫵又彎了彎角,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重新看著胖丫道,“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如何?”
“好啊好啊!”胖丫連連點頭。
謝嫵抿了抿角,“那就……羨月吧。”
“羨月,我羨月!從現在開始我有名了,我羨月。”羨月笑得眼都咪了一條。
羨月現在還不知道,從此刻開始,便是謝嫵跟前最得臉的大丫鬟了。
看著羨月發自心的開心,謝嫵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或許是活得太復雜了,所以,當看到羨月這種簡單又純粹的人,總忍不住下意識的想要與靠近些。
就在謝嫵失神的時候,覓月忽然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姑娘,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謝嫵勾一笑,終于施施然從暖榻上站了起來,“走吧,咱可不能讓們等久了。”
屋外的院子里黑的站滿了婆子和丫鬟,隨著謝嫵出來,院外有一瞬間的凝滯,片刻后,們又開始更大聲的嚎了起來。
羨月擰了擰眉,正開口罵人卻被謝嫵一個眼風給制止了。
正廳的廊道前早已置好了桌椅,桌上茶一應俱全,椅子上也鋪了一屋厚厚的暖墊。
謝嫵還未坐定,底下便有婆子哭著撲到了的腳跟,“大姑娘,求您行行好,不要將奴婢趕出去,奴婢全家可全指著奴婢一個人,您要將奴婢趕出去,奴婢一家可怎麼活啊!”
“求姑娘發發慈悲……”
一時間,整個院里全是婆子此起彼伏的哭喊哀求聲。
謝嫵卻連眉也沒有抬一下,自顧自便喝起茶來。
這茶一喝,就足足喝了半個時辰。直喝的那些婆子們嚎的嗓子都啞了,聲音漸漸消了下去,才擱了手里的茶杯。
“都哭夠了?”謝嫵掃了一眼院子里或站或坐的婆子,角勾起一冷笑。
底下沒人哼聲,只零星有幾聲啜泣聲響起。
謝嫵冷笑一聲,也懶得再與們廢話,直接道,“既然哭夠了就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吧。”說罷,重新端起了茶杯。
“姑娘,您就這樣打發我們了麼?”人群中忽地有道聲音響了起來。
謝嫵抬眸瞥了一眼,認出是院里的管外事李嬤嬤。
記得李嬤嬤的大兒是謝媛邊的二等丫鬟。
“怎麼?嬤嬤有話要說?”謝嫵挑了挑眉。
“姑娘,您要將奴婢們都趕走,總得有個理由吧?”李嬤嬤沉著臉道。
謝嫵忍不住嗤笑一聲,“理由?我長這麼大還頭一次聽說,有哪家的主子要置換奴婢還要給奴婢理由的?李嬤嬤這般金貴,那我們翠竹院可更用不起了。”
謝嫵這話一出,李嬤嬤臉上一陣難堪,可到底在后宅混了這麼多年,只一會便穩定了心神,“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要被姑娘這般攆出去。”
“那我再問嬤嬤一句,倘若今日坐在這里的是我父親,你可還會這般問?”謝嫵輕笑道。
李嬤嬤抿了抿角,沒有接謝嫵這話。
謝嫵再度輕笑出聲,“原來,嬤嬤是瞧著我年紀小好唬弄呀!”
李嬤嬤張了張,正想替自己分辨幾句,卻聽謝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過,嬤嬤既然有些一問,那我怎麼也該為您解答才是……”謝嫵淺然一笑,隨即神驟冷,言辭也跟著伶俐了起來,“聚眾鬧事錯其一,不從主命錯其二,欺主年錯其三!”
“奴婢沒有,姑娘紅口白牙隨便幾句話就要定奴婢的罪嗎?”李嬤嬤被謝嫵這突如其來的幾句話氣的臉都白了。
“污蔑主子錯其四!”
“姑娘……”李嬤嬤用力的喊了一聲,生怕謝嫵再給安上其他的罪名,深吸了一口氣,待心緒稍稍平靜了些,這才重新朝謝嫵施了個禮道,“姑娘,奴婢只是想求姑娘能給奴婢們一條生路……”
“李嬤嬤說的是,求姑娘給奴婢們一條生路。”立時便有嬤嬤上前附和李嬤嬤的話道。
“生路?怎麼嬤嬤們說的好像離了翠竹院便會死似的,那嬤嬤在來翠竹院之前是怎麼活著的?”謝嫵嗤笑道。
“噗嗤。”是謝嫵后的羨月忍不住笑出了聲。
李嬤嬤臉上卻發掛不住了,可一時間卻也找不到什麼話來辯駁謝嫵。
謝嫵卻已懶得再理會,“劉媽媽,王媽媽。”
“奴婢在。”人群中很快有兩個婆子走了出來。
羅嬤嬤在底下已經跟們過底了,這會謝嫵們出來,們心中大致也有些數,所以,兩人面上都難掩喜。
“父親雖讓我將院里的人全都換一遍,但我瞧兩位媽媽子沉穩,不像是那些無事生非的人,所以,我便做主讓兩位媽媽留下來,不知,你們可愿意?”
“愿意,愿意。”
“奴婢愿意。”
兩人連連點頭,然后站到一旁。
謝嫵笑了笑,而后又點了幾個人,那些人俱是滿臉高興的跟劉媽媽和王媽媽站到了一。
李嬤嬤臉漸難看起來。
看出來了,謝嫵點的那些人要麼是些老實本份的,要麼就是有些能力且外邊還有些關系,但無一例外,這些人全與二房沒有半點瓜葛。
安置了那些人,謝嫵又轉過臉來對其他人道,“其余的人你們也不必委屈,這次你們中有些人也確實是了牽累,不如這樣,我許你們每家送一個小丫頭來院里當差。”
這話一落音,原本一些對謝嫵心懷怨懟和不滿的婆子臉上立刻便現出了笑意。
們這些人都沒什麼本事,子侄也都沒什麼出息,能來翠竹院當差,全是自己花銀子托關系進來的。之所以陪著李嬤嬤們幾個鬧騰,無非是不想自己那些銀子白花了,可誰想到大姑娘這般厲害的,幾句話便懟得李嬤嬤們啞口無言。
看到這翻形,們即便心里再有怨氣也不敢發作,沒想到這大姑娘話一轉,竟給了們這樣一個恩典,當下心里的那些怨氣不僅散得干干凈凈,反而對謝嫵生出無數的激來。
們沒能力沒關系,這輩子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在翠竹院里當個閑差,可是把自己的兒送進來就不一樣了。們年輕小,送進來多半就是給主子做丫鬟的,哪怕只是個二等小丫鬟,若哪一日得了主子的青眼被提了大丫鬟也不是不可能。
你瞧那傻不楞的胖丫不就被提上去了?
眾人一臉興,就連李嬤嬤臉上也忍不住帶了一笑意。
小兒也有九歲了,生得又乖巧又漂亮,若是能借此機會進來放在二公子邊,說不定前途比大兒還要好些。
“至于李嬤嬤和孫嬤嬤,你們就不必送人進來了。”就在眾人興的時候,謝嫵冷不丁的又丟出這麼一句。
“姑娘,您這是什麼意思?”李嬤嬤臉立時就難看了起來。
謝嫵卻是連個眼神都沒給李嬤嬤,徑自對其他人道,“今日就散了吧,一會收拾了東西自有人領你們出去。”
“是。”院里的婆子丫鬟俱都高高興興了應了下來。
眼見眾人都得了好,李嬤嬤哪里甘心,朝孫嬤嬤使了眼,可孫嬤嬤卻像沒看見似的,在心里暗罵了一聲,然后扯著嗓子對謝嫵道,“姑娘,您不能將奴婢送出去。”
即便是翠竹院不讓呆,也不能由著謝嫵將送到莊子上去。
好不容易了二夫人的眼,被二夫人遣到翠竹院做了管外事的嬤嬤,這才威風幾天,若就這麼被送回去,不得要被莊子里那些拜高踩低的婆子笑話一番,最要的事,莊子里都是些又苦又累的差事,可不想回去。
“哦?”謝嫵下微抬,示意李嬤嬤說下去。
李嬤嬤了手,眼珠子迅速轉了一下。
大姑娘雖然厲害,可如今到底是二夫人在管家。
想到這里,李嬤嬤迅速下了決定,“姑娘,奴婢是二夫人送來翠竹院的,你要將奴婢送回去,是不是要經過二夫人同意。”
李嬤嬤話音剛落,便見那個穿著大紅織金斗篷的臉上忽地綻出一抹絢燦的笑意,生生將周遭的日也得黯淡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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